常正祥
很多年前,上世紀90年代初期的一個春日。臨近放學的時候,我從一個同學口中聽到一個消息:陳霞要輟學了,她正在教室哭哩!
我匆匆地趕往教室。陳霞正坐在角落里無聲地哭泣,周圍圍著幾個女同學,大家眼圈紅紅的,也都掛著無聲的淚水。
“她爸爸不要她念書了!”一個女生低聲說?!八职终f她成績不好,只會花錢?!绷硪粋€女生也悄悄告訴我。
我打發走了她們,開始詳細詢問她哭泣的原因。原因很簡單:她實在太愛讀書了。
我反復地勸導她別哭。我說我會去勸說她父親的。天近黑時,她才開始回家。
第二天,她沒有來。傍晚,天下起了大雨。第三天,第四天……天連著下起了大雨,路爛得一塌糊涂。我一時被阻住了。連續三天的時間,小姑娘沒有來過!
小姑娘去了何方?據學生們說,第二天,她便被父親逼著去學手藝了!第三天的晚上,當我一身泥、一身水地趕到她家時,夜已經很深了。她父親的工作怎么也做不通,態度也特別差。
我把這事告訴了同年級的老班主任傅英杰老師。第四天,傅老師和我又一次走進了她家。這一次,她父親答應我們說,只要陳霞自己同意,就一定讓她回來讀書。為了讓她父親應諾,我答應盡量資助陳霞一部分學費,并盡可能多地照料她。
當我疲憊地出現在她工作的那家旅館時,陳霞撲到我懷里放聲大哭。
隔日,陳霞終于又走進了校園,情緒雖然有些消沉,但學習更加努力。不久中考就到來了,我的時間也全用到教學當中,陳霞和我都沉浸到一種學習的默契當中。
中考過后,她去了岳陽。出發后,她留下一封長長的感謝信,信中說:“常老師,在我覺得讀書無望、前途迷茫時,是您,一次又一次勸導我,勉勵我,一次又一次為我點亮一盞也許昏暗卻很明亮的燈……”
很多年過去了,陳霞年年如是來看望我,年年如是地感謝我。
記得一個教育家說過:“教育學生在于你有一顆懂得惻隱的心?!睔q月,早已把我蛻變成為一個對學生極具愛心的好老師,哪怕我后來脫離教育一線,那紅腫的眼睛、那希冀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牽扯著我的心,讓我慶幸,也讓我欣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