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觸動心靈的風景

黃謹

真藍，遠遠望去，像一汪純藍墨水。

藍得就像繪畫大師手里的藍顏料，從水天相接的地方層層暈開，略有深淺，然而一望皆藍。海風卷著浪潮，翻滾，咆哮，撲面涌來，撞碎在岸邊，濺起白沫。淺藍色的天空覆蓋云層，海水倒映下的蒼穹，浩浩蕩蕩。一個人在海邊，徘徊，任海水刷過腳下泥沙，好久不見的海，我不禁有些懷念。遠處的白帆和巨輪時隱時現，在天際露出白尖兒，又消失不見，我的心緒開始飄向渺遠的過去……

兒時，在老家也有大海。那時候最開心的事，便是早晨在岸邊迎接歸來的父母，手提的大桶里是活蹦亂跳的魚，在水里吐著泡，皮膚光鮮亮澤。后來大些了，我總嚷著要去捕魚。天剛破曉，母親輕輕地把睡夢中的我搖醒，穿好衣服，父親已經和幾個叔伯準備出發了。在月光下上了船，架起櫓，開始勞作。天很黑，看不清海面，就點起漁燈，海面上泛著昏黃的光。撒網，放餌，等待魚兒游過。船槳劃過海水發出陣陣嘩啦聲，魚群暗涌，鼻尖里是海風夾著魚腥味兒。船兒在波浪上晃啊晃，母親在一旁溫柔地看著我，輕聲地敘述著陳年的故事，遠處依稀傳來悠揚的笛聲，在煙波浩渺中似乎可以傳得很遠……

不覺間，天邊泛起霞光，紅橙紫交織成的半個大火球，一點一點顯出清晰的輪廓。網里已是豐收，幾個人一起，好不容易拖上岸，這時已有商販在岸邊等候，稱重，收錢，干脆利落。有時父親會專門留下幾條新鮮的帶回家，母親總會把它們變成美味佳肴，那陣鉆入鼻尖的香味，讓人無比回味。

藍色的天越發清澈干凈起來，一團團云顯出它們本來的輪廓。岸邊傳來汽笛聲，我看見許多商人在討價還價，一車一車滿載而歸，漁人的汗珠在陽光下閃著光芒，質樸的臉上洋溢著朵朵笑紋，熟悉的場景，讓我的心有些觸動。那時候，我的父母也是這樣，他們辛勞地付出。我仿佛看到了他們的面容，仿佛看到故鄉那片海，海水涌來又無聲退去。心里是感動的，我想擁抱大海，傾聽她的呼喚，我想回到兒時，想吃母親的清蒸魚。那是觸動心靈的風景。

藍得奇怪，藍得不近情理。海上有魚群，海上有漁船，還有觸動心靈的風景。

對大海的向往，對海藍的執著，是很多人的夢。只不過，有人的夢是真實的，比如出生成長在海邊的人;有人的夢是虛幻的，比如向往神秘大海的內陸人。總之，與大海有關的一切，比如海水的蔚藍、在海面捕魚、聞聞海腥味，都讓我們沉迷。

看本篇，我們很有畫面感，海水和圍繞海水的人家，成長的片段斷斷續續出現在腦海，確實稱得上“觸動心靈的風景”，更加深了我們對大海那份親近的情感。結尾“藍得奇怪，藍得不近情理”，是情理兼備的好句子，又自然與開頭呼應，給我們留下深刻的閱讀感受。（肖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