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料盤上的繽紛青春

成沐

一

段澄從小就很喜歡畫畫，特別在色彩搭配上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雖然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專業學習，但一直堅持在課余時間臨摹畫作。憑借對畫畫的一腔熱情，在系學生會招新成員時，她選擇了有機會畫畫的宣傳部。段澄對加入宣傳部非常有信心，面試那天，段澄帶了厚厚一摞素描作品去，后來大家一起聊天時總說：“段澄哪像來面試的呀，簡直就像是負責面試的考官。”

當前面排隊面試的人還有3個的時候，段澄突然開始緊張，因為她看到負責面試的學長隨手從桌子下的一大箱顏料里抽出沒有標簽的罐子，問每個來面試的同學：“這瓶顏料的名字是什么？”但她沒有學過畫畫，根本不認識這些。輪到段澄的時候，學長翻了翻她的作品集，照例挑了一瓶顏料，放在桌子上連話都沒有說。段澄實在不清楚面前這瓶顏料的顏色是什么，但已經到了這里，按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隨便說一個就是了。

“藍色。”段澄語氣堅定地說。旁邊負責通訊稿的一個女孩小聲笑了起來，推了一下他說：“王弘你別總是板個臉，弄得大家以為咱們宣傳部有多可怕似的，都沒人敢來了。”叫王弘的學長臉紅了一下，咳嗽幾聲說：“確實是藍色，你說的也不全錯，但準確來說這是普藍，我看你的畫冊作品畫得很好，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段澄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雖然我說的不全對，但我也沒說錯。”

就在段澄抱怨考題不合理和可能落選而感到失落時，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段澄同學，恭喜你入選宣傳部展板組，請于本周五19：30在文匯樓201開第一次會議，收到請回復。”段澄幾乎要跳了起來，但被錄取的激動還沒緩過來，她又收到另一個號碼發來的信息：“我是王弘，你的作品集落在了我這里，下次開會記得來取。”

二

毫不夸張地說，段澄這一個星期都因為那個古怪的王弘學長膽戰心驚。終于捱到了周五晚上，一進門她就看到王弘和幾個高年級的女孩站在桌邊，手里不知在翻看什么。按照座位標簽坐好，她發現展板組連她一起一共只有4個人，是人最少的一組，看來王弘是真的挑剔。和大家打好招呼入座以后，她才看清王弘一直笑著翻看的東西，是自己上次帶來的作品集，段澄篤定王弘一定是在嘲諷自己的作品，心想這個王弘太過分了。

辦公室部和外聯部的部長分別介紹了各自部門的職能與分工，輪到王弘介紹的時候，他說：“我就不做自我介紹了，畢竟經歷了面試，我王弘也算是臭名遠揚了。”所有同學頓時笑成一團，氣氛好像也沒那么緊張了。王弘也笑了笑繼續說，“我拿著顏料讓大家分辨，一是想看看大家有沒有基本的美術功底，因為我們的宣傳部最主要的工作是給系里所有活動繪制展板，展板對顏色敏感度要求很高，這是專業要求，請大家見諒；二是我們必須熟記每一種顏料的顏色，這樣才可以在登記顏料種類、統計數量和向老師申報買新顏料的時候，更有效率一些，這就是我問大家顏料顏色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段澄小聲嘀咕著。王弘好像聽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把段澄點了起來，讓她擔任展板組組長，王弘夸獎她的作品配色很棒，色彩搭配很和諧，畫工細膩，不過這些話段澄都沒聽進去，只是感嘆這幾天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

既然做組長，那就得擔負起組長的責任，在開完見面會之后，段澄便留了下來，她打算在紙上記下來每個顏料和它對應的顏色，順便統計數量。“玫瑰紅、正紅、桔紅、大紅、群青、孔雀藍、普藍……”“這個藍色很純粹對吧！”“當然，我很喜歡藍色……你怎么在這里？”段澄突然意識到有人在和自己對話，一回頭看到了笑盈盈的王弘，不免嚇了一跳。王弘一邊笑著幫她往柜子里塞顏料一邊打趣：“我們的組長真合格，上次剛被說不認識顏料，今天剛走馬上任就來熟悉業務了。”

“那當然，我得熟悉所有顏料，才能畫出漂亮的展板！”段澄得意地回應道。王弘停下手里的動作，突然很認真地說：“你是不是很喜歡神坂雪佳的作品？”段澄有點驚喜，她以為知道這個畫家的人很少，所以開心地和王弘聊了起來。兩個人發現原來對方都喜歡古典派的東方畫家，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都喜歡用幾何圖形裝飾展板……但聊著聊著王弘突然站起身，拉著段澄關燈鎖門就往樓外跑，段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王弘指了指腕上的表，“已經十點五十，離門禁還有10分鐘。”

“我很喜歡你的作品。”王弘把段澄送到寢室樓下后留下這句話就走了，段澄有點不好意思地抱著作品集，轉身跑上了樓。

三

時間一眨眼就到了五月，從去年九月到現在，段澄所在的宣傳部展板組已經完成了許多活動的展板，但馬上要到的“525心理健康周”卻還是讓他們有些緊張，畢竟這是全校的活動，而且每個系都要設計5塊展板參與評比，這5塊展板不僅要求內容豐富，還要相互聯系，段澄作為組長，負責主要設計思路和配色，很是煩惱。

天氣有些悶熱，段澄正無精打采地坐著畫草稿，突然感覺臉上一涼，原來是王弘把一瓶冰鎮可樂貼到了自己臉上。看段澄悶悶不樂的樣子，王弘把顏料罐擺開來，讓她猜每個顏色背后的意思。“以前是猜名字，現在游戲升級了？”“你猜就好。”王弘指著鵝黃，段澄趴在桌子上，說：“是可愛的小雞？”“沒錯，那你知道普藍是什么意思嗎？”“寧靜的大海。”“草綠色呢？”“是五月沒熟的麥子。”

這樣猜了幾輪，段澄突然喊到：“我想到了！”然后蹦了起來，“我們可以用顏色做展板分類，比如這一塊有關抑郁癥，我們做成藍色，有關焦慮癥，我們做成橙色，你說怎么樣？”王弘抱著手臂點頭：“真不愧是我選中的組長，很會順著靈感找創意。”段澄笑著撓了撓頭，馬上通知組員來設計畫稿。終于到了展板展出的這天，段澄作為串講人，把每一塊展板的設計思想展示給評委老師。

“每一種顏色都是一種心情，但心情又是多變的。藍色可以是憂郁，也可以是平靜，橙色可以是焦慮，也可以是活力，這就像我們的人生，什么意義是由我們決定，不同的選擇和態度構成了百態人生。”段澄說完最后一段，評委老師紛紛鼓掌，最后毋庸置疑，段澄所在的系得了一等獎。和老師拍完合照以后，段澄一路小跑來到王弘身邊表示感謝，王弘笑著說：“這都是你們努力的結果。”

其實不止于心情，青春也像極了五顏六色的調色盤，一起奮斗的時光是燃燒斗志的橙色，心照不宣的支持是充滿希望的綠色，不約而同的默契是靜謐溫和的藍色……各種各樣的顏色在一起，最后勾勒出青春最動人的模樣。

（編輯 鮑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