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環游記》愛是永不遺忘生生不息

康犖

電影《尋夢環游記》劇照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當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當你下葬，人們穿著黑衣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在這個社會上不復存在，你悄然離去;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于是，你真正的死去，整個宇宙都不再和你有關，從此以后不會有人知道你來過。”

在中國，死亡是一個悲傷又恐怖的字眼，和愛絲毫不沾邊;而在大洋彼岸的墨西哥，人們對待死亡的態度卻截然不同。他們認為，離世的人并沒有真正死去，還會在另一個世界繼續生活，在亡靈節這天，離世的人會回到現實世界和親人歡聚。所以，亡靈節這一天墨西哥全國上下都要隆重慶祝，人們用紙剪出骷髏形狀，制作骷髏零食，戴上骷髏面具，載歌載舞，到處游玩，沒有半點悲傷。亡靈們則可以通過鋪滿萬壽菊的橋到達人類世界看望他們牽掛的親人，而通過橋的唯一要求是，他們的照片被家人擺在祭壇上。因此，死亡不是永別，忘記才是。

由迪士尼和皮克斯聯合出品的動畫長片《尋夢環游記》，光怪陸離的奇幻世界、瑰麗絢爛的畫面、恰如其分的音樂，雖然全片有很多骷髏，但是卻并不嚇人，反而給人以無盡溫暖。影片講述了鞋匠家庭出身的小男孩米格爾，在追尋音樂夢途中，誤入死亡之地，遇見家人靈魂從而引發的故事。

《尋夢環游記》整個項目耗時6年。最初的構想來自導演李·昂克里奇的一次墨西哥之行，在那里他恰巧遇見當地的亡靈節。這個節日給予了他極大的沖擊，一方面是絢爛多彩的節日氣氛，墨西哥人用一種歡快熱情的方式對待死亡，甚至為此設立了節日;另一方面是墨西哥人對死亡和亡靈的不同看法——對于李·昂克里奇而言，他所處的文化環境中，死亡就是終點，一切煙消云散;但是對于墨西哥人而言，死亡只是人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去，每年的亡靈節他們還要從亡靈世界里回來，探望家人。于是，他很快就有了一個故事雛形：講述在亡靈節的時候，一個男孩子被困在了亡靈的世界里，想盡辦法逃回人世。

李·昂克里奇如此描述電影的出發點，“美麗外衣包裹下的情感內核”：“我們想要探討，家族紐帶如何把我們和祖輩、親人聯系在一起。這個故事想講的是，即使我們展望未來的時候，也應該為過去慶祝。”

“在愛的記憶消失前，請記住我。”

對話《尋夢環游記》導演李·昂克里奇本篇采訪源自2018年《尋夢環游記》在中國上映并大獲成功后導演中國之行

Q：在觀看《尋夢環游記》時，很多觀眾在電影院里都哭了。你和你的團隊在制作電影時有沒有哭？你最印象深刻的畫面是什么？

A：我們確實哭過很多次，因為電影制作過程實在是太“艱辛”了。當我第一次看到米格爾向太奶奶可可唱歌時， 當我第一次把故事板串到一起，再加上音樂，我第一次哭了。那都是我們完成電影前好幾年的事情了。有時候，我們必須記住當我們第一次看到某個場景時的印象和反應，并且延續下去，因為電影的制作需要很長時間。 而這個場景從一開始就從未改變，直到我們完成整部電影。

Q：迪士尼總是以性格完美且充滿魅力的王子和公主為主角。而在皮克斯，我們卻經常可以看到用老翁、老鼠、甚至是“情緒”出演主角，《尋夢環游記》中還運用了骷髏。在你們頭腦風暴的過程中，是什么讓你相信這種角色會讓電影出彩？

A：我們從未討論過哪種角色會讓電影取得成功。我們關注的只是故事本身。無論是骷髏、老鼠或是老翁，重要的是他們的人物性格。如果我們能夠讓觀眾喜歡上他們，那么他們的外形就無足輕重了。我們可以制作關于任何東西的電影，但這并不能保證人們會喜歡他們。確保這部電影成功才是我們關注的重點。德國觀眾喜歡動物出演的動畫片，他們不想看到任何不是動物的動畫角色。這很奇怪，但這確實是事實。我們從不為迎合某些觀眾群體而做出相應的決定和選擇，我們只是盡力去講述一個能與全世界觀眾產生共鳴的普世故事。

Q：曾經讀到過一句話，“人一生中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身體的死亡，第二次是在社會學意義上的死亡，第三次是被這個世界遺忘”。皮克斯的電影是否也受到某個句子的啟發？

A：確實如此，墨西哥也有類似的說法。 我們在墨西哥調研中學到了不少東西，當我聽到這樣的說法時，我覺得十分貼切。“當沒有人記住你時，你會再次死去。”這句話真的直擊心靈。起初，我希望想讓這句話成為電影的一部分，但不知道如何融入它，只是把它當作影片的一種元素。我們后來意識到，這是整個故事中最重要的支點，我們嘗試將這個想法貫穿整部電影。但這并不是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是我們在制作過程中慢慢發現的。

Q：皮克斯電影很有趣，更重要的是，它總是能為觀眾帶來積極的價值觀。在當今這個高速發展的時代，你最欣賞什么樣的價值觀并想在未來的電影中探討？

A：不同的導演會有不同的想法。《尋夢環游記》聚焦家庭觀念，祭奠先人和文化傳承的重要性。除此之外，我們探索了個人理想和家庭關系的平衡問題。 我覺得很多人在追求夢想的時候，往往得不到家人的支持，這確實是件難事。 所以，我們想讓米格爾在電影中能夠體現這樣的遭遇，一方面他想追逐自己的夢想，成為理想中的自己，另一方面他也深愛著他的家人，試圖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式。

電影《尋夢環游記》劇照

Q：你想在下一部電影中體現什么樣的價值觀？

A：我不知道，我不以某個價值觀為起點發展故事情節，價值觀是在創作過程中自然而然顯現出來的。有時候，它會影響故事的發展走向， 通常我們只會提出一個觀點，并以之作為整部電影的立足點。《尋夢環游記》最初的想法非常單純，就是想做一個在墨西哥亡靈節期間發生的故事，盡管我們并沒有真正理解其中的意義，沒有完整梳理我們想要表達的內容，直到我們開始故事創作，一切才逐漸明朗，明確我們想做什么。 當我們決定后，我們互相鼓舞說，“好吧，我們想讓家庭和記憶成為電影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并沒有細想如何將這些主題融入我們講述的故事中去。

那些電影教會我們如何去愛

電影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生活是如此平凡，每個人的一生，在外人看來都能用幾個簡短的詞概括。而真正打動人的，是那些內在的微弱的光，是對苦難的反抗，對美好的追求，是定義我們本心的細小的卻堅韌的閃光。生命因為各種各樣的愛與被愛，而變得有意義，甚至那些我們錯過的愛，也讓生命如此與眾不同。

愛是無國界的通行證

《小蘿莉的猴神大叔》

印度神作頻出，每一部都讓人印象深刻且獲益匪淺。這部連印度國寶阿米爾·汗都落淚推薦的年度黑馬電影，有著一個中二的片名，全片主題卻是愛，穿越種族宗教國家爭端，三觀正到不行，滿滿正能量。

愛讓宗教國家敢于討論宗教的邊界，階級社會敢于跨越階級的狹隘。

愛是與自己和解

《三塊廣告牌》

《三塊廣告牌》并不是一部溫和的電影，而是絕望與希望、仇恨與寬恕、偏見與愛的辛酸寫照，最終沒有獲奧斯卡最佳影片獎令無數人惋惜。影片的真正精彩之處在于開放式的結尾——有許多證據表明，警方沒有找到殺害安吉拉的真兇，但他們可能發現了犯有類似罪行的人。兩個主角決定是否去殺死這個強奸犯，或許是為了伸張正義，或者僅僅是為了報復，但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實現了和解。周圍的環境也由影片最開始的濃霧，變成了明媚的陽光。

現實再殘酷，也不足以消滅人類善良和愛的能力，“憤怒只會招致更大的憤怒，但愛可以與自己和解”。

愛是絕望之處開出希望之花

《養家之人》

曾獲第90屆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提名，并在號稱“動畫界”奧斯卡的安妮獎上摘得最佳動畫電影獎項的《養家之人》，被稱為阿富汗版花木蘭，從片名就可以看出這部作品的基調，很現實，也很殘酷。

整部影片采用手繪方式，故事發生在塔利班控制下的阿富汗，女人是當地最弱勢的群體，電影透過一個阿富汗女孩女扮男裝養家救父的經歷，彰顯了女性的勇敢與堅強。亂世催人成長，置身亂世，卻仍能抓住希望，在絕望之處開出希望之花。

愛是放下偏見多些理解

《綠皮書》

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綠皮書》是一部溫情的公路片，影片改編于真人真事，講述了保鏢托尼被聘用為世界上優秀的爵士鋼琴家開車，保護鋼琴家順利完成在美國南部的一系列演出的故事。黑人音樂家生活刻板，看似功成名就，實則依然受到歧視;白人司機不修邊幅沒有原則，在大是大非面前卻心如明鏡，有著自己的一套生活哲理。兩人一路有淚有笑，沒有沉重的說教，只有自然的故事呈現，無論何時，種族問題不會那么容易消失，但自我救贖與相互治愈，本身就是有意義的。

愛是沖破世俗

《水形物語》

電影《水形物語》是2018年奧斯卡最佳影片，也是歷史上最具爭議的奧斯卡最佳影片之一。墨西哥導演吉爾摩·德爾·托羅（被親切地稱為“陀螺導演”），以其對奇幻、童話和怪獸等題材的癡迷而著稱。《水形物語》是他六年磨一劍的心血之作，展現了驚世駭俗的跨物種愛戀。

正如導演自己所說，“我相信愛，我相信生命，我相信電影。”電影里，那些不受尊重的邊緣人們，依舊能產生勇氣，為了愛情，沖破一切障礙，那種對愛不顧一切的追逐，最為動人。

愛是盡情燃燒

《波西米亞狂想曲》

本片是對皇后樂隊、傳奇主唱弗雷迪·莫庫里以及他們音樂的致敬盛宴，這是一段充滿愛、痛苦、接納和音樂的旅程。這個殿堂級樂隊的從無到有，從疏離到重聚，從低谷到巔峰，仿佛就是弗雷迪一生的縮影。在最后的日子里，弗雷迪做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決定——在音樂史上最偉大的“拯救生命”大型搖滾樂演唱會上，將所有熱血付諸于歌聲。

弗雷迪對一切的愛永遠寫在臉上，明目且張膽，開放而熱情。他自私、自負、孤獨、野心勃勃，愿意為愛而燒掉自己的生命。什么是搖滾？“搖滾樂是一個人，當所有的心在混亂的世界里都像灰燼一樣死去時，他心中有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