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魯明
摘? 要:對儀式感的探尋和追求可以體現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人們用來交際的言語其實也是可以飽含儀式感的,而語言學與文學的交叉學科——修辭學的存在讓這一論斷富有理據性,文章從日常微行為引發的思考過渡到對修辭學研究的意義聯想,繼而闡述修辭學對現實生活交際所產生的不容小覷的作用力,以期對修辭學的深入研究灌注感性的信心和前景。
關鍵詞:修辭學;儀式感
(一)引言兼思考
八月長安說:“人總是需要一些儀式的,儀式給人莊重感和宿命感,給人信心。”儀式是把本來單調普通的事情,變得不一樣。
如果不是在微信上和好友談心聊天,我是萬萬不會將“儀式感”這個舊詞重提甚至擷來作題目的。那是假期一素日里,由來心情煩悶故尋好友而來,相互開導寬慰,三言兩語間他便不經意地談起這個早已在法國童話《小王子》中頗顯外文范的名詞。初入耳中,我倒覺得除掉老套丟了新意,還添了份文藝氣息濃重到矯情的意味,隨后便將它擲棄腦后。
隨著新春的腳步愈來愈近,充斥著負能量的我面對年味逐漸冷卻的狀態實在難以提起精神。大年二十七的深夜時分,我又讀到了他的下面這段文字,“有時候在想為什么會有節日紀念日?后來發現正是因為這樣才賦予了普通的日子變得更有儀式感,更有意義。”次日的同一時刻,我又難以入眠,一篇名為《過年為什么還要講究儀式感?這是我聽過最好的答案》的公眾號推送消息倏爾映入我眼簾,由此而來,我便自認為與這個詞的相逢絕不能是巧合,所以便強打興趣地暗自思忖這一詞語背后的蘊涵之義,單純只為了探尋這一近日里又翻紅的舊詞到底有著什么樣的文學表象,除夕上午,我只身一人走進書店。也是從那時起,家中書柜里便就又多了一本以它命名的書,翻看幾頁之后,我不得不承認,它終將我征服,我也陷入了對它的認知探究。
“人生分時間和空間兩大區塊,空間套用在時間上摩擦生熱。于是從古至今,我們給自己規定了很多儀式感,讓我們所謂的空間在不同時間折疊—伸展—折疊—伸展。比如——過年。”這是大約兩年前地方報紙上一則新聞的開篇,如今也被百度用來冠之以“背景”貼在了這個詞的詞條之下。誠然,無論是緣起于的童話對白,還是被廣而告之后的現實傳播,儀式感的應用領域向來是被默認在“生活”中的,現在的我必須要向它道歉,之前接觸得來的初印象失之偏頗,相反,必須要承認的是,“生活中的儀式感,不是矯情,而是一種積極向上、豁達樂觀的生活態度,讓人相信自己配得起更好的一切。”
作為一個意義范疇,生活的詮釋實在過于廣闊且寬泛,人類生存中的各項活動之總和構成了生活,我們的日常行為和經歷都是生活的點滴方面,而這點滴方面都或多或少地經由語言作為實現鏈條的重要一環得以存在,因此,不容否認的一點便是,生活融匯在語言中,也孕育在語言中。探索語言的奧秘是我專業領域份內的事,剖析俄羅斯民族官方語言平凡現象中的深邃哲理是我今后畢生的任務和使命。在對俄語修辭學進行初步探究之后,我便嘗試移植或嫁接這一意義名詞,繼而醞釀出如題所示的聯想論斷,而這一論斷的建構基礎便是在了解該學科的基本現實和理論意義之上的。
(二)修辭學讓“語言飽含儀式感”成為可能
修辭學(стилистика) 源于古希臘的 риторика,誕生于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是一門獨立的指導言語交際的語言學學科。“它是研究語言表現手段和語言運用規律的科學——這種語言行使功能的規律,是人們根據表述的內容、交際目的、交際場合和交際領域的不同,力求最恰當地使用語言單位而形成的。” (Кожина 1993) 在俄國諸如 Л.П.Якубинский、В.Виноградов、Г.О.Винокур、М.Н.Кожина 等語言學家都致力于修辭學領域內的相關課題研究。李發元(1993)將俄語修辭學的發展歷史過程分為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十八世紀以前,當屬俄語修辭學的萌芽期;第二個階段是十九世紀至二十世紀初,該階段側重對實用修辭和藝術語言修辭的研究,可謂是俄語修辭學的成長期;第三個階段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至五十年代,為功能修辭學的趨于形成期;最后一個階段即是從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至今,這是功能修辭學的長足發展期,語體問題、語言本身的修辭因素和語言外部因素之間的關系問題、語言規范和修辭規范的相互關系等問題都是自該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研究的集中點所在。總而言之,修辭學的發展趨向正是體現在它與社會學、心理學、言語交際學、語境學、文化學等學科的融合,這不僅大大拓展了修辭學的研究領域,也大大深化了修辭學的本體研究,使之與其他學科的成果能兼收并蓄、相輔相成。
生活與語言水乳交融,語言被廣泛地應用于人類的各項活動之中,如何正確地使用語言準確地進行思想的表達,都需要修辭學。修辭學研究如何恰當地運用符合語言規范的某些語言手段,以便完成交際任務,從這一點也不難看出其目的便是促使人們有意識地考慮如何更好地利用語言所提供的材料。修辭學從語言現象的意義和表現力兩方面來考察語言現象,衡量它們在更精確、清楚且鮮明地表達某一思想方面時哪些更為適用。可以說,修辭學更“接地氣”,更具有實用的性質,它教會人們語言技巧,使人們自覺地對待語言,它是語言作為交際工具的一種自然回歸的必然結果。
修辭學同語音學、詞匯學和語法學的關系十分密切,但是修辭學在研究語音、詞匯和語法現象時著眼的角度不同。關于這個問題,蘇聯已故語言學家 Г.О.Винокур 有一個言簡意賅的精辟說法。他認為,語音學、詞匯學、語法學研究的是語言的結構體系(語音體系、詞匯體系、語法體系), 而修辭手研究的則是語言體系的運用。作為修辭學研究對象的“語言體系的運用”,指的是將語言體系運用于各種領域、各種場合的言語交際之中,使其發揮交際工具的作用。修辭學研究的任務就是揭示在各種交際領域、交際場合正確運用語言這一交際工具的規律。因為修辭學所研究的是如何更恰當地運用語言各個方面的現象問題,它把語言手段作為工具,并透過這一工具來考察語言現象,所以便可以據此確定修辭學的范圍,進而便產生了“語法修辭”(стилистическая грамматика) 這一名稱,語法修辭是從修辭方面來研究詞法和句法現象的,主要包括詞匯、詞法、句法三大方面。總的概括歸納起來,詞匯角度包含同義詞、反義詞、同音異義詞、通用詞、專用詞(文學語言的書面語詞和日常口頭語詞)、成(熟)語、外來語詞、古語詞、新語詞、詞的轉義·隱喻·換喻等;詞法角度包含對名詞、形容詞、代詞、動詞、形動詞和副動詞等實義詞類的修辭用法及體現;句法角度包含陳述句、疑問句、祈使句、感嘆句等在各種語體的句法特點,完全句和不完全句,單成分句,主語和謂語的一致關系,主動句和被動句,句子的同等成分,獨立關系,復合句,并列復合句,主從復合句,引語等。筆者碩士修讀專業課程期間所使用的 ?Стилистика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Голуб 2001)一教材,它則更加注重前兩方面的闡述與講解。
綜上所述,當今俄語修辭學正在新的語言學語境中調整和完善自己,從相關學科或科學中吸收自己發展的營養并更具生命力。修辭學在不斷發展著,它的發展既具有必然性,也具有必要性。
(三)語言的儀式感幫助你找到詩意的生活
年年冬天每當初雪來臨,微信的朋友圈一時刷屏,朋友們都會記錄這美好的一刻,粗略回想便輕松感嘆,在北方這初雪幾乎每年都會光顧而來,但初雪的概念何時流行卻不得而知,但每到此時,這初雪便就如一場儀式讓人感知季節變化,歲月姣好,讓平淡的生活充滿歡喜。生活中的儀式感是人們內心與現實世界之間的一座橋梁,讓人更專注地體味日常中的趣味與美好。
的確,語言也正是如此,語言也需要“儀式感”。試著從死板的公式化角度推導出這一論斷的理據性吧:因為生活需要有儀式感,而生活與語言相互融合不可分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包含關系造就了語言也應和生活一樣具有這所謂的“儀式感”。一個人從出生到離世,可以說一輩子都在有語言存在的環境中存在著,語言對于人類就好似飲食起居一樣如此地不可或缺以至于太習以為常,它的存在感在非專業研究領域的人們那里幾乎被忽略掉了。
可是,如此必不可少又看似作用渺小的語言卻籠罩著生活中的點滴方面。現代人深處高效率、快節奏的世界里,或顯倉促忙亂,使用的語言無論是母語還是外語,作為一名學習俄語的中國人,常會見到這樣的現象:在非必要時刻的文字交流抑或是口頭溝通,說話者和受話者都是三言兩語寥寥數字,僅完成傳遞信息,知曉彼此的意圖和目的即默認宣告著交際完畢,殊不知,這種“快餐式”的語言活動死寂無聊又平淡,在某種程度上更是瓦解了知識的系統性,也在瓦解著言語交際的儀式感。或許你會心有不甘,對此與我反駁:“倘若人人講話寫字都講求語言的儀式感,那說出來的話、寫出來的字豈不是都給人一種高大上的感覺,如此一來,這種現象在語體應用上不就自相矛盾了嗎?!”你大可不必去憂心忡忡,擔心該論斷違背了修辭學的理論,甚至嚴重時會產生二者相對抗的情形,那是因為“語言具有儀式感”這一論斷離不開修辭學的理論基礎和指導,正是存在上述那“快餐式”的語言活動,所以修辭學的應運而生才顯示出十足地有必要。經過前文的闡述,我們知道,修辭學的使命就是指導人們善待語言,關心語言,好好地使用語言,進行合理交際,協調社會的合理運作,穩定社會的規范秩序,美化社會的人文風氣,保證社會的順利發展。以修辭學的豐富內涵作指導,同時又可有效地避免語言的虛有其表且揮霍浪費,以便能夠更有效地為社會服務,提升人們對語言的敬畏感,甚至還能獲得一些超越性的價值。
在可能的時刻里,努力讓你使用的語言,或盡力說服可以說服的人所使用的語言里,都充滿儀式感吧,透過語言這枚小巧的三棱鏡會讓你從某一個側面發現看似平凡又瑣碎的日子里還有詩意般的生活存在,那便可作你繼續前進的微光,也會灌入你一股不愿將就的勇氣。
謹記一點,我們雖無法在平鋪的空間上去維護語言的儀式感,但我們卻滿可以擁有在綿延的時間坐標系中保持語言儀式感的能力和信心,具備這種能力,懷揣這份信心,我們就能讓儀式發揮語言所承載的文化符號的功能,在這一維度上深入考慮,這不也是一種在涵養我們的文化自信的過程嗎?
儀式感不僅可以美化日常的瑣事,更重要的是,它還能夠讓語言變得斑駁絢爛,蘊意滿缽,這絕異于詞藻堆砌后的華麗空泛。
參考文獻:
[1]Голуб И.Б. Стилистика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3-е изд., испр. [M]. М.: Рольф, 2001.
[2]Кожина М Н. Стилистика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 [M].М.: Просвещение, 1993:9.
[3]李發元, 俄語修辭學的歷史、現狀簡介[J]. 當代修辭學, 1993 (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