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著作權登記實踐對比與分析

劉 卓

1 著作權法的規定和法律效力

1.1 著作權登記

盡管著作權自動產生早已成為各國著作權立法的普遍原則，但許多國家普遍實行自愿性的著作權登記，并且成為著作權立法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也不例外。在著作權質押融資時，登記證書是質押融資法定環節質押登記的一個重要材料，也是評估機構評定著作權價值的重要的證明文件。作為權利證明，作品登記通常是著作權人啟動反盜版維權行動的前提。目前，作品著作權登記證書是電商平臺上被廣泛采用的一種有效的著作權權屬證明文件。

在美國，雖然著作權自動取得的原則使著作權登記作用減弱，但著作權登記是版權聲明的公共記錄，著作權侵權訴訟的前提條件，獲得法定損害賠償和訴訟費賠償的前提條件。著作權人需依據著作權登記證書或美國版權局出具的拒絕登記證明向法院提起著作權侵權訴訟。在很多案件中，未申請過著作權登記的起訴申請不被法院受理或即使受理也無法往下處理。如果著作權人申請登記時被拒絕了，其仍可以依據拒絕登記證明文件提起侵權訴訟，在這類案件中，法官需要通知美國版權局和司法部參與訴訟，以聽取登記官說明不予登記的理由。

1.2 合同備案

在中國，作為著作權人，可以隨時了解作品權屬狀況、主張權利，如果作品發生轉讓，受讓方在沒有任何文件證明的情況下，雙方約定的真實性、被社會認可程度都比較弱，而合同備案權屬鏈條清晰對于權利主體的認定具有積極意義。在進行版權轉讓、授權許可等版權交易活動時，作為權利證明，能提高交易的安全性，有利于交易的順利完成。作品登記證書是其他司法機關或行政機關要求提交的證明文件。如作為公檢法等司法機關、著作權及相關行政管理機關（如海關）備案證明、公司上市資本的證明、授權播放境外電影、電視劇等作品的對外付匯的證明文件等。

在美國，著作權轉讓登記是所有權的公共記錄；是確定權屬優先順序的依據，即版權轉讓登記的一方享有優先權，其他當事人可以舉反證推翻，但實踐中很少能夠成功；起到“推定通知”的作用，即轉讓登記完成后，推定所有人都知道該轉讓事項。版權轉讓登記是自愿登記，登記官不對轉讓合同涉及的原始權利或多重轉讓過程中轉讓文件的完整性等進行審查，而是僅就轉讓登記申請人提交的合同（或權利聲明文件）進行客觀記錄備案。

2 登記實踐

2.1 相同之處

2.1.1 體系、原則和制度

第一，兩國都屬于在《伯爾尼公約》體系成員國；第二，都采用著作權自愿登記原則，由著作權人自己決定是否登記；第三，兩國都實行形式審查制度，對申請人提交的材料進行形式審查，只要符合形式要件，即頒發著作權登記證書，并予以公告。

2.1.2 登記機構

軟件以外各類作品登記申請人可以向中國版權保護中心（受國家版權局委托）或者各省級版權行政管理部門申請；中國版權保護中心是負責全國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登記具體工作的國家版權局認定的唯一的軟件登記機構。美國的著作權登記制度則歷經了從分散到統一的過程，在1870年著作權法頒布之前，為了便于侵權訴訟的取證，由各地區法院受理著作權登記申請，1870年修法之后，改為由美國國會圖書館授權美國版權局全權處理著作權登記申請，之后一直沿襲了登記統一受理的機制。

2.1.3 主體流程

中美兩國現行的著作權登記實際操作流程上都包括提交申請材料、提交費用、形式審查、頒發登記證書、公告的過程。這種主體流程簡單易行，已被世界大多數國家采用。

2.2 不同之處

下面以中國版權保護中心著作權登記部的登記規范為例，與美國版權局的登記情況進行比較。

2.2.1 材料和要求

除申請表、登記費和作品樣本是登記必須提交的共同材料以外，我國登記還需要提交申請人身份證明文件、作品說明書原件和代理文件。美國版權局有兩種提交方式，一種是郵寄提交，按照郵戳記載受理時間，一種是電子提交，在線上傳作品樣本，規定作品樣本的規格和大小，兩種提交方式兼顧了傳統方式和互聯網環境下的新媒體方式。

2.2.2 費用

中國版權保護中心的收費標準于2018年10月份重新進行了修訂，主要根據作品類型分類，以件或者系列為單位，對于登記申請進行了更加明確的規定，特別是對于復制檔案和證書郵寄作出了具體的解釋。美國版權局針對傳統形式登記和網絡在線登記設置了不同的收費標準，登記主要從基礎登記、更新、補充、團體、預登記幾個方面進行了規定，針對一些特殊服務，比如加急、合同備案、復審請求、雜費、樣本長期存放和查詢檢索等也進行了特別詳細的規定。

2.2.3 處理速度

中國版權保護中心受理登記申請后，材料齊備并且符合登記流程的情況下，受理之日起30個工作日辦理完成。具體也要看審查過程中是否存在補正以及申請人補正的時效性，如果及時補正也可以盡量早獲取證書，領取證書主要有現場或者郵寄兩種方式。美國版權局的申請平均處理時間為7個月。處理時間取決于很多因素，包括審查難度、版權局是否需要與申請人聯系、審查登記專家數量。例如，申請人提交在線申請但是沒有提交實體作品樣本，或者申請人沒有完全回復審查員問題的情況下，申請通常需要更長時間。郵件提交申請的登記處理時間通常較長，因此版權局鼓勵在線登記。表1分別體現了美國版權局線上和郵件的申請時間進度：

表1

2.2.4 作品樣本

中國版權保護中心的要求是可以提交紙介質（A4紙）或者電子介質（光盤）作品樣本。

美國版權局要求申請人提交兩套作品樣本，分別是：因登記申請而提交的作品樣本和按照版權法規定強制提交的作品樣本。作品樣本的強制提交是維護美國國會圖書館的國家館藏利益的法定要求。版權法規定，作品著作權人或在美國發表作品的專有權人必須在作品發表的三個月內提交兩份副本或內有作品的兩份錄音文件。一般說來，申請人在申請時需提交作品的完全副本。某些情況下，美國版權局允許用證明材料代替完整的副本。在特定情況下，可以提交數字或實物形式的作品樣本。版權局會對作品樣本不完整或不清楚的申請進行延期。一旦版權局收到登記材料，審查專員會審查作品樣本，決定該作品是否符合登記條件。版權局不會退回登記申請人的作品樣本或者鑒別材料。

1）電子形式提交的作品樣本。作品滿足以下條件之一的，登記申請人即可通過在線登記系統提交電子形式的作品樣本：①作品未發表；②作品僅以數字形式發表；③作品已發表且鑒別材料符合該類型作品的提交要求。

假設登記申請人提交了在線申請，但是作品不符合要求，登記申請人必須提交實體樣本。同樣，提交紙質申請的登記申請人，必須通過郵寄、快遞或當面提交的方式提交實物形式作品樣本。

2）實體樣本。如果存在以下情形，實體樣本必須通過郵寄、快遞或當面提交的形式提交：①作品未能符合電子形式提交的作品樣本要求；②登記申請人提交了紙質申請，而不是在線申請；③登記申請人傾向于實體樣本而不是數字格式樣本。

完成在線申請后，登記申請人需要打印一張與在線申請一致的作品樣本裝運單。登記申請人必須打印該裝運單，附到每個作品樣本上，然后把所有的材料放進一個包裹，郵寄到裝運單上面的地址。登記的有效日期取決于版權局收到貼有裝運單的作品樣本的日期。如果申請人未把裝運單與實體樣本一起放在包裹中，版權局就不能把作品樣本與申請對應起來。

2.2.5 作品類型

根據著作權法，登記的類型主要包括文字作品、口述作品、音樂作品、戲劇作品、曲藝作品、舞蹈作品、雜技藝術作品、美術作品、建筑作品、攝影作品、電影和類似攝制電影方法創作的作品、圖形作品、模型作品、其他作品。

在美國，登記的主要類型包括：文學作品、視覺藝術作品、錄音制品、表演藝術作品、電影或試聽作品、連續出版物的一期。

3 借鑒意義

美國版權登記經歷了100多年的歷史，立法完善，實務規范。然而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在短短幾十年里，中國從無到有建立了版權制度，鼓勵本土創新，并加入了全球知識產權引領者的行列，如今正在推動全球知識產權申請的增長。2018年，迎來改革開放40周年，我國著作權制度不斷完善、保護水平更趨嚴格。在網絡環境下，我國在著作權領域的司法保護和行政保護不斷加大，版權生態環境進一步優化，促使版權相關產業更加繁榮發展。

一是為充分發揮版權登記的作用，應在法律上明確規定版權登記的法律效力，特別是在訴訟中所起的證明作用。雖然美國版權登記機構和司法部門各司其職，但是版權登記有助于法院對案件的審理。

二是版權登記的主要作用在于客觀證明與版權有關的事實，美國早在1877年就將版權登記工作從地區法院收歸國會圖書館統一管理。而我國作品著作權登記機構的分散性則不利于版權登記工作的標準化和規范化。

三是雖然有著百余年的歷史，美國版權局在版權登記實務方面仍然面臨很多挑戰，其中不少問題與我國版權登記遇到的問題是相同的。在處理這些問題時，美國有著更成熟完備的程序規范。

四是通過更新系統，提升信息化程度，更加的現代化，提高受理、審查、制發證效率，增加信息公開的透明度，進一步增大版權公共服務水平。

五是并不僅限于紙介質和電子介質的作品樣本上傳，還可以將作品的類型和來源擴大為短視頻、直播、云文檔、大數據、VR等新業態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