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凡
摘 要:“整本書閱讀與研討”是新《課標》十八個“學習任務群”之一。本文以《米格爾街》《呼蘭河傳》的對比閱讀為例,探索了如何通過對比閱讀,更好地落實整本書閱讀,提升學生小說閱讀的審美鑒賞能力。
關鍵詞:《米格爾街》《呼蘭河傳》整本書閱讀 對比閱讀
俄羅斯教育家烏申斯基曾言:“比較是一切理解和思維的基礎,我們正是通過比較來了解世界上的一切的。”指出“比較”是提升思維品質、發展思維能力的重要手段。在今天的整本書閱讀教學中,絕大多數一線老師在書目選擇上比較隨意,這一本書與下一本書之間缺乏合理、必要的聯系。為此,筆者特意選擇奈保爾的《米格爾街》和蕭紅的《呼蘭河傳》為先后閱讀的兩本書目,嘗試著通過對比閱讀來提高整本書閱讀質量,傳授小說文體知識,提高學生的文學審美能力。
一、從小說的寫作手法上進行比較
核心素養背景下的語文學習,對學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閱讀不應該僅僅停留在講了一個什么樣的故事、刻畫了一個什么樣的人物這個層面,學生不僅要知其然,更應知其所以然。因此,對文本的深入閱讀指向的應該是對文本的深入探究。在實踐之中,筆者將探究的層面更多地集中在小說的寫作手法上,要求學生賞析小說的“匠心”所在。
比如,學生通過閱讀可以發現,兩本小說在形式上都采取了第一人稱“我”的孩童視角,那么作者為什么要使用這個視角來進行創作?用這樣的視角進行寫作時能夠產生什么樣的效果?對這個問題直接呼應了小說的文體特征。在研讀中,學生敏銳地發現,孩童視角天然地帶有天真、純潔的心理特質,其對世界、對生活都有著美好的憧憬與想象。但這樣的視角卻與兩部小說所描繪的內容產生了強烈的反差:無論是米格爾街人生活的絕望窒息,還是呼蘭河人精神的冷漠疏離,在孩子的視角看來都是平平無奇、習以為常的。天真的孩子感受不到現實的冷酷,而悲哀的生活卻給予了不諳世事的孩子無情的嘲諷。這樣一來,學生對這種敘述視角就有了更深的體會,在文本的交互印證中也就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小說敘事視角所帶來的藝術張力。
二、從小說的寫作內容上進行比較
兩部小說都是作者對于自己生長的那一片鄉土的描繪。但其所描寫的鄉土生活卻大相徑庭,展現出完全不同的文化氛圍。若從這一點上把握,則能夠加深學生對于小說主題意蘊的理解,同時能夠開闊自己的視野,以一種更加豐富、更加包容的心態來觀照世界。
比如,筆者設計了這樣一個問題:“你會用一個什么詞來概括這兩塊土地上的生活?”不少學生認為,無論是米格爾街還是呼蘭河城,其生活狀態都是令人感到“絕望”的。前者的“絕望”表現在生活態度上:米格爾街上的人雖出身貧民窟,但對生活卻仍有著熱烈的期盼,如伊萊亞斯始終希望能夠通過教育來打破自己所在的階層,他也盡其所能地以一個文明人的姿態生活;華茲華斯先生對詩與藝術有著別樣的體會,他教會“我”用另一種眼光看待世界,從此世界在“我”眼里變成了一個“令人興奮的地方”……凡此種種,都表現出了米格爾街人生活雖然貧苦沉淪,但大體上卻是積極樂觀的。而“絕望”就表現在這種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始終未能得到酬報,他們為改變人生所做的努力到最后全失敗了。這種反差讓人備感無力,“絕望”由此而生。
那么,《呼蘭河傳》的“絕望”和米格爾街上的“絕望”是否一致呢?再次對文本進行分析,學生給出了這樣的結論:呼蘭河上的“絕望”,更側重的是在呼蘭河人的精神狀態上。如《小團圓媳婦》一節強調了小團圓媳婦的悲劇命運,并通過這樣的一個悲劇,向我們深刻地展現了人們扭曲的價值判斷標準所帶來的慘痛結果,突出了這樣價值標準下人們生活的可怖;又如小說對呼蘭河城自然環境的描寫,作者以夸張的手法寫出整個呼蘭河城似乎永遠處于混沌的冬天環境之下,暗示了人心的冷漠與疏離;用“泥坑”這個意象寫出了呼蘭河城的人像毫無意識的機器一般日復一日地生活。這本小說的“絕望”,揭露的是當時社會下或暴露或隱藏的麻木冷漠的國民性,更近似于魯迅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三、從小說的語言風格上進行比較
選擇這兩部小說來進行比較閱讀的考慮之一,即在于二者分屬于兩個不同的文化體系,小說文本語言都極具特點,十分適合用來做語言風格的分析比較。借此,也有助于學生品味獨特的語言表達,在語言分析中實現語文核心素養的提升。
《呼蘭河傳》的語言本身就比較特別。作為一篇小說,它非但不追求曲折起伏的情節發展,反而以詩化的語言來貫穿全文。這種詩化的語言表達,就使得小說中的“我”總是用一種局外人的眼光來體察呼蘭河的城與人,雖然只有平淡如水的細致描述,卻依舊能讓讀者感受到涌動在其下的雋永深情。如前三章對呼蘭河城的描寫,更像是一部紀錄片,作者細致入微地進行描摹,再輔以詩歌般深沉的慨嘆:“滿天星光,滿屋月亮,人生何如,為什么這么悲涼。”“逆來順受,你說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卻不在乎。你看著很危險,我卻自己以為得意。不得意怎么樣?人生是苦多樂少。”讀者自然而然地會被其文字所感動,進而生發出強烈的情感體驗。
而《米格爾街》的語言,卻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風格。讀者閱讀《米格爾街》時,更多地感受到一種戲謔、調侃。整部小說基本以對話為主,敘述者幾乎不跳出來發表意見。人物的形象只通過惟妙惟肖的對話表現出來。如《母性本能》一文開頭處,在敘述勞拉生了八個孩子時,作者是這樣說的:“我猜勞拉保持了一項世界紀錄。……這倒沒什么奇怪的。……八個孩子有七個父親。這才要命!正是勞拉給我上的第一堂生物課……”小說用一種詼諧的、戲謔的、調侃的口吻來寫不尋常的、令人感到震驚的事,淡化了勞拉人生經歷的荒謬感,她始終未曾把生孩子當作是一件痛苦的事,寫出了勞拉的樂觀、開心、快活。而結尾處,則用了哈特的一句話來收束文章:“他們為什么總是這樣游啊游,直到累得游不動為止。”小說結尾處的語言深沉、理性、冷靜,和一開始的詼諧、俏皮、輕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樣的對比,呼應了小說對勞拉形象的刻畫,也使文章的結尾更加意味深長。
總之,通過對以上三方面的對比閱讀,小說的“整本書閱讀與研討”就不再是無序的、隨意的,而是以富有邏輯的序列來組織。這樣更加符合學生的認知發展規律,也使得閱讀的教學落到實處、取得實效。
(本文系福建省石獅市普通中學教育教學質量提升專項課題項目《高中語文整本書閱讀指導策略的實踐研究》階段性成果,立項編號:SGT18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