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者文化背景與互聯網創業融資績效
——基于眾籌數據挖掘的經驗研究

◎文/穆瑞章

以互聯網技術為依托的新型融資模式正逐漸替代著傳統的創業融資方法，更適合于小微企業以及小規模創業團隊。新型互聯網金融的應用，不僅降低了創業者的融資門檻和融資成本，而且可以使創業者通過互聯網融資平臺向潛在投資者全面、便捷、高效地展示自己的項目、產品，有效表達融資訴求及匯報項目進程；同時，也使投資者更加直觀地了解所投項目相關情況。其中“眾籌”這一創業融資平臺由于門檻低、成本小，更加適合初級創業者小額融資項目，從而廣泛進入大眾視線。

互聯網微金融形式的出現，起初是為了改善發展中國家的貧困人口無擔保創業貸款這一現象。因此，互聯網金融條件下的創業融資，與發起人所在地的社會文化背景有著密切的聯系。而基于互聯網的開放性，線上創業融資平臺的創業者和投資人之間呈現出文化多元化的特征，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或地區，有著不同的背景和經歷。依托于新型互聯網創業融資平臺的創業者，受到了不同文化背景環境的影響，也面對著不同制度條件的投資需求。因此，與傳統創業項目的創業者相比，新型互聯網創業平臺的創業者所表現出的文化多樣性更加豐富。

由此可見，在以國際化為背景、互聯網經濟為依托的新型互聯網創業融資模式中，無論是創業者特性，還是從投資者特征，較以往傳統的創業融資理論，在形式上和內容上都進行了諸多更新，傳統理論不足以支撐目前依靠互聯網進行的創業融資實踐的發展，尤其是基于互聯網的開放性所帶來的多元化創業者文化背景問題。基于此，本文以互聯網創業融資為研究的切入點，利用國際著名的眾籌平臺Indiegogo.com，構建了科技類創業項目的創業者互聯網創業融資數據庫，研究項目創業者的文化背景、經歷與融資績效之間的關系。然而從傳統的B2B、B2C到如今的 O2O、P2P、P2B，這些基于互聯網經濟下的創業融資市場上，都同樣面對著項目運營和投融資過程的不確定性，而這種對于不確定性的規避行為同樣受到不同國家或地區之間社會文化環境的影響，因此本文探索創業者基于不同國家或地區范圍的創業者文化背景因素對于互聯網創業融資績效的影響，進一步研究受文化環境影響的不確定性規避行為，對于不同國家或地區創業者的背景、經歷與融資績效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從內容上豐富了互聯網時代、全球一體化過程中，新型互聯網金融創業融資模式下的相關研究，為眾創時代下的小微企業或者初級創業者更好地利用互聯網優勢，更好地進行創業融資，提供了理論支持。

本文主要選取創業者創業經驗、教育水平和所在國家或地區不確定性規避傾向三個方面因素，對創業者的文化背景進行研究，根據創業活動的兩種主要屬性提出理由如下：第一，創業高度依賴于知識和資源，具有創新屬性，創業者教育經歷和創業經驗與其知識儲量和資源獲取能力高度正相關，并且是兩個主要的因素，其他諸多因素的影響較弱；第二，創業活動具有風險性，創業者的教育經歷和創業經驗能夠顯著提高創業者對抗風險的能力，然而其中最關鍵的是創業者的承擔風險的意愿，這直接影響到創業者的創業動機和創業堅持程度，對于影響創業者承擔風險意愿的諸多因素中，由于文化壓力與歷史久遠度高度相關，文明愈發古老，其文化生命力和自我迭代更新能力越強，文化壓力也就越大，因此壓力較大的文化對個體決策和行為的影響顯著高于壓力較小的文化，根據Hofstede提出的文化維度理論，風險不確定性規避是一個合適的構念。綜上，本文選取以上三個方面因素對創業者文化背景進行研究，符合創業活動自身屬性，解釋效度更高。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創業者文化背景因素相關研究

創業是以新技術應用為基礎，把技術知識和市場知識相互結合的行為，其實質是創業者與創業機會間的耦合。Hambrick&Mason的高層梯隊理論認為，人的決策行為受到社會環境、文化氛圍的影響，不同的教育經歷、實踐經驗會產生相異的價值取向。因此，可以通過個體的背景特征，預測其決策行為。在知識經濟時代，面對全球一體化的經濟浪潮，創業者如何將自身的知識資本轉化成創業資本，對于創業行為能否成功有著重要的意義。相對于傳統意義上的創業來說，基于互聯網經濟下的創業行為，則更多的是對新機會的識別以及對新技術的開發利用，是一種創新形式的創業行為。創新就是新思維模式在現有知識基礎上進行整合的行為，基于互聯網條件下的創業行為，就是創業者知識積累與創業者思維模式創新的產物。

以眾籌為代表的新型互聯網融資模式的出現和普及，大大豐富了創業活動中潛在投資者的來源。一般眾籌融資平臺面向全球的投資者進行創業資金的籌集，以此為平臺融資的創業者的創業行為天生具有多元化和國際化的特征。基于眾籌平臺互動性的這一特征，利用眾籌平臺進行融資的創業者在與投資者進行互動時，其教育經歷、創業經驗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互動性的效果，從而起到了決定融資成功與否的作用。本研究根據對互聯網眾籌平臺Indiegogo.com收集的數據進行統計發現，在平臺上公開募集資金的科技類眾籌項目中，項目發起人共來自14個國家或地區，并且有26.5%的項目發起人之前擁有眾籌融資的經驗，而17%的項目發起人擁有相關的技術類教育經歷，19%的擁有營銷類教育經歷。

創業者之前積累的經驗能更有效解決新項目中遇到的問題，并且創業者所受教育、掌握的知識技能會對融資績效有積極促進作用。

（二）創業者所處文化環境中的不確定性規避傾向

創業項目未來的發展趨勢難以預測使得創業充滿不確定性，而眾籌融資模式的特點是籌資人和投資人基于虛擬網絡平臺，通過文字描述、圖片視頻來傳遞信息，進行互動交流，這就更進一步加劇了對不確定性的感知。

Hofstede的文化維度理論認為，不同國家之間文化差異所導致的價值觀差異可以從四個維度來衡量，即權力距離、不確定性規避、個體主義或集體主義、男性化或女性化。其中，不確定性規避是面對不確定的事件和非常規的環境時，處于該社會文化下的人們是否通過正式的渠道來避免這種不確定性。從Hofstede文化評分問世以來，以國家為基礎的文化評分測量被廣泛地應用于管理學的文化因素實證分析之中。總體而言，各個國家之間政治、文化、經濟因素的不同必然導致文化的差異，由于本文使用的是創業者自己標識的國籍，這就體現了其自身文化認同所代表的國家或地區文化水平，根據已有研究，在創業領域，這一文化標識也是可靠的，被經常使用的。

一般來講，在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高的社會文化中的人對變化較為排斥，傾向正式的組織結構、嚴格和詳細的規則制度，認為創新是有風險的，為規避風險而避免創新，即便這種創新有助于提高效率。因此，不確定性規避程度高的社會文化中對模糊性的容忍度較低。

（三）創業者文化背景對融資績效影響

互聯網創業行為就是創業者在現有知識技能基礎上的思維模式創新，對于創業人來講，其創業行為始于對創業機會的識別。Shane指出，創業者對于創業機會的識別基于其對創業機會信息的獲取，以及對信息蘊含價值的解讀。個體學習理論認為，個體可以通過理論知識的學習和行為實踐過程來獲取新知識技能，包括概念學習和行為學習兩個方面，其中概念學習大多是在學歷教育的過程獲取的顯性知識，而行為學習則更多的是嵌入在社會網絡中觀察和參與形成的隱性知識。創業者知識結構、知識儲備以及先前積累的經驗是激發創業行為實施的源泉，創業者先前所積累的工作經驗會對創業過程、融資績效和創業結果產生持續的影響。個體的學歷和經驗背景能夠作為個體能力的象征，傳遞創業者可信的信息，幫助創業者獲得資源。因此，本文從創業者的學歷背景和經驗背景兩個層面，考量創業者的文化背景對融資績效的影響。

在面對面的投資環境中，創業者的準備程度（preparedness）對于投資者的投資有重要影響。相較于傳統的投資形式，眾籌發生在一個更為虛擬的環境下，投資者只能通過創業者的文字描述、圖片、視頻來感知和設想項目價值。這就使得對項目的了解、精確的描述和對消費需求的準確預期尤為重要。如果創業者具有技術類教育經歷，那么他更為了解已有的專業知識如何轉換為新的技術、流程或產品，從而能夠更為清晰地展示產品的特性和技術優勢，有利于獲得投資者的青睞。而具有營銷類教育經歷的創業者，由于更了解市場利基和消費者心理，更能夠在項目的描述過程中迎合投資者的興趣，以一種更具吸引力的方式“包裝”項目。準確的描述有助于傳遞創業者的身份特征、利用機會的意義及背后的邏輯，并能夠顯示出創業者在其中的努力，從而更有利于創業者獲得資源。

除基于教育經歷而獲得的相關專業知識之外，相關的經驗對于創業的成功也至關重要。創業者的經驗不僅使得其可以利用更多的知識和技能解決創業中遇到的問題，而且也能夠促進創業者在眾籌社區與投資者進行良好的互動交流。另外，伴隨著創業者之前的經驗多樣性而產生的多樣化社會網絡，能夠更好地帶來資源優勢，促進融資績效提升。更為重要的是，經驗相關性可以為創業者提供決策有效性，帶來合法性，為其贏得外部利益相關者的認可，從而獲取更多創業的必需資源。對于傳統投資形式下的風險投資者來說，創業者的經驗至關重要，甚至成為考慮是否投資的標準之一。由此可以推知，創業者先前的創業融資成功創業經驗能夠幫助其獲得投資。盡管線下創業經驗與互聯網融資創業存在一些差異，但在創業相關的知識、經驗、資源以及人際互動方面仍是共通的，因此，也能夠為創業者提供合法性，從而獲得外部投資者的信任。

基于此，關于創業者文化背景與融資績效之間的關系，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a：創業者技術類教育經歷對融資績效有促進作用；

H1b：創業者營銷類教育經歷對融資績效有促進作用；

H1c：創業者線下創業經驗對融資績效有促進作用；

H1d：創業者眾籌成功創業經驗對融資績效有促進作用。

（四）創業者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對融資績效影響

文化是一個特定群體或社會所特有的深層次價值體系，它形成了這個社會中個體的認知模式和行為模式，并激勵個體從事一些在別的社會中不常出現的行為。文化一方面賦予了個體推動創新的特質和創業導向，另一方面，能夠推動個體將特質和導向轉化為有效的行動。由于創業的一個極為重要部分就是承擔風險和不確定性，在Hofstede劃分的文化維度中，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與創業的關系最為密切。

不確定性規避程度代表了個體對于不確定性的態度和價值觀。在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低的文化中，個體更能夠接受不確定性，并會盡其所能處理面臨的不確定性，所以，這種文化下的個體更愿意冒險，更容易接受新奇的行為，背離傳統準則，并能夠從開拓性的事業中獲得成就感；而高不確定性規避的文化，則會盡可能地回避和降低不確定性，更為強調傳統、安全和證據。因此，在不確定性規避程度更低的文化背景下，成員的創業和創新導向更為明顯，也更能接受新型的創業融資模式。

除了提升成員的創業導向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之外，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低的文化環境還能夠提供更多的創業機會和資源，提升創業成功的可能性。在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低的國家，社會成員的創新性更強。所以，這種文化背景下的創業者可能擁有更有利、更新穎的創業機會。并且，在更為接受不確定性的國家，說服別人接受創新性的活動或想法更為容易，人們往往不需要大量的證據就能做出決策。這為創業者進一步提供了支持性的社會文化環境，鼓勵投資者接受模糊性和不確定性，并將資源用于冒險性的投資，推動創業者將創業導向轉化為有效的行動。由此可以推知，對于互聯網創業眾籌融資這一新型的融資形式，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低的文化背景下，創業者更能夠接受并積極利用這種文化所提供的支持性資源和環境，使得創業者能夠提出更具創新性的創業項目，建立有效的創業融資網絡，更有助于創業者獲得融資。因此，提出下面假設：

H2：創業者所在國文化對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越低，對融資績效促進作用越強。

（五）創業者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對融資績效的調節效應

如前所述，創業者的技術類或營銷類教育經歷以及先前的創業經驗會對互聯網創業融資績效起到促進作用。然而，創業者嵌入于國家特定的環境中，這些環境可能會促進或抑制新的投資的形成。創業者自身的特質固然重要，但是支持性的文化環境對于培養潛在創業者的創業意識和特征也具有關鍵性作用。已有研究證實，創業在某些文化背景下，比其他文化環境下要更為合適，文化對于創業的可能性及結果具有重要的調節作用。

在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低的文化中，創業者所具有創業動機和創造力更強，更能獲得來自周圍環境的支持，從而把動機轉換為有效的創業行為。并且，互聯網融資相較于傳統的融資形式來說，籌資人和投資人的不確定性程度更強，這也使得低不確定性規避程度的文化尤為重要。在這種支持性的文化背景下，創業者自身的教育經歷和創業經驗更能發揮出良好作用，推動融資績效的達成。相反，在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高的文化下，一方面創業者可能更不傾向于采用互聯網融資這種新型的融資方式，另一方面周圍環境可能也無法為其提供足夠的支持，抑制了創業者自身的教育經歷和創業經驗對融資績效的促進作用。因此，所在國的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調節創業者的教育經歷和創業經驗對融資績效的作用。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H3a：創業者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越低，其技術類教育經歷對融資績效的促進作用越強；

H3b：創業者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越低，其營銷類教育經歷對融資績效的促進作用越強；

H3c：創業者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越低，其線下創業經驗對融資績效的促進作用越強；

H3d：創業者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越低，其線上眾籌成功創業經驗對融資績效的促進作用越強。

二、研究設計

（一）數據獲取

本文選取產品眾籌網站Indiegogo.com為研究對象進行數據挖掘，借助PHP5.3軟件，獲取了Indiegogo上自2013年12月至2016年12月的1829個科技類融資項目信息，及其創業者個人和社會網絡的相關數據，并且通過Indiegogo提供的第三方社交網站 （如臉書、領英等）中載明的15萬余個創業者和創業者社會網絡成員社交媒體個人賬戶相關信息，獲取創業者個人社會網絡和創業經驗相關信息，剔除了項目信息和個人信息有缺失的觀測值，并基于此建立起含有1817條科技類項目觀測值的分析樣本數據庫。

（二）變量結構

1.因變量。根據Indiegogo的要求，在其網站上發布眾籌融資項目的創業者，需要在項目正式面向投資人進行融資之前，公開該項目的眾籌目標、眾籌期限的開始和結束時間，以及投資者對該項目認購且扣款成功的融資數額。除此之外，按照Indiegogo的眾籌規則，投資者的認繳款額大于或者等于融資項目目標的，則眾籌融資項目獲得成功。反之，眾籌融資項目宣告失敗，且參與眾籌的投資人的資金會被統一返還至其賬戶。因此，本文沿用劉剛和王澤宇的研究，選取該網站上所披露的融資項目的最終認繳比例 （具體為參與眾籌的投資人所認繳的最終總投資額與項目預定融資目標額之比）作為模型的因變量。

2.自變量。由于以創業者所在國家衡量的文化維度眾多，很多維度對創業績效影響較小，因此本文利用Hofstede文化評分中的不確定性規避，作為衡量創業者在文化層面不確定性規避程度的解釋變量，利用Indiegogo標識的創業者所在國家的情況進行研究。

根據劉剛和王澤宇的研究，將創業者是否在發起該融資項目之前，在其他平臺參與過眾籌等創業融資項目，或者在自我介紹和社交媒體中展現了線下創業經驗的虛擬變量作為本研究的創業者經驗變量，如果存在用1表示，否則為0。盡管創業者的經驗并非完全可以用是否曾在其他平臺參與過創業融資活動來替代，但這是在眾籌平臺上披露的，可以展示創業者創業經驗的唯一信息。在互聯網產品眾籌平臺上，投資人無法對創業者的創業經驗和成績進行詳細考核，加之平臺信息披露的有限性，使得投資人只能在有限的信息約束下做出判斷。

根據社交網絡平臺中標識的學歷信息，將創業者及其社會網絡成員的教育水平進行賦值：本科以下取0分，本科取1分，碩士取2分，博士取3分，用社會網絡成員的平均分值代表社會網絡的教育水平。對于社會網絡創業經驗，以創業者及其社會網絡成員之前是否有過在Indiegogo及其他平臺上發起或者參與過融資項目為依據，對創業者及其社會網絡成員進行匹配，有過則取1，否則為0，用社會網絡成員的創業經驗的平均分值代表創業者及其社會網絡成員創業經驗水平。對于技術類教育水平，將創業者科技類專業教育水平進行賦值：本科以下取0分，本科取1分，碩士取2分，博士取3分；對于營銷類教育水平，將創業者營銷類專業教育水平進行賦值：本科以下取0分，本科取1分，碩士取2分，博士取3分。對于創業者的線上創業經驗，以是否有過在Indiegogo上發起或者參與過其他互聯網創業項目為依據，有過取1，否則為0；對于創業者的線下創業經驗，本文采用在發起本次眾籌行為之前是否有過其他線下創業經歷（有為 1，否為 0），來表征創業者的線下創業經驗。

投資人以產品價格折扣與產品滯后發貨所引起的時間成本差額，來評估投資收益，而在優惠折扣力度被眾籌網站限制的情況下，投資人只能根據項目的周期時長來評估項目收益，因此本文將項目期限作為控制變量；本文還將技術虛擬變量添加為控制變量，用項目發起時是否已制造出樣品來體現其技術成熟度，如果存在取1，否則為0；還根據王君澤等的研究，將創業認同度設置為控制變量；將項目發起融資時的季節設置為虛擬變量。最后，還將創業者所在國家添加為虛擬變量，以控制潛在的數據偏移。

三、模型回歸結果與分析

本研究所采用的統計軟件為STATA12.0，首先輸出了各變量的統計特征與相關系數檢驗結果 （分別見表1和表2）。由表2的變量的相關系數矩陣結果顯示，本文所選取的解釋變量對因變量都具有顯著的相關系數，各個解釋變量、控制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大多都低于0.3。同時，本文還對各個變量進行了VIF檢驗，VIF平均值為 2.493，最大值為 5.450，由此可見，各個解釋變量、控制變量之間的相關性較低，模型的多重共線性問題可以避免，這就保證了利用回歸模型分析解釋變量之間，解釋變量與中介變量、調節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在模型允許范圍之內，多重共線性問題不會影響模型回歸結果的準確性。

表1 Indiegogo眾籌項目創業者相關特征分類統計

本文利用截面數據多元最小二乘法模型，利用OLS方法對樣本數據進行回歸分析，為了進一步研究創業者不確定性規避對教育水平和創業經驗的調節作用，在模型中加入調節變量與解釋變量乘積項進行實證研究，具體回歸結果見表3。

由模型回歸結果可見，技術類教育水平、線上創業經驗和線下創業經驗都具有顯著的正向回歸系數，這表明技術類教育水平、線上創業經驗和線下創業經驗能夠有效促進創業者的創業項目獲得更高的融資比例，進而影響融資績效，模型回歸結果 驗 證 了 假 設 H1a，H1c，H1d。然而，營銷類教育水平回歸系數在模型（3）中沒有顯著性，說明營銷類教育水平對融資績效沒有顯著作用，模型回歸結果推翻了H1b的假設。

另外，根據模型回歸結果，創業者文化背景中的不確定性規避傾向對于融資績效的回歸系數并不顯著。由此可見，創業者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對于融資績效沒有直接的影響，模型回歸結果推翻了假設H2。

最后，不確定性規避與創業者技術類教育水平乘積項，以及不確定性規避與創業者營銷類教育水平乘積項都沒有顯著的回歸系數。換言之，創業者文化背景中的不確定性規避傾向不論對于技術類教育水平還是營銷類教育水平，對融資績效的影響都沒有作用，因此H3a和H3b的假設被模型回歸結果所推翻。

不確定性規避與線上創業經驗乘積項，及不確定性規避與線下創業經驗乘積項三個變量在模型中有著顯著的負向回歸系數。說明創業者文化背景中不確定性規避傾向對創業者兩種不同創業經驗對創業融資績效的影響起到調節作用，創業者文化背景中更強的不確定性規避傾向會減弱創業經驗對融資績效的正向影響，因此模型驗證了H3c和H3d的假設。

表2 Indiegogo眾籌項目創業者特征相關系數

四、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在創業所需的資源中，創業資本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資源，它是創業者資源整合行為的核心。本文致力于探索在不同國家文化存在差異的條件下，創業者文化背景對于互聯網創業融資績效的影響，以及不同國家社會文化中的不確定性規避在其中起到的調節作用，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創業者的技術類教育經歷、線下創業經驗和融資成功創業經驗對融資績效有促進作用，而營銷類教育經歷對融資績效沒有直接作用。這可能是由于本文的研究對象為產品眾籌，所以，創業者先前的技術知識背景和創業經驗在融資過程中，能夠賦予創業者更多合法性。并且，先前的成功創業經驗可能使得創業者擴展了自身的社會網絡，更有利于其獲取資源。互聯網創業融資不同于傳統融資，潛在的投資者對于項目只能通過文字描述、圖片和視頻來判斷，因此，創業者自身背景的合法性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減少潛在投資者對不確定性的感知，以提升融資績效。

第二，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對于融資績效沒有直接影響。雖然已有研究已經證實，不確定性規避程度對于創業導向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但是，本文發現，不確定性規避程度對互聯網創業融資這一新型融資方式的結果并沒有顯著的直接影響。一方面可能是由于互聯網融資的形式擺脫了所在國的制度和文化約束，削弱了創業者所在國文化對融資績效的影響，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對于不確定性規避程度高的文化背景下的創業者來說，眾籌這一新型融資形式較難接受，參與的創業者出于自身原因可能對不確定性的態度與所在國文化有所偏離。因此，不確定性規避對于融資績效的影響雖然是負向的，但不顯著。

表3 模型回歸結果

第三，不確定性規避對于創業者的教育經歷和融資績效之間關系沒有調節作用。這可能是由于創業者的技術教育經歷在獲得融資方面更多的是象征方面的意義，傳遞創業者的可信度。由于創業者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程度并不能影響投資者的投資決策，所以對兩者之間關系沒有促進作用。另外，具有技術教育經歷的創業者更可能是基于技術創新類項目創業，關于技術的可靠性對融資績效的促進，其所在國的文化能夠發揮的作用較為局限。

第四，不確定性規避程度對于創業者的經驗積累和融資績效之間具有調節作用，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低的文化下，創業者的線上融資和線下創業經驗更能推動融資成功。這一結論說明創業者所在國的文化背景，不僅能夠影響創業者的創業動機和創業相關的特質，還能夠提供支持性的環境，促進創業者自身的創業經驗更好的發揮作用，推動互聯網創業融資績效的提升。

（二）實踐啟示

根據不同國家或地區創業者文化背景對融資績效的研究發現，為指導眾創時代小微企業或者初級創業者利用互聯網優勢，更好地進行創業融資，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創業者需要通過對象征意義的管理獲取資源。由于互聯網創業融資的信息披露方式更為有限，創業者教育經歷和創業經驗的象征意義比以往的融資方式更為重要。創業者的教育經歷和創業經驗能夠作為能力的展現，向潛在的投資者說明創業者的能力和創業項目的可靠性，因此，創業者在融資時應該盡可能展示其自身或團隊成員在文化方面的所具備的優勢。

第二，創業者還應重視不同國家或地區文化不確定性規避的影響。盡管通過研究表明，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對于融資績效沒有顯著影響，但是在支持性的文化環境中，創業者更能夠發揮他們的經驗優勢，提升融資的績效。對于所在國文化的不確定性規避程度較高的創業者來說，創業時應意識到文化環境的影響，在融資過程中克服對新型籌資方式的不確定性，接受并積極地利用互聯網創業融資的便利，努力塑造并發揮自身的文化優勢，獲取融資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