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

一

母親

彎腰背起一大捆高粱頭

新鮮的紅高粱很重

像一個早晨

像一個傍晚

更像一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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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汗水落進泥土

泥土就容易生出白堿

就適合長出

耐旱耐堿的榆樹、刺槐還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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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從播種那一天開始

父親就會仔細地

除去田里每一根雜草

直到禾苗長到高人一頭

他盼著每一株玉米都長成他兒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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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曾祖父走了

奶奶把曾祖父的棉襖

縫縫補補

給了爺爺穿

?

爺爺走了

母親把爺爺的棉襖

縫縫補補

給了父親穿

?

父親走了

我把父親的棉襖疊成一塊泥土

放在父親身旁

然后，跪下磕了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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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多年后

割下麥子

像父親一樣

我用盡全力勒緊每一捆麥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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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穗沉甸甸的

每一個麥粒內

仿佛都有一個娑婆世界

?

我知道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篤定會像父親一樣

復活在麥粒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