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荷

廣東/一帆

家鄉，永遠是一個讓人魂牽夢繞的地方。

在外漂泊多年，午夜夢回，心中牽掛的，總是那片曾經養育自己的熱土。家鄉的青山綠水，永遠是心中最美的景色。

我的家鄉西邊是連綿不斷的小山，美麗的東江河在門前瀟灑地轉了一個彎，完美地把我的家鄉環抱其中。正是這一山一水，養育著我的父老鄉親們，一代又一代。

據說從前不時有洪水泛濫，新中國成立后，政府就在村莊與東江之間筑起了一條長長的堤壩。小時候，我們在堤壩上放牛、捉蟲、玩耍、歇息，兒時大部分記憶都留在了這里，而堤壩邊有株幾百年的滄桑老樹，見證了我們一代又一代的成長，見證了我家鄉一年又一年的變遷。

它，是我永遠的記憶。荷樹，是我們一直給它的稱呼，植物志上的正名叫木荷（圖1）。

圖1 家鄉的航拍圖，紅色印記處就是古老的木荷

誰也說不清它的年齡，它比我爺爺還要老，比我爺爺的爺爺還要老。打我有記憶那天起，不管風吹雨打春秋寒暑，總能看見它枝繁葉茂、慈祥而堅毅地屹立在堤壩邊，只是，它不斷龜裂的皮膚，仿佛在訴說著它曾歷盡的人間滄桑。

我跟它最親熱的時候是在人民公社的年代，那時鄉親們經常熱火朝天地在地里干活，每到中午時分，大娘們會把午餐送到田間地頭，大伙就坐在荷樹下，就著那份陰涼，吃著米飯，扯著家常，不時開著孩子們聽不懂的玩笑，引起滿堂哄笑。才幾歲的我，美美地捧著大飯碗，喝著絲瓜湯，也傻傻地跟著笑……有俏皮的小伙伴，偶爾撿起樹下的“陀螺”扔過來，引起一番追逐。

到后來，大塊的壩地像切豆腐一樣被分成一小塊一小塊，我爸媽就會在屬于我家的那塊種上花生或者黃豆。荷樹依舊是我們的依靠，種地時學會偷懶的我不時跑到荷樹下玩“陀螺”，當然，爸爸那大嗓門的責罵很快就跟著趕來的……

再后來，我外出上學了，爸媽也到鎮里工作了，這片土地便成了歲月記憶中最難忘美好的一片凈土。每次回去，經過荷樹旁，我總為它駐足，看它幾眼。

這幾年，有外來的老板承包了這塊肥地，利用最新的科技，成片種上了番薯，據說還是出口歐洲的呢。我試過，的確香，也許那個香更多是因為那滿滿的兒時回憶，帶著對荷樹的滿滿情懷吧。

社會一直在進步，農村一直在變遷，唯有這株荷樹，歷經滄桑依舊屹立在那里，枝繁葉茂，遮風擋雨（圖2）。

木荷，山茶科木荷屬大喬木，它的外號挺多，被叫做荷木、何樹。每到夏日，木荷樹滿樹白色花，因花似荷花，故名木荷。相對而言，它的花比給荷花小了好多嘛，充其量也是迷你的荷花罷了。其分布于浙江、福建、臺灣、江西、湖南、廣東、海南、廣西、貴州等地。

大家都熟悉的山茶科物種大部分都在春節期間綻放，而它偏不，當春姑娘的腳步漸漸走遠，已經積蓄能量近一個春的花苞就偷偷張開了身子，等南方的天氣進入真正意義的夏天，偉岸的樹上便齊刷刷的開滿了白花，花朵綴滿了枝頭（圖3）。

圖2

圖3

雖說我跟木荷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可對它的花的記憶已經漸行漸遠，而這個夏季，華植山茶園的那幾株木荷，提醒我那過去的故事，還有那不遙遠的小山村。

五一去了一趟位于家鄉博羅的象頭山自然保護區，從進山伊始，枝頭那一簇簇的白花就震撼著我，密密麻麻布滿在綠葉之上，而一株株高大的木荷均勻分布在幽深的山林里，給這個夏日的森林鍍上一層金銀色，別樣的精彩。

我舍不得讓它們從我眼前消失，不時停下車把鏡頭對準它們，希望留下它們夏日的倩影。

很多朋友小時候都有上山砍柴的經歷，可面對木荷，你還是忍著別下手好，那是因為它擔當著“森林護衛”的角色，更主要的是，你拿回去也燒不著嘛。

火災是破壞森林植被的重要元兇，人類曾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與火魔長期的斗爭中，人類探索出運用森林自身阻止大火蔓延的方法，這就是綠色植物阻隔法。擔此重任的植物，從花草到樹木，品種較多，其中一種叫木荷的喬木由于葉片為厚革質，耐火燒，萌芽力又強，故可用作防火帶樹種，倍受人們青睞。

木荷最大的特點是草質的樹葉含水量達42%左右。這種含水超群的特性，使得一般的森林之火奈何不了它。木荷樹冠高大，葉子濃密。一條由木荷樹組成的林帶，就像一堵高大的防火墻，能將熊熊大火阻斷隔離。

葉革質或薄革質，橢圓形，先端尖銳，有時略鈍，基部楔形。

木荷的花跟很多山茶科物種的花相似，花生于枝頂葉腋，常多朵排成總狀花序，花白色，苞片2，貼近萼片，早落；萼片半圓形，外面無毛，內面有絹毛；花瓣邊緣多少有毛；子房有毛（圖4）。

相對而言，在我的記憶里，花和葉都不是主要的，我特別喜歡它的果子，我們把果子撿起來，稍微加工，做成一個個玩耍的陀螺。它的種子輕薄，擴散能力強。木荷種子薄如紙，每公斤達20 多萬粒。種子成熟后，能在自然條件下隨風飄播60-100 米，這就為它擴大繁殖奠定了基礎（圖5）。

必須提到的是：木荷為中國植物圖譜數據庫收錄的有毒植物，其毒性為莖皮、根皮有毒。浙江民間曾用莖皮與草烏共煮，熬汁涂抹箭頭，獵殺老虎等野獸。生長在本植物上的木耳亦有毒性。人接觸其莖皮后可產生紅腫、發癢的癥狀。

木荷既是一種優良的綠化、用材樹種，又是一種較好的耐火、抗火、難燃樹種，為中國珍貴的用材樹種，樹干通直，材質堅韌，結構細致，耐久用，易加工。

圖4

圖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