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宇寒
老陳是一名工人,說好聽點兒叫藍領。從記事起,我就很少談論過他,他真的很普通。
如今年過半百的他開始禿頂,像大部分中年男人一樣。逢年過節回家,他一定會給我做梅干菜燒肉和紅燒帶魚,十幾年從未改變。說實話,我打心底厭惡他的古板和一成不變。
我告訴他,現在我已經不愛吃那些了,那是我小學時愛吃的菜。但每次回家,他依舊照做不變。久而久之,我也就順其自然,懨懨地吃上兩口,開始自己的素食狙擊戰。
老陳是我的父親,可從記事起,他幾乎沒有接送過我上下學。在外地上學期間,我也從未主動給他打過電話。每次和我媽打電話,結尾時我總是禮貌地問候一句:“我爸身體還挺好吧?”好像只是為了求一個心安。收到確定答復后,我會掛掉電話,像例行公事一樣。
可是心安卻不是一件永恒的事兒。“你爸最近不太好。”這是幾年來,我第一次聽到否定答案。因長期超負荷地工作,老陳的心臟出了問題。
“爸,我不是說不讓你再上12小時班了嗎?干嗎那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回到家,我對老陳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埋怨。
老陳從廚房探出頭:“寒兒,你回來了啊,做了你愛吃的梅干菜燒肉和紅燒帶魚。”
我突然開始為曾經對老陳的嫌棄感到愧疚,似乎爸爸的角色大多含蓄木訥,他們不會花言巧語,想對你好,卻無從表達,只能通過他們自己所理解的方式去“討好”。
這是初中之后,我第一次覺得梅干菜燒肉和紅燒帶魚如此美味。
“我不干活,怎么供你上學,將來誰給你掙錢買房娶媳婦兒啊?我也50多歲的人了,干不了幾年嘍。”我心底一顫,柔軟襲滿全身。
我一直覺得老陳不夠愛我,可是此時,過往卻像電影一樣一幀一幀在我腦海閃過。我3歲,高燒不斷,老陳冒雨奔跑把我送進醫院;7歲,調皮的我用石子砸傷了鄰居家的小孩兒,老陳提著半個月工資買來的營養品去賠禮道歉;13歲,被老師體罰,后背淤青一片,老陳帶著我去學校找老師理論;16歲,2分之差沒考上重點高中,老陳到處托關系砸銀子把我送進了重點高中的校門……
直到這一刻,我才后知后覺地發覺老陳對我的愛。
“爸,最近還好嗎?”
“好得很,你要記得吃早飯,記得多穿衣服,下雨天別忘了帶傘……”老陳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啰嗦了?我抬頭,陽光耀眼,我的心底溢滿溫柔。
互動:有沒有哪一刻,發現爸媽也很需要你?
趙不易:我媽平均每年要問我10次以上,“我去你們學校的時候,有沒有同學說我長得好看?”
田弈楓:年前帶我媽去檢查身體,她突然像個孩子一樣跟在我后面了……
Ayi:當我爸不在家,家里沒人搬水桶的時候;當我媽不在家,家里沒人收拾屋子的時候;當他們都在家,需要一個電燈泡的時候。
栗子喵:有一次我生了一場病,很嚴重,當時的想法是:如果我離開了,爸媽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