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過去 我都喜歡你

黃曉晴

[1]

“那女孩對我說/說我保護她的夢/說這個世界/對她這樣的不多……”他站在鏡子前唱歌，用手胡亂地撓撓頭上的鳥窩，就轉身套上老氣的布鞋，一臉真誠地問我：“要哥載你嗎？”

我很嫌棄地搖搖頭：“不要。”

我很嫌棄我哥。他穿搭很隨意，打開衣柜第一眼看到什么就穿什么。像今天，他穿著紅色T恤和綠色校褲，配上老布鞋，大概是整條街最怪的人。

我一邊在心里吐槽我哥，一邊走去等車，驚訝地看到一個紅配綠的男生在陽光下發光。

我問：“你不是去學校了嗎？怎么在這里曬太陽？”

他微微一笑：“你今天睡過頭，我怕你搭不上車。”

我很不屑：“怎么可能搭不上？”果然，校車如約而至。我舒了一口氣，“車來了。你快走吧，別遲到了。”

他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沒事兒，我看著你上車。”

我轉身就走，背對著他揮揮手，就自顧自地上了車。開窗的時候，假裝漫不經心地看外面，看到我哥踩著車飛快閃過，一下子就被甩在后面，跟著一排排的樹向后倒去。那一瞬間，我的心里落滿了陽光。

其實，我也沒有很嫌棄你。

[2]

在我唉聲嘆氣地糾結時，我哥來喊我吃面。

“哥，你看這兩條裙子，哪條好看？”

他認真地看了一眼：“我眼光不是很好。”

“嗯，所以你覺得哪條好看，我就買另一條啊！”

他開始懷疑人生：“我……我覺得白色好看。”

聽我哥這么一說，我心里就有數了，于是很開心地去吃面。然而吃完面后，我感覺脖子和后背都在冒煙。短發留長了，卻一直沒綁起來。等到夏天一來，我又想把頭發剪短，然后冬天的時候就會后悔沒留長發。

“你很熱嗎？”他把風扇定住，讓風都吹向我。

“想綁頭發，沒橡皮筋。”

“我出去買吧，剛好我要買可樂。”

沒過多久，他拎著可樂回來了，還把五顏六色的橡皮筋陳列在桌上。“挺好看的，就都買了。”說完他很開心地喝著可樂看電視。

我也開心地拿起草莓橡皮筋，邊綁頭發邊把剩下的可樂放進冰箱。然而我呆住了——冰箱里明明有很多可樂呀！

“哥，我想買那條白色的裙子。”

他一臉詫異：“你不買另一條嗎？”

“不，我也覺得白色好看。”

看著我哥“懷疑人生”的表情，還有那些五顏六色的可愛的橡皮筋，突然覺得我哥也很可愛。

[3]

周末一大早，我哥就躲在房間里寫東寫西。我偷偷靠近，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他在寫情書！

粉紅色的信紙，上面畫了幾個愛心，還寫著“我愛你”之類直接煽情的告白。怪不得我哥整天唱“那女孩對我說”，原來是他有話對那女孩說！

“哥，那個女孩是誰啊？”我按捺不住八卦的心。

他嚇得手中的筆抖了一下：“怎么了嗎？”

“你的情書給誰的？”

“什么情書？”他把信紙遞給我，“這是給老媽的信。”

我讀完信，恍然大悟：“今天老媽生日，我們去訂個蛋糕吧！”

“我已經訂好了，你就等著吃蛋糕吧。”

萬萬沒想到，我哥不僅寫好情書訂好蛋糕，還買了玫瑰花，成功讓我媽重溫了青春的浪漫與美好。

更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幾天后我哥居然收到了情書和巧克力。

“哥，那女孩對你說了什么呀？”

我哥害羞地低著頭，捂著臉傻笑：“那女孩對我說，說我是一個小偷，偷她的回憶，塞進我的腦海中……”

我聽得那么認真，結果聽你念歌詞？我湊過去，不由分說給了他一記后腦勺，光明正大地偷走他的巧克力，溫柔地打開包裝袋，不知不覺地唱起來：“那男孩對我說/說我是一個小偷……”

[4]

陽光明媚的午后，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吃好吃的。大好時光沒去大吃大喝，吃貨的心會隱隱作痛。于是我慫恿我哥，抓住我媽午休的大好時機，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吃炸雞、喝奶茶。

快吃飽的時候，我覺得不能浪費食物，就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哥，別人家的哥哥很疼妹妹的。比如，妹妹吃不完的時候，哥哥就會幫忙吃掉剩下的……”

沒等我說完，我哥拋來一個白眼兒：“那你倒是剩點兒啊！全被你吃光了好嗎？你沒發現你比昨天胖了一圈兒嗎？”他指著我面前的杯盤狼藉，唯一能吃的只有炸雞掉落的酥皮。

我尷尬地笑笑，迅速轉移話題：“你快看，那女孩好可愛啊！”看到我哥點了點頭，我接著問，“我是不是比她可愛？”這個時候，我很希望我哥能敷衍我，贊我可愛讓我開心。

可我哥不緊不慢地喝完奶茶，丟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你是什么時候瞎的？就不能有點兒自知之明？”

我哥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收到情書，他就開始變了，穿搭比以前好看，發型也比以前帥氣，而且終于扔掉老布鞋，換上了青春活力的小白鞋……唯一不好的變化，就是他以前說話很溫柔的，現在可放肆了。

吃飽喝足后，我們去逛了一家可愛的飾品店。看到一個很可愛的櫻桃夾子，我忍不住夾到頭發上，低頭看到一個蘑菇夾子，也很可愛。

“哥，哪個夾子可愛？”

“隨便買一個吧，反正都沒你可愛。”

這猝不及防又真誠的夸獎，我哥是什么時候學的呢？

[5]

我哥生日那一天，我給他訂了海賊王的蛋糕，送給他漫威的周邊，還給他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情書”。我以為他會感動到淚流滿面，結果他笑得像個兩百斤的胖子。

后來，我都忘了情書里寫了什么，可是我哥卻念念不忘，據說還倒背如流。

某一天我嫌棄他不好好運動，腹肌都要變肥肉了，長此以往就沒有女孩子喜歡了。

這時候，他就會當著我的面，聲情并茂地朗誦情書：“親愛的哥哥，只要跟你在一起啊，就覺得人生像新鮮的三文魚、炸得酥脆的雞排、蘸了番茄醬的薯條、冒著氣泡的冰可樂那么美好。我好喜歡你啊，喜歡你的溫柔，喜歡你的陽光，喜歡你的有趣，喜歡你的很多很多……未來、過去我都喜歡你。”

沒想到我曾經寫過那么煽情的“情書”，聽得我雞皮疙瘩都掉落一地。

見我捂上耳朵，他故意湊過來，對著我的耳朵說：“未來、過去我都喜歡你哦。”

震驚，他到底是在念我的情書，還是在跟我表白呢？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