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陽
【摘要】世界廣播發展百年歷程中,廣播功能的衍進展現出“變與不變”的動態平衡特征:一方面廣播功能逐漸從“滿足個體信息需求的遠程傳輸工具”發展為“塑造社會文化、維系公共秩序、傳播特定思想的大眾化媒介”,在網絡媒介主導的當下又回歸成為滿足受眾個性化信息需求的信息服務者;另一方面廣播作為信息集成交換中樞,遠距離傳輸口語信息,其聽覺傳播服務的本質職能始終不變。廣播作為大眾媒介,廣播功能始終未脫離環境監測、社會協調、文化傳遞和娛樂休閑四項基本范疇。
【關鍵詞】世界廣播 功能衍進 動態平衡 聽覺傳播
【中圖分類號】G220 【文獻標識碼】A
電子媒介的出現與迭進,影響了整個20世紀的社會發展進程。相較行文于紙面的文字符號,基于無線信號遠距離傳送的聲音與畫面不僅改變了人類獲取、理解信息的方式,更塑造了新的社會形態與族群關系。
電子媒介中,廣播因其無遠弗屆、技術門檻低、聽覺陪伴等特征而成為20世紀前半程影響最大的互動性空中傳播媒介,在大眾傳播中占據主導地位。自1906年無線電愛好者費登森( Fedenson)進行首次個人廣播,1920年呼號為“KDKA”的世界第一座商業廣播電臺在美國匹茲堡開播,至今,廣播發展已逾百年。本文通過梳理百年廣播中“廣播功能的衍進”與“廣播職能的拓展”,透視世界廣播百年發展的歷程與階段特征,分析廣播功能衍進中展現出的“因勢而變”和“堅守本質”的雙重特征,為現時媒體融合環境下廣播的發展追尋歷史經驗與現實價值。
一、因勢而變:世界廣播百年中的功能衍進與職能拓展
社會文化土壤、政治經濟環境與媒介形態相互影響。百年發展中,廣播的功能正是因不同時期、不同社會條件中滋長的不同信息需求而衍進、拓展。
(一)第一階段:由個性化信息傳輸到大眾化娛樂消遣(20世紀20至30年代)
廣播誕生于早期的無線聲電轉換實驗,最初僅用于小范圍的點對點傳播,因此,廣播誕生之初便具有個性化的特征。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隨著電磁學理論和聲電技術的發展,無線電傳輸信號的小型實驗便已陸續開展,并出現了早期的實驗性廣播,成功進行了定時或不定時播音。廣播未進入大眾化、市場化范疇之前,以滿足個體需求、體現傳播者思想的個性化信息需求為主要功能。
20世紀20年代,無線電廣播正式作為一項社會事業興起。1919年,美國西屋電氣公司工程師、無線電愛好者弗蘭克·康拉德( Frank Conrad)在匹茲堡創辦一家名為“8XK”的實驗電臺,為聽眾播放音樂節目,同時推銷西屋電氣公司生產的礦石收音機;1920年,西屋電氣公司收購了康拉德在匹茲堡的電臺,為其申請了商業執照,并確立呼號為“KDKA”,這是全球第一家正式建立的商業廣播電臺。此后,在無線電制造商和電氣、通訊公司的推動下,1922年至1923年間,英國、法國、加拿大、蘇聯、中國、德國等國家陸續創辦廣播電臺開播節目。以KDKA為代表,這一時期世晃各國誕生的無線電臺以私營商業電臺為主,這些早期的私營商業電臺,以播送聽眾喜愛的音樂、戲劇、教育等娛樂性強、重交流互動的內容來吸引受眾,但就其最根本的追求而言,他們是以商業公司為服務對象,以銷售商品獲取經濟利益為主要目的。商業電臺的快速發展,確實促進了廣播事業的繁榮。數據顯示:“(美國)電臺總數由1922年1月的30座增加到1923年3月的556座,收音機數量由1921年的5萬臺猛增至1922年的60多萬臺。”①在中國,1927年僅上海一地裝置有收音機近萬臺。而在英國,20世紀20至30年代,廣播已取代音樂廳,成為最受歡迎的大眾娛樂項目之一。②
進入20世紀30年代后,一方面因為廣播的大規模市場化,另一方面由于廣播口語傳播、聽覺接收的特性,使信息獲取門檻降低,廣播的娛樂陪伴屬性凸顯,更多的聽眾群體涌人廣播的傳播場域中。這一時期,廣播擁有了專業化媒介組織——“私營或公共廣播電臺”,大量的信息接收對象——“受眾數量的驟增”、先進的傳播技術——“廣播傳遞信息的速率加快”以及明確的產品特征——“廣播娛樂休閑陪伴作用凸顯”。這些要素的協同共振,促使此時的廣播發展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大眾傳播媒介。“大眾傳媒是指專業化的媒介組織運用先進的傳播技術和產業化手段,以社會上一般大眾為對象而進行的大規模的信息生產與傳播活動。”③大規模的受眾開始接入無線電臺,利用廣播協同認知、交流互動、滿足娛樂休閑等訴求。
廣播誕生初期,盡管不同國家和地區因其管理主體和運行體制差異而使廣播事業的所有制方式出現分化,但由于發展路徑類似,服務對象相對一致,廣播功能由“滿足個性化信息需求”衍進至“實現大眾化交互傳播”的過程,具有一定的普遍性。
(二)第二階段:由協同凝聚到宣傳鼓動(20世紀30至40年代)
廣播具備大眾化屬性后,更多的社會群體能夠不受傳播門檻限制,輕松參與至傳播范疇內,促使廣播在商業性、娛樂化之外增添了“作用于更多數群體,起到規訓與調適作用”的社會公共屬性。20世紀30年代,廣播介入公共領域,開始由商業性向公共性過渡。受此影響,公共廣播萌芽,多國形成“對聽眾負責、強調公正獨立特性”的廣播理念,在廣播內容上,除了滿足大多數社會成員娛樂休閑、求知互通信息外,公共信息、新聞等具有社會價值的信息也變得重要起來。在世界經濟大蕭條的特殊背景下,廣播開拓出一片“空中公共領域”,用以協調社會行動,凝聚社會共識。
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經濟大蕭條中,人們不僅發揮廣播“陪伴性強、攜帶方便、內容豐富”的媒介特性來消愁解悶,轉移現實壓力,更隨著廣播的服務對象由少數群體擴展至社會大眾,使廣播介入公共議程的范圍與程度加深,逐漸認識到廣播的宣傳引導、情緒感染作用。隨著廣播與社會發生聯系,這一特性被應用在政治傳播中,在公共性之上,廣播的宣傳效用日漸顯現。1933年,羅斯福就任美國總統的第一周便開創的“爐邊談話”,開場一句“我的朋友們”,不僅拉近了總統與民眾的距離,更為“羅斯福新政”的順利實行奠定了民意基礎。羅斯福率先將廣播當做與人民溝通的主要手段,利用平易近人的廣播演講感染大眾。此舉給處于經濟大蕭條中的人們帶來極大的精神慰藉,也促使廣播脫離商業媒體的局限,深度參與至公共政治議題中。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廣播作為宣傳鼓動工具的職能被發揮至頂峰。隨著廣播被賦予政治色彩,廣播的輿論宣傳作用凸顯。二戰前,世界不同政權主體紛紛建設了“黨組廣播”,以宣傳政見、爭取民心,廣播成為提升政治協同性、凝聚社會共識的關鍵中介。二戰開始后,廣播因其感染力強、受眾面廣、傳輸受外界環境影響較小等優勢,而在戰爭這一極端社會形態中發揮出巨大效力。各交戰國紛紛利用廣播進行宣傳鼓動,展開了以廣播為中心的輿論戰、心理戰。在納粹德國,希特勒及其宣傳部長戈培爾十分看重廣播對德國民眾的宣傳引導以及對交戰國民眾的煽動蠱惑作用,廣播被視為“現有的、最現代化的影響公眾的手段”④。在美國,羅斯福總統堅持以廣播“爐邊談話”的形式,為美國民眾解讀戰爭形勢、傳遞國家意志,以達成戰爭動員的目的。在英國,英國廣播公司( BBC)增加了戰時新聞報道,真實還原戰爭現場,還通過邀請名人政要演講激勵英國人民,鼓舞士氣。在法國,戴高樂將軍通過廣播號召法國人民起來抵抗侵略,以廣播推動法國的解放斗爭。中國同樣充分認識到廣播于戰爭的重要作用,利用無線電開展了大規模的抗戰救國宣傳,如延安新華廣播電臺與國民黨國際宣傳處各自開辦的日語廣播,對瓦解日軍的意志、消減敵人的斗志進行了有力的分化宣傳。
正因廣播在戰爭中的巨大效力,法國前國際廣播電臺臺長讓·諾埃爾·讓納內( Jean noel Jeanneney)感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無線電廣播成為某種類似于全面武器的東西。無論怎樣,得以有效地利用無線電廣播,就抵得上幾個兵團的兵力”⑤。二戰中,廣播對內成為動員人民、宣傳國家意志、凝聚社會共識的黏合劑;對外成為輿論戰和心理戰的“空中戰場”,戰爭與廣播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廣播在二戰中迎來發展的黃金期。但是,當廣播超越信息傳遞的本身價值而與政治宣傳聯姻時,其信息傳遞中基本的客觀公正便難以保障。進一步而言,聲音傳播介入公共事務乃至社會動員后,便趨于成為利益團體的發聲筒,為特殊政治目的服務,其作為大眾化媒介對社會規約的訓正、文化制度的調適便帶有了濃濃的意識形態色彩。
(三)第三階段:重拾公共性與聲音本質,廣播實現社會嘹望和親密陪伴的和諧統一 (20世紀50至70年代)
二戰后,電視媒體崛起并逐漸普及,作為集聲畫于一體的新興媒介,對廣播發展形成了巨大沖擊。在新舊媒介交替的背景下,廣播開始尋求適應自身發展的路徑。
一方面,廣播回歸聲音傳播的本質,與電視形成差異化競爭。由于廣播傳遞信息受限較小、便捷迅速,因此廣播被應用于應急信息和災害信息傳遞中。以日本為例,20世紀60年代,日本廣播協會( NHK)開始承擔災害信息傳播的職能。同時,廣播協會可協調社會物資、勞動力和基礎設施的救援運轉,廣播不僅作為大眾媒體,更作為社會組織承擔起公共職責,這也是一定程度廣播公共屬性的彰顯。此外,廣播以聲為媒,具有聲音媒介特有的親密、陪伴、便攜等屬性,能夠彌補電視有線且笨重的不易攜帶缺陷。資料顯示,從20世紀60年代起,電視基本上占據了整個晚間時段,但是廣播仍然有能力占據剩下時段電子媒介的使用。⑥在廚房、汽車、衛生間等無法接觸電視媒介的環境中,在難以人眠、心情不佳急需排解的特定場景中,廣播依然是信息獲取的主要渠道。
另一方面,廣播承襲歷史積淀與既有優勢,在對外傳播和履行媒體的公共職能中長足發展。二戰結束后,世界雖已從戰爭的泥淖中掙脫,卻又步人了冷戰格局。盡管廣播影響力開始式微,但其依然負有一定的輿論宣傳與引導職能。因此,這一時期,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陣營與以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展開針鋒相對的廣播宣傳戰。如美國最大的對外宣傳機構美國之音( VOA)“在世界各地設有78個轉播臺,用43種語言,每天連續115個小時,對蘇聯和整個社會主義陣營播音”⑦。而蘇聯的莫斯科廣播電臺和英國的英國廣播公司、德國的Deutsche Welle電臺等也先后在對外廣播中加入這一行列。20世紀五六十年代,國際廣播快速增長。數據顯示,這一時期美國的國際廣播播音時長從每周累計播出497小時增加到1907小時;蘇聯的對外廣播則從每周播出533小時增加到1908小時。⑧盡管隸屬不同政治陣營的廣播帶有濃厚的意識形態色彩,但這些廣播電臺在客觀上促進了國際廣播和各個國家對外廣播的發展,廣播作為一種外交手段,對內塑造國家、民族認同,對外傳遞國家意志。
在廣播的公共性方面,20世紀50年代,世界開始掀起公共媒體浪潮,大眾媒介的公共價值得到重視。廣播作為持有巨大影響力的典型大眾媒介,更強調其對公眾負責、對社會規范、對精神引導等正面影響。因此,這一時期世界范圍內公共廣播大規模增加。這些廣播大多借鑒英國廣播公司或日本放送協會的運轉模式,以公眾為服務對象,聽眾捐助和政府撥款為其主要經費來源,全美公共廣播機構( national publicradio)正是此類代表。
整體而言,這一時期廣播的功能隨著廣播價值的再發現而有所延展。需要提及的是,這一時期的中國廣播依然處于宣傳、教育為主要功能的發展階段。
(四)第四階段:貼合融媒環境,為個性化音頻信息訴求提供定制服務(20世紀80年代至今)
20世紀80年代以后,世界逐漸步人現代化發展階段。“有線電視和通信衛星的發展打破了公共性的傳統信條,基于頻譜稀缺而建立起來的公共廣播電視體制失去了依據;與此同時,自由主義思潮席卷全球,放松管制和私有化成為大眾媒體領域的主旋律。”⑨
這一時期的世界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環境劇烈變動,自由主義浪潮的沖擊、新興網絡媒介的影響、信息社會雛形初具等變化,使電子媒介尤其是單一傳播聲音的廣播面臨著更大的沖擊和挑戰,而廣播規制的漸趨松緩則使廣播又迎來了諸多選擇機遇。
在此背景下,一方面,大量以盈利為目的的私營廣播電臺出現,他們旨在現代化市場中通過高性價比的信息服務來換取等值的經濟回報;另一方面,廣播市場的開放促使廣播產品的競爭日趨激烈,不同體制的廣播電臺紛紛升級或改革,以創新內容的生產方式生產貼合受眾需求與新媒介環境的聲音產品。具體而言,新時期的廣播功能有以下幾點變化:
第一,廣播頻率專業化。廣播鎖定特定受眾群體,變“廣播”為“窄播”,滿足少數群體的個性化信息需求。在此影響下,廣播逐漸走向細分市場,類型化廣播、專業化廣播接踵出現。專業性強的音樂廣播、場景化程度高的車載廣播以及以內容吸引大眾的深度訪談類節目均是新時期廣播發展的典型。但必須明確的是,這一時期再次提及的“個性化”,是指在信息產品充盈的當下,受眾出于個人信息旨趣和信息接收偏好而更為集中的個性化信息需求,這一概念與20世紀初期廣播于小眾人群特定信息需求的個性化概念稍有差別。廣播初期的個性化信息需求,是由媒介種類較少、廣播購買安裝門檻較高的背景下導致的局限,而當下的個性化,是因媒介產品過多、過濫而更為聚焦受眾旨趣、更加細化類型進行的“二次抉擇”。
第二,廣播偏向服務職能。過去,傳統廣播對社會大眾已負有公共服務的職責,新媒介環境中廣播的服務作用不減反增,并由為社會大眾服務遷移至為特定用戶群體服務。廣播致力于貼近受眾旨趣,以符合受眾需求的定制服務在復雜多元的媒介環境中尋求生存空間,通過鎖定目標人群,以多種形式提供精準化的信息服務。這種信息服務,既體現了廣播功能的拓展,其本身也屬于被出售的商品。
第三,回歸聲音的本質。廣播利用聽覺傳播的優勢定制多元化的聲音產品,比如面對電視和新媒體的分流,廣播減弱畫面感強的信息比重,著重發展以聲音描繪意向、以耳朵欣賞美感的信息類型,同時通過技術升級和內容重組,廣播放大聲音的陪伴特質,為受眾帶來沉浸式的信息交互體驗、愉悅的感官享受。廣播還積極融合新媒介,以融合媒體的新形態參與至更多元的傳播實踐中,在聲音資源優勢的基礎上生產可用于多平臺共享的融合聲音產品。
總之,新媒介環境中,廣播更應該回歸其聽覺傳播、聲音信息傳輸的本質屬性,以提供個性化的信息服務、獨特的音頻產品、沉浸的交互體驗為職能,在不斷升級的媒介環境中不斷升級核心競爭力,謀求新時期廣播的差異化生存。
二、守正不移:廣播功能衍進的規律與本質
世界廣播發展百年,其功能衍進展現出“因時因勢而變”的動態特征,但也堅守了聲音傳播的某些特質。究其本質,則是不同發展階段中,廣播作為信息中樞,傳遞聲音信號、滿足信息需求的本質不曾改變,廣播作為大眾媒介,其功能也始終未脫離環境監測、社會協調、文化傳遞和娛樂休閑的基本范疇,只是不同社會條件中,廣播這四種功能各有側重、強弱不一。它們或此消彼長、或共同發力,作用于聲波建構的信息社會中。
廣播誕生之時,附著有不同群體的多元目的。收音機生產商將廣播定位為廣告與娛樂,無線電愛好者將廣播定位于信息傳遞與技術革新,廣告主將之定位為連接商品與市場的手段。隨著廣播進入更廣闊的傳播范圍,廣播更由于其遠距離傳輸、異地群體同時共享信息的特點而天然具有公共屬性,這種公共性被社會大眾與政權主體捕捉后,便形成了作用于社會多數群體、以相對一致的協同行為進行信息交互的傳播活動。因此,分析廣播的功能,要從廣播對社會的宏觀功能和對個體的微觀功能兩個層面來看待,要“對廣播作用于個人還是作用于整體社會”區分。當廣播作用于個人時,獲取信息、求得休閑為主要功能;當廣播作用于社會時,廣播對社會形態的塑造、對社會行為的影響須首要考慮;當廣播同時作用于二者時,需要有由淺人深、由表及里的發展視角分析廣播的特征。究其本質,此問題是對廣播的社會角色的探尋。
廣播是精神文化產品載體,帶有天然的社會性與人文性。一方面廣播受社會環境、國家政體、技術進步的影響,因社會人文環境的差異而形成體制、形式、屬性各異的廣播事業;另一方面不同類型的廣播又可反作用于社會,個體、經濟體、政府機構都可結合自身意志,在掌握媒介技術資源后利用大眾媒介重塑社會形態,為其利益服務。
個體化和大眾化是指廣播產生作用的范圍。世界廣播百年以來,廣播在滿足少數群體的個體特性和滿足多數群體的大眾化需求之間徘徊。廣播誕生于特定群體的個性化信息需求,早期的廣播因普及率不高而十分小眾。此后,隨著傳播效力驟增,廣播進入大眾傳播范疇,并逐漸承擔起宣傳、教育、消遣等社會維系和社會建構職能。在新媒介沖擊下,隨著廣播進行大眾傳播的效力減弱,廣播又逐漸回歸少數群體的個性化需求,致力“窄播”,追求滿足特定人群的“細分市場”。廣播功能這一“擴大一縮小”的路徑,不僅表現了廣播由“個性化媒體”到“大眾化媒體”再到“類型化媒體”的動態衍進過程,也蘊含著廣播傳播力的變化和廣播對未來發展路徑的追尋一一即覆蓋特定受眾,堅守聲音傳播本質,走個性化發展之路。
三、結語
廣播的未來在哪里?通過梳理百年廣播的發展路徑,我們發現,在不同社會環境與媒介條件下,廣播既能把握自身優勢、圍繞聲音本質打造獨特競爭力,又能主動融合不同媒介,尋求自我傳播效力的最大化。與新媒介相比,廣播有天然不足,但是廣播堅守本質,拓展所長,積極融合創新的發展路徑,使其擁有更多可能。
因此,在人工智能、可視化傳播、5G技術快速發展的當下,我們應該看到不斷迭代的通信傳輸技術對廣播持續賦能的潛力。當下,智能語音、人工播報助手、沉浸式音頻廣播等融合音頻產品已在不斷涌現,至萬物互聯時,廣播將會以何種形態、何種特性、何種功能出現在公開傳播中,我們且拭目以待。但可預見的是,廣播作為聲音傳播,滿足聽覺互動的本質屬性將被保留。
注釋
①[關]邁克爾·埃默里(Michael Emery)、埃德溫·埃默里(Edwin Emery)、南希.L.羅伯茨(Nancy L.Roberts):《美國新聞史——大眾傳播媒介解釋史》(第8版),展江、殷文譯,新華出版社,2001年版。
②Guy Starkey.高文竹:《媒體多平臺發展趨勢下廣播的彈性生存思考》,《中國廣播》,2013年第8期。
③郭慶光:《傳播學教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11頁。
④[英]蘇珊.L.卡拉瑟斯(Susan L.Carruthers):《西方傳媒與戰爭》,張毓強譯,新華出版社,2002年版,第145頁。
⑤[法]讓一諾埃爾·讓納內:《西方媒介史》,段慧敏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59頁。⑥本刊編輯部、孟偉、劉逸帆:《在轉型中發展的歐洲廣播》,《中國廣播》,2013年第8期。
⑦利群:《為戰爭政策服務的美國對外廣播》,《新聞戰線》,1959年第24期。
⑧洪沫:《當代各國國際廣播播出量的比較分析》,《中國廣播電視學刊》,1996年第7期。
⑨冼致遠:《中英電視媒體國際傳播軟實力比較研究》,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87頁。(本文編輯:聶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