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叫“水仙”

文/安一心

“其實，我們不喜歡你，更多的是因為嫉妒你，你就像不沾煙塵的水仙一樣高雅，而你又一直那么高傲，對我們不屑一顧……”

一

水仙是我的同桌，一個氣質優雅的女生，仿佛是從畫里走出來的，和水仙的優雅相比，我就顯得比較粗俗了。我從小家境一般，父母做小生意，周末或假期里，我都要去幫忙。

更重要的是，我從小就剪短發，老媽很忙，沒時間替我打扮，她覺得剪短發可以省去梳頭的時間。當然，我也樂意。我每天和街上的小男孩追逐打鬧，很多時候我都會忘記自己是個女孩，畢竟當“假小子”的時間久了。我嗓門大，聲音洪亮，幫父母賣水果時都是我在吆喝，喜歡笑的我一吆喝，總能為父母招攬來更多的生意。

可能是因為從小就習慣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我人緣很好，和誰都能玩到一起。我不小氣，不占小便宜，夸人時真誠又自然，誰會拒絕這樣的我呢？但沒想到水仙居然排斥我。她從不主動找我說話，即使我主動搭腔，她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讓我滿滿的自信嚴重受挫。

我想，大概她是嫌我太“土氣”了吧！

二

水仙的名字叫李楠，她在一篇介紹自己的作文中說，她的爸爸希望她能夠像楠樹一樣，有頑強的生命力。可是她不喜歡楠樹，她喜歡水仙，希望自己能夠像水仙花一樣冰清玉潔、溫婉優雅，她還說，她討厭一切土氣的東西。

我想她所說的“土氣”就是指我這樣的女生吧，每天大大咧咧，和誰都有講不完的話，對誰都笑容可掬。手臟了，隨便在褲子上拍兩下；額頭有汗，隨便用紙擦擦就行，或是直接用手抹一把……

水仙可能從不曾遇見過我這樣的女生，因為當她看見我直接用書包擦去課桌上的灰塵時，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我對她笑著說：“隨便擦一下就行，反正是我自己用，不礙事。”而水仙沒再說話，她小心地從包里掏出紙巾，慢慢地展開擦拭，任何地方都不遺漏。擦完桌子，她又掏出一張紙巾，把椅子也擦干凈，連椅背的邊沿都沒放過。

我看著她細細擦拭的模樣，感覺是故意做給我看的，于是說：“又不是什么昂貴的校服，用得著擦得這么細心嗎？”“你看看，擦完的紙巾多黑，蹭在衣服上多臟。”她反駁道。我瞥她一眼，不開心地說：“你是嫌我臟？這是矯情！做作！”

我們話不投機，雖沒開戰，但她自此便把我當成了“隱形人”，我一高興，忘記前嫌湊過去找她搭訕，她都沒吭聲。“真是小心眼！”我暗想，“可能漂亮女生都這樣吧，需要被人哄著、寵著。”我還注意到一個有趣的現象，每次我叫她“水仙”時，她的表情總是愉悅的，而叫她“李楠”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三

一次，我在課間和同學打鬧時，因為玩得太過盡興，一不小心撞到了水仙的課桌，書本、水杯、文具散落一地，頓時滿地狼藉。這讓水仙大怒，她譏諷地吼道：“沒見過像你這樣瘋鬧的，你就是個假小子，沒有一點女生樣！”

我在心里暗想，誰還不會細聲細語說話呀？周末去幫父母賣水果時，我再也不大聲吆喝了，我決定安靜地做個“美少女”。

“你怎么了？感冒了嗎？”老媽看我這副裝扮，關切地問道。

“沒有呀！灰塵那么大，都吸進鼻子了。”我說。在我們說著話時，一個女孩婷婷裊裊地走了過來，我一看是水仙，驚得想馬上躲開，我可不想被她發現。

“阿姨！幫我挑幾個又脆又甜的蘋果。”老媽當時正忙著給另一個客人稱水果，就讓我幫她挑。我深深埋下頭不敢看她，匆忙地在蘋果堆里隨便抓起幾個就往袋子里裝。“等等，你挑仔細點呀！”水仙見我隨手抓有點不高興了，再看到我臉上戴著口罩，她遲疑地問，“你感冒了嗎？”她一臉嫌棄的表情。

“雨欣，你沒事戴什么口罩，別人都以為你感冒了。”老媽不合時宜地叫出了我的名字。這下露餡了，水仙驚叫：“雨欣？你是杜雨欣嗎？”看她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我真是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被她認了出來，我不得不摘下帽子、口罩，難為情地說：“我這個樣子，你都認得出來，真厲害！”水仙認出我后很開心，她竟拉著我與我閑聊上了。我不好意思地說：“這街上人多，灰也大，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吧。”“沒事，你還得幫你媽媽照顧生意呢，多個人好幫忙。”我沒想到，水仙還有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于是連忙把凳子搬過來，用衣袖在上面抹了抹，遞給她。

她看著我，笑著說：“你知道我矯情的呀！”我看著一臉自得的水仙，卻覺得她是那么的親切。

四

我們第一次如此暢快地聊天，水仙講她的父親很嚴厲，母親很愛干凈，甚至有些“潔癖”，她還說到了她的童年，說到糗事時，禁不住就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我們每個人身上都烙著父母的影子，成長環境的不同，造就了個性的差異。

面前的水仙開朗率真，我卻疑惑了，直到她要走時，我才忐忑地問：“你挺隨和的，為什么在班上卻和我們格格不入呢？”

“班上很少有女生喜歡我，而我又不擅長主動和人交往……”水仙很坦然地說。

“其實，我們不喜歡你，更多的是因為嫉妒你，你就像不沾煙塵的水仙一樣高雅，而你又一直那么高傲，對我們不屑一顧……”

原來因為被嫉妒，又不擅長與人交往，水仙早早就建立起心理防線，才顯得與我們格格不入。我決定把真實的水仙告訴班上的同學，我們眼中她所謂的“做作”只是長期在父母的影響下養成的習慣，而她高傲的表情也只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其實水仙和我們一樣，有快樂也有難過，也需要朋友。我要讓大家都理解她，讓“不合群”的水仙也成為我們的朋友，畢竟，水仙不是帶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