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那片綠楓葉的“媽媽”

馬力

六一兒童節的早晨，小明在院子里玩兒，撿到一片綠色的葉子，葉子開裂的五片順著她的手指攤開，大小與她的手掌差不多。在深綠的葉片上，淺綠色的葉脈清晰可辨，葉面油亮亮的。小明認出這是一片楓樹葉。她跑到廚房，給正在做早餐的媽媽看：“媽媽！楓葉不是秋天紅了的時候才掉下來嗎？現在還綠著呢，怎么就掉下來了？”媽媽停下手里的活兒，仔細端詳這片楓葉，又看看窗外那棵楓樹，說：“好年輕的葉子呀。一定是昨夜那場大風雨使它過早地離開了媽媽的懷抱。”媽媽說罷又忙著做飯。小明看著手里的葉子，想到綠葉的媽媽發現自己的孩子不見了，此刻一定在焦急地找它呢，又想到平時媽媽對自己的疼愛，心中不禁為這片失去媽媽的葉子感到難過。她低著頭，邊想邊往外走，快走到廚房的門口了，忽然停住腳步，轉過頭指著手里的綠葉對媽媽說：“反正它也不能回到樹上去了，楓葉媽媽見了它也會難過，不如讓我做這片葉子的媽媽吧！”小明眼睛亮亮的看著媽媽，握著樹葉的手攥得更緊了。媽媽聽了先是一愣，又蹲下身去看著小明說：“你行嗎？”“您就瞧好吧！”聽了小明的話，媽媽笑了。

小明走到院子里，把綠楓葉像放紙飛機一樣舉得高高的，一會兒跑到樹蔭下說：“注意了綠楓葉，我要帶你經過狂風暴雨區，隨我勇敢地沖啊！”說罷，她便狂跑一陣，然后停住腳步說：“你很勇敢，我們已經過了危險區了！”接下來，她帶著綠楓葉來到太陽下，說：“現在，我們來做日光浴。”說著踮起腳尖，讓綠楓葉盡量離太陽近一些，這樣綠楓葉的心就會感到更暖和。地上的小黃花、小紫花都驚呆了，蒲公英的花辦不，由自主地飄了起來，它要就近看看是哪個家伙這么得一個女孩兒的寵愛。

吃過早飯后，小明和媽媽按照昨天商定好的計劃，去街心公園的游樂場坐旋轉木馬。臨行前，小明把綠楓葉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楓葉的幾片葉尖露出上衣口袋的邊緣，好像探出頭來往外張望似的。小明想，現在我就是一棵大楓樹，綠楓葉待在我的上衣白袋里，就像從我身上長出來似的，我們是一棵會移動的樹。“齊步走！”小明邊給自己下命令，邊帶著綠楓葉走出家門。公園里等待坐旋轉木馬的小朋友比較多，小明開始排隊，不一會兒就輪到她了。小明按了按上衣口袋的位置，高興地坐上旋轉木馬，她對綠楓葉說：“綠楓葉，現在你要好好體驗上上下下的滋味喲。”在音樂里，在小朋友們的吵鬧聲中，只見小明一會兒被送到老高的地方，一會兒又落到低谷，就這樣上上下下地轉著圈子，不斷顛簸，心也跟著一舒一緊地變化，看著旁邊的媽媽在向她招手，心里快活極了。待小明和媽媽離開公園，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小明還在和綠楓葉說：“怎么樣，小綠楓葉，剛才有點兒頭暈了嗎？不過別害怕，有我在，你不會被風掠走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明又央求爸爸下午帶她去放風箏，這顯然是計劃外的要求。爸爸平時工作忙，很少帶她去玩兒，但是女兒在六一兒童節提的要求是不好拒絕的，何況今天還是星期天。于是爸爸說：“還是先做完作業再去吧。”小明吃完飯，不用催促就做起作業來。這一次她的作業寫得又快又工整，她可不想讓爸爸挑出毛病，重做一遍，那多浪費時間哪。到了該放風箏的時刻，小明先把綠楓葉裝進透明的塑料袋里，然后用透明膠將它固定在蝴蝶風箏的背上，說：“這一次，我要讓你飛得比所有的秋天紅葉都高、都遠！”蝴蝶風箏知道這次飛行不比尋常，飛起來的時候總是變著花樣在空中舞蹈，小明在地上盡情地跑哇跑，直到兩只臂膀都酸了，那只蝴蝶風箏才乖乖地落在地上。

晚飯時分，小明磨磨蹭蹭還沒有到飯桌前，媽媽來到小明的房間，看見她正把紅水彩顏料擺在桌子上。“你要畫畫嗎？”媽媽問。“不，媽媽。我想，綠楓葉還有一個心愿，那就是變紅。我要把它染紅。”媽媽撫著小明的頭說：“是呀，楓葉到秋天變紅才是最漂亮的，可惜這片綠楓葉等不到秋天了。可是涂上去的紅色并不是它真正的顏色。不真實的東西，就不美。”媽媽看到小明難過的樣子，趕忙安慰她說：“小明你想過沒有，你已經給了它別的紅葉都沒有享受過的幸福，對嗎？它就是這么獨特，它所有的故事都在綠色的時候發生。它的生命本色就是綠色的。”小明眼圈兒含著淚，但好像聽懂了媽媽的話。過一會兒，小明又問道：“怎樣才能使綠楓葉不干癟呢？”媽媽想了想，說：“隔絕空氣，給它打蠟試試。”小明聽了媽媽的話，心中又升起了希望，臉上有了笑容。

吃過晚飯后，媽媽帶著白色的蠟燭頭和棉球走進小明的房間，綠楓葉就躺在小明的桌子上。媽媽化開了那個蠟燭頭，當蠟油不燙又沒凝結的時候，小明趕忙用棉球蘸著蠟燭油，小心翼翼地涂到綠楓葉的身上，薄薄的，均勻的。小明心想，但愿這片綠楓葉能永遠這么鮮艷。

這一晚，小明睡得很踏實。蠟封的綠楓葉就躺在小明床頭的小盤子里，它身上的蠟全干了，幾乎看不到涂油的痕跡，看上去色彩鮮艷，充滿生命的活力。月亮探進頭來，看著小明和她的綠楓葉“寶寶”，臉上現出了淺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