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利華
那些生動的田埂,此時僵硬,
那些滿臉淚水的田埂,此時枯瘦。
空中的鳥跡,交疊著前行。
田埂們此時也交叉在一起,
交點上,我看到早年的一條蚯蚓,
枯萎成了一根黑草。
暮色浸泡著一切。
田埂上,走著一個歸人,
扛一件農(nóng)具,
黑影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暮色漸漸吞沒了他,
變成了一塊虛無的黑色,
溶化在另一塊更大的黑色里。
山雞振動翅膀飛了,
鉆進視野之外,牽引我的幻想
到達重構(gòu)者的邊緣。仿佛
我與麥田相忘于江湖,視麥田
為藏身之所,并引導(dǎo)
一顆麥粒過渡為黃金。
它重新定義一場麥收的存在,
并容納于語言的倉儲。如果
一只山雞飛進麥田的虛空,
那么它全部的使命,即驅(qū)動五月
演繹一場大火的酣暢,而后,
揮霍我的想象至丟盔棄甲的廢墟。
五月捏碎了麥子的鐵骨,
也收割了泥土的愁腸。
允許麥苗誦經(jīng),收割機剃度
麥芒,日光擴建靈魂的疆場,
也要允許山雞,跳讀——
一塊自由之物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