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紫涵
蠟梅開了,水仙花開了,他們綻開歡迎爸爸媽媽的笑臉。
春節是我和爸媽的約定,無論掙多少錢都要回來,我們可盼了一整年了。弟弟吃過早飯就在村口張望,我準備好寒假作業和獎狀,爺爺奶奶張羅著年夜飯,萬事俱備,只等爸媽。
“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奶奶的電話響了。
“喂——嗯,好的,我給他們說,好……你們注意啊!”奶奶的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
“不劈柴了,快去買些口罩,盡量多買點。”奶奶指揮著爺爺。爺爺還想多問,奶奶說快去,回來再說。
“涵涵,將弟弟喊回來,我有事說。”奶奶一臉嚴肅。
弟弟茫然地回來了,我們盯著奶奶的眼睛,想從那里找到一些答案。奶奶慈祥地看著我們,輕輕地說:“你們想爸媽嗎?”
“想,我都等不及了,爸媽給我帶了好多玩具呢。”弟弟不知所措地說。
“好,乖孫子,”奶奶扯了扯弟弟的衣襟,“爸媽也很想你們,可剛才你爸媽打電話,說有一個什么冠病毒的,在武漢鬧得非常厲害,火車在武漢停運了,他們找了個私家車,今天可能遲點回。而且,回來后,要單獨住十四天。我們都要戴口罩,你們要忍住,不能和爸媽親近,懂嗎?”
弟弟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我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來。大門上的對聯紅艷艷的,彌漫著春節的氣氛,可我卻覺得春節一下子遙遠起來。
“街上都在搶口罩,限量,只買了兩包?!睜敔敾貋砹耍瑩P了揚手中的口罩。“算了算了,我先到樓上去給他們收一收,這些天,就讓他們不下來。”家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由于爸媽的缺席,年夜飯失去了往年的熱鬧,我和弟弟匆匆扒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春晚很精彩,我卻一點兒也看不進去。夜越來越黑,弟弟早已睡去,我強撐著邊看邊等,零星的鞭炮聲開始劃破夜的寧靜,我知道,午夜了。走到院門外張望,一片漆黑,夜空中偶有亮光閃爍,如果是往年,夜里也許是火樹銀花的世界。我想,大家都在緊張這突然而至的疫情吧!
一束亮光停在了院門外,我急忙走了出去,奶奶喝道:“到房里去,將窗戶關上。”爸媽下車了,戴著口罩,大包小包的像流浪的?!安灰^來,離我遠點,??!涵涵,聽話??!”母親聲音有點啞,帶點兒哭腔,“等過了觀察期再說,聽見沒?!睜敔斈棠虒⑽亿s進了屋,戴上了口罩。我只好縮回了房里,聽他們吃飯,洗漱,上樓。爺爺將屋內外都消了一遍毒,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一夜無眠。假如染上了,怎么辦?我無法想象。我在心里說:病毒君,滾蛋吧!
初一,我們都待在家里,哪兒都沒去。村里的大喇叭不停地喊著:“各位村民請注意,不要出門……”下午時,爸媽才醒,喊吃飯,他們戴著口罩,從樓上放下繩子,奶奶將飯菜盛好,裝在籃子里,他們再拉上去……
“爸爸,爸爸,媽媽,媽媽……”弟弟在樓下喊著,跳著,手伸著要上去。我遠遠地望著。“站到姐姐那兒去,離遠點,不要上樓,聽見沒有。也不要出去玩,實在要出去,就戴口罩,啊,聽話。”媽媽隔著陽臺窗說著,她的手揮著,生怕我們靠近。爺爺將房前屋后都撒上了生石灰,據說這可阻隔病毒;奶奶每天督促我們洗手;我也開始關注新聞疫情,做家里的情報員。
弟弟一下變得懂事了,陽光明媚的時候,弟弟就在院子里邊唱邊跳:“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他歪頭,擺手,伸臂,踢腿,有板有眼,這可是難得的表演,以往可是威逼利誘都趕不上架的,爺爺笑出了眼淚,奶奶樂得哈哈笑,爸爸鼓掌,媽媽也跟著跳了起來。我也不甘示弱,將我在學校學的武術健身操打了一遍。
日子一天天重復,數字一天天增加,我的心也越擰越緊;看著一輛輛軍車,一架架飛機,一批批醫護工作者飛馳武漢,援助湖北,我又為我的祖國自豪、驕傲。
十四天結束了,爸媽平安下樓,我們高興地擁著爸媽,他們走哪兒,我們就跟哪兒。爸爸開玩笑說:“間隔兩米啊!保持距離?!钡艿芤舱f:“對,聽黨話,聽爸爸的話?!闭f得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楊柳吐綠,喜鵲躍枝,春光明媚,爸媽陪著我們上網課,和我們一起讀書,為我們報聽寫……春天真美啊!我想:沒有一個冬天是不可逾越的,春天終會到來!我又有了一種學習的緊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