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義瓏,中學語文高級教師,江西省贛州市贛縣區教育局教研室主任,首屆全國中語會學術先鋒人物。
青青子①衿②,悠悠③我心。縱我不往,子寧④不嗣⑤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⑥,在城闕⑦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注釋】
①子:男子的美稱。②衿:衣領。③悠悠:深思的樣子。④寧:難道。⑤嗣(sì):接續,繼續。⑥挑兮達兮:獨自徘徊的樣子。⑦城闕:城門樓兩旁的高臺。
★【背景】
關于此詩的背景,現代學者一般認為這是一首情歌。歌者熱戀著一位青年,他們相約在城闕見面,但久等不至,歌者望眼欲穿,焦急地來回走動,埋怨情人不來赴約,更怪他不捎信來,于是唱出此詩寄托其情思。
★【鑒賞】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現實主義詩歌總集,本名《詩》,是我國第一部古代詩歌總集。共收入自西周初期(公元前十一世紀)至春秋中葉(公元前六世紀)約五百余年間的詩歌305篇,或取其整數稱“詩三百”。漢代將《詩》列為儒家經典,始稱《詩經》。《子衿》選自鄭風,是鄭國民歌。鄭國是現在河南洛陽附近的一個國家。鄭國當時處在中心地帶,交通便利,經濟發達,人們的思想觀念比較開放,寫愛情的詩文較多。這首詩是《詩經》眾多情愛詩歌作品中較有代表性的一篇,鮮明地體現了那個時代的女性所具有的獨立、自主、平等的思想觀念和精神實質。女主人公是一位熱情勇敢地追求愛情而且癡情執著的女子,在詩中大膽表達自己的情感,是一首難得的優美的情歌,是中國文學史上描寫相思之情的經典作品。
全詩三章,采用倒敘手法。前兩章以“我”的口氣自述懷人。“青青子衿”“青青子佩”,是以戀人的衣飾借代戀人。對方的衣飾給她留下這么深刻的印象,使她念念不忘,可想見其相思縈懷之情。如今因受阻不能前去赴約,只好等戀人過來相會,可望穿秋水,不見身影,濃濃的愛意不由轉化為惆悵與幽怨。第三章點明地點,寫她在城樓上因久候戀人不至而心煩意亂,來來回回地走個不停,覺得雖然只有一天不見面,卻好像分別了三個月那么漫長。
全詩五十字不到,但女主人公等待戀人時的焦灼萬分的情狀宛在眼前,道出了世間無數女子對愛情的執著眷戀。這種藝術效果的獲得,在于詩人在創作中運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寫。詩中表現這個女子的動作行為僅用“挑”“達”二字,主要筆墨都用在刻畫她的心理活動上,如前兩章對戀人既全無音問、又不見影兒的埋怨,末章“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的獨白。兩段埋怨之辭,以“縱我”與“子寧”對舉,急盼之情中不無矜持之態,令人生出無限想象,可謂字少而意多。末尾的內心獨自,則通過夸張修辭技巧,造成主觀時間與客觀時間的反差,從而將其強烈的情緒、心理形象地表現了出來。
那場望穿秋水的等待
——讀《詩經·鄭風·子衿》
是你那件青色的衣襟
和你那塊發出青光的玉
將我的思念染成青色
在曲曲折折的漂泊里
所有的時光 ?都不是時光
那段匆匆而又漫漫的沉醉
都成了無盡的惆悵
只把異鄉或故鄉的相思
吟成平平仄仄的詩行
那個輕劃桂棹的日子
與你酬唱成風花的纏綿
多想與你一起
相執安放美好的光華
看風語里的春水秋月
送走一個個失眠的黑夜
讓無可奈何如流星劃過
讓曠世的情愫不染纖塵
多想裁剪一朵白云
在城闕與你共享溫潤
輕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歲月長河流淌的浪漫情歌
——《那場望穿秋水的等待》創作手記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歲月長河流淌的浪漫情歌,見證古今共通的純真愛情。讓我們仿佛看到了愛情之歌,伴隨著歲月流淌而徜徉其中的感覺!
“子”是詩中男子美稱,“衿”釋作衣襟。按《周禮》,古代學子地位很高,準許穿著當時很優雅高貴的青色衣服,所以“青衿”常指代書生。這是一個癡情的女子,她不說自己有多么思念情人,只說自己思念情人的青色衣襟。可能是初次會面時的那件衣服,她連領子都記得,你看記得多細!詩中反復用“青青”“悠悠”這組疊音詞,讓女子的情意變得有聲有色,綿綿不絕。如果說思念可以有顏色,那么對方青色的衣襟也會將她的思念染成青色。于是,我便寫下這樣的詩句:“是你那件青色的衣襟/和你那塊發出青光的玉/將我的思念染成青色/在曲曲折折的漂泊里/所有的時光都不是時光/那段匆匆而又漫漫的沉醉/都成了無盡的惆悵/只把異鄉或故鄉的相思/吟成平平仄仄的詩行”。這幾行詩要表達的不僅僅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優雅的思念,更要詮釋的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追尋,一曲一場嘆,一生為一人。在愛情的世界里,或許此生的等候只為那剎那的回眸。
“那個輕劃桂棹的日子/與你酬唱成風花的纏綿/多想與你一起/相執安放美好的光華/看風語里的春水秋月/送走一個個失眠的黑夜/讓無可奈何如流星劃過/讓曠世的情愫不染纖塵”。這是一份聯想,一份美好的愿望,借一簾月色,捧一卷《詩經》,所有蒼白的日子,就這樣被打發成云煙的往事……
中國是一個墻文化的國家,城,是我國墻文化的標志。此時女子挑達的城闕,不但見證兩千多年的時光,而且見證這首古老的戀歌,成了中國無法忘卻的文化。“多想裁剪一朵白云/在城闕與你共享溫潤/輕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