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當
只有居住在庭院中,我的內心才會真正獲得安寧。這一點使我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國文人。
在我居住的這家旅店,茶色落地窗外,有一座草木扶疏的花園。陽光燦爛,一直射到房間的正中,半個屋子都是暖洋洋的?;▓@里只有一些粗陋的假山和叫不出名的灌木、野草,最妙的是還有一根鐵絲,將院子對角分割成兩塊。穿粉紅色制服的姑娘們把衣服晾在上面,她們端著臉盆,躡手躡腳,“襪刬金靴溜,”不想卻成了我眼中的風景。她們不知道這個陌生的客人,為什么來到這里,愿庭院為我保守這個秘密。
在庭院中信步,或駐足長望,會感到時間的流逝和靜止。如果伸手去抓,抓住一只飛蛾或一朵蒲公英,你會下意識地想,這是誰變的精靈來試探你?試探你那止水般的內心是否還能激起一絲漣漪?
在庭院里,天井兜起四處流瀉的雨水,瘋狂的石榴樹搖動金屬般明亮的歌聲,周遭凝聚著水乳般的闃寂,這時,你還需要什么?
“十五年前似夢游,曾將詩句結風流。偶助笑歌嘲阿軟,可知傳誦到通州。昔教紅袖佳人唱,今遣青衫司馬愁。惆悵又聞題處所,雨淋江館破墻頭?!?/p>
于是,我聽見自己起身呼喚:“店家,拿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