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鳴
象征主義者認為,藝術應該代表只能間接描述的絕對真理,以一種非常隱喻和暗示的方式寫作,賦予具有象征意義的特定圖像或物體。“存在就是被感知”,主體的心靈、感覺、意識等是世界中事物產生和存在的根源和基礎,外部世界中的一切事物則是由這些主觀精神所派生出的。
象征主義戲劇《野鴨》是挪威戲劇家易卜生的作品,《野鴨》除了受到詩歌的影響外還在其現實主義的創作中融入了象征主義的因素,圍繞以象征為核心,將哲理因素融進作品,在手法上突出怪誕、幻想等因素的使用,借助現實主義的元素,揭示人類精神深處的困惑。《野鴨》里格瑞格斯所堅持和強調的“做人的使命”和“理想的要求”都通過象征主義的手法進行展現,野鴨作為全劇中的象征物,串聯起了所有人物之間的聯系,其所指并不是單一的,它象征著人物的命運,通過對“野鴨”這一意象的不斷豐富,易卜生構建起了一整套象征體系。《野鴨》略帶喜劇的結局其實是反映了易卜生創作的心路歷程,維持庸俗的生活現狀、保持幻想,繼續過自欺欺人的日子,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樣令人感到“無力”的結尾比悲劇更“悲”上一層。
《欲望號街車》是由伊利亞·卡贊執導,費雯·麗、馬龍·白蘭度主演的電影,整部影片表現出的就是那些脆弱、敏感而又不愿意與現實社會妥協的人終將被毀滅的過程。這部劇的出現,將當時美國好萊塢黃金時代的理想主義和浪漫色彩斬斷,將人性在銀幕前表達得淋漓盡致。本片最大的亮點則是象征主義手法的體現,導演多次將具體的形象的事物表現特定的人物情感和主題,例如片中出現的“地名”“車名”,布蘭奇多次“洗澡”的象征等,這些都在片中構建起了一個完整的現實與幻想中的象征意義。布蘭奇最終悲慘的結局不僅僅是時代的悲劇更是她個人自身內在的悲劇,在幻想和現實之間不斷的徘徊游走,在無休止的欲望和追求中毀滅自我。影片運用頗多的隱喻手法體現出美國當時兩股思想和經濟制度的斗爭和對立,深刻而內斂地再現美國當時的社會情況和文化背景。
《野鴨》中“野鴨”是威利在打獵時打到了它的翅膀導致它落水,威利讓仆人培特森弄死它,最后被艾克達爾帶回了家。所以野鴨的出現象征著多重含義。首先,野鴨可以象征為是海特維格。野鴨是屬于威利的,并且是威利舍棄掉的東西;海特維格一直對野鴨寵愛有加,也常常說自己有野鴨的氣質,海特維格的真實身份是基納和威利的私生女曝光,他是由威利創造最終也是被威利舍棄的孩子,最終她將自己當做野鴨自殺,為博得父親雅爾馬的寵愛。同時,野鴨在海特維格的眼里還是美好生活的象征,她一直努力的去維護著這份家庭的幸福與美好。其次,野鴨對于格瑞格斯來說,劇中格瑞格斯將自己比喻成一條狗,同時在劇中多次提到雅爾馬就像是這只野鴨,因為雅爾馬深陷在水中,深陷在為恢復家門光耀的泥潭之中,所以格瑞格斯的職責就是將雅爾馬一家從“水”中“叼”起,告訴他們真相。野鴨曾經是生活在大自然的,是人為的迫害使得野鴨如今只能“安于現狀”待在閣樓上,所以格瑞格斯的“理想的追求”在雅爾馬一家人身上得到了莫大的滿足。最后,野鴨對于雅爾馬一家人來說,老艾克達爾經常在閣樓上打獵,他把野鴨養在閣樓里,曾經上校的風光如此只有在閣樓上打獵槍時才能夠回味往日的生活,這是老艾克達爾的精神寄托。閣樓上的野鴨曾經是屬于大自然如今受了傷只能被關在閣樓里,是一種迫于現實而安于現狀的狀態,這就成了雅爾馬一家人被虛假生活所束縛的象征。在劇中,人物與野鴨之間不停的互動逐漸深化了野鴨的象征意義,賦予其更具有精神力量的思想內涵,使得觀眾也在戲劇情節的不斷推進中,能夠得到多次的情感高潮,最終通過打死野鴨(海特維格自殺)而到達整個戲劇的巔峰。
《欲望號街車》作為一部電影其象征主義的表現更加強烈。“欲望號街車”“公墓號街車”和“天堂福地”三處名稱簡單易懂卻有著深刻內涵的名字是象征主義暗喻的表達。布蘭奇突然墜落到了生活的深淵,她去找妹妹的時候是帶著“欲望”去的,她雖然意識到自己年華不再青春一去不返,但她仍然用“柔情的色飾”為武器,去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她與斯坦利調情,勾引賣報的男孩,都是為了證明她的魅力,她想與妹妹一起過上更好的生活,一起暢享美好的未來,包括全劇布蘭奇最終走向毀滅都是源于她自身的欲望。“公墓號街車”暗喻的是布蘭奇終將被毀滅的信號,她最后的悲慘結局也預示了斯坦利的勝利,布蘭奇欲望的殆盡就是走向墳墓。“天堂福地”是地名中極具諷刺的一個象征,布蘭奇本以為自己會到達一個新的地方開始“天堂”一般的新生活,可當他看到如此低下的人群、嘈雜紛亂的環境時,她帶來的一箱珠寶、金銀首飾和貂皮大衣都成了諷刺,她幻想中的世界是美好的,但是現實給了她重重一擊,她最終上了去精神病醫院的車,雖然現實生活里她沒有得到天堂般的生活,但在她的幻想中那個天堂福地卻一直都存在著。
《欲望號街車》里導演著重點出布蘭奇對沐浴的熱愛,影片中多次出現布蘭奇沐浴的場景,對于布蘭奇來說沐浴是煥然一新,洗去身上塵埃的象征,來到天堂福地的她想要重新開始,想要一直活在自己的美好幻想生活中, 用“熱水”平息她脆弱的神經。布蘭奇下意識地渴望通過“洗澡”洗滌靈魂的污垢來實現自我救贖。結尾處前來收錢的報童是純潔的化身, 也象征了布蘭奇一度的純潔。為了再現布蘭奇對純潔事物的向往, 導演安排報童進屋之前下了一場雨。雨水和洗澡水一樣能起到蕩滌塵埃、凈化心靈的作用。
象征主義在藝術領域上廣泛的存在著,通過文本戲劇《野鴨》和影片《欲望號街車》在一定程度上都用象征的手法向觀眾闡釋出了“幻想”的釋義,“生活建立在幻想之上”的理論得到了應證,無論是雅爾馬一家似野鴨般面對現實脆弱不堪的命運,還是布蘭奇在欲望終結時心中的幻想被現實擊敗的瘋狂,都通過象征主義的手法展現的是現實與幻想的沖突,是兩個階級之間的矛盾,是整個社會當時真實的歷史映射。象征主義運用晦澀難懂的語言刺激感官,差生恍惚迷離的神秘聯想,讓觀眾對現實世界、情感產生更深層次的思考。
注釋:
王艷紅.兩性的沖突 文明的較量——論《欲望號街車》主題的象征意義[J].語文教學通訊·D刊(學術刊),2016(05):79-80.
郭樹林.Idealism一詞的起源及探究[J].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32(11):152-153.
陳思.論易卜生晚期象征主義時期的社會問題劇[J].戲劇之家,2014(08):92+94.
吳必優.影片《欲望號街車》中音樂對人物形象的塑造[J].電影文學,2011(07):129-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