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二”的數詞成語淺析

摘 ?要：漢語成語是中華民族數千年文化積累和發展的產物，數詞成語作為其中獨特的一類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本文對數詞成語中含“二”成語進行收集，梳理其中“二”的意義，并希望通過整理成語格式、分析語法結構來探尋含“二”成語中“二”的意義與成語結構的關系。

關鍵詞：含“二”的數詞成語;意義;結構

作者簡介：閆曉（1987-），女，漢族，山東省濟南市人，碩士，研究方向：語言學、語文教育。

[中圖分類號]：H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18--02

數詞成語是漢語成語中獨特的一類，數詞中的系數詞、等位數詞和特殊數詞都存在于數詞成語中。筆者查閱四川辭書出版社的《漢語成語詞典》和武漢出版社的《漢語成語辭海》，從中摘取了含“二”的數詞成語[1]，并對這些成語中的數詞“二”從詞義、語法的角度進行初步分析。

一、成語中“二”的意義分類

“二”在《現代漢語詞典》中的有兩個詞條解釋：1.數目，一加一后所得;2.兩樣。然而筆者在整理含“二”的成語時發現并非只有這兩種意義。“二”是數詞，就表示數目這層含義看，有基數和序數兩種可能，而表示基數的話又有實指和虛指之分;然而在很多成語中，“二”并非表示數目的含義。下面筆者將從詞義的角度對成語中“二”的意義進行分類。

（一）數詞，表示確數、不確數或用作序數詞

1.基數詞，實指數目二。

二者不可得兼：兩樣東西不可能都得到或兩件事情不可能都做到。

二姓之好：男女兩家的合好，指兩家結成姻親。

心無二用：心思不能同時用在兩件事情上。

2.基數詞，虛指不定的數目，一般表示數量少。

二三君子：諸位，幾個人。二三，約數，不定數。

十無一二：形容喪失殆盡。一二，表示數量少。

略知一二：略微知道一點。

3.序數詞，表示第二的意思。

數一數二：不數第一，就數第二。形容極為突出。

寡二少雙：沒有能夠相比的第二個。

有一無二：僅有一個，再沒有第二個。形容極其稀少。

4.其他情況

百二山河：百二：以二敵一百，一說百的一倍。 形容山河險固，國力強盛。

關于“百二山河”的釋義雖有爭議，然而無論哪種釋義都可以看出其中“二”是用作數詞。

（二）不用作數詞

1.表示事件的發生順序，一般指一段時間。

接二連三：一個接著一個，相繼不斷。

一來二去：指慢慢的經過一段時間。

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死去活來，有時也形容很長一段時間。

2.表示另外的、其他，事件的發展出現一種變化。

誓死不二：寧死也不生二心。形容意志堅定專一。

二三其德：變化無常，沒有固定的操守。二三：不專一。

三心二意：又想這樣又想那樣，形容心志不專，搖擺不定。

3.其他情況（未做考釋，此類筆者未進行細分）

不擒二毛：不擒捉頭發花白的人。表示在作戰時要優待老人。二毛：斑白的頭發，借指老年人。

一長二短：比喻意外的事故或變化。

尺二秀才： “尺二”即指當時“盡”字的俗體“盡”字。舊時用以譏諷寫俗字的書生。

（三）其他情況

除以上情況之外，“一清二白”、“一清二楚”、“一干二凈”這類成語中“二”的含義模糊不清。筆者查閱之前數位學者的觀點，大多數學者認為“一X二X[2]”這樣的格式中，數詞為序數詞，“一窮二白”解釋為“第一窮（工農業不發達），第二白（科學文化水平不高），形容經濟文化落后”。然而，筆者認為此處并非序數詞的原因有：首先，如若是序數詞，第一與第二之間是沒有次序關系的，以“一窮二白”為例，“窮”與“白”是相當的，并沒有誰先誰后;其次，如果為序數詞，那么有了“第一”、“第二”，便會有“第三”、“第四”，然而這類成語從含義上看僅限于“第一”與“第二”。筆者就這類成語同意劉芳在《成語數詞格式之初探》中的觀點，認為“這種格式帶有周遍義”[3]，然而我們從中也無法得出此類成語中“二”為何義。在這類成語中，數詞的含義已經十分模糊，也許這是從古至今詞義不斷演變的結果，還需進一步的考查，此處不論。

二、含“二”成語的結構特點

成語的最重要特點就是其固定性。這種固定性不僅體現在意義上，還體現在結構上。當然有些成語的結構至今在使用中還會變化，例如“朝三暮四”也可以說成“暮四朝三”，“三心二意”可以說成“二意三心”等等，然而這樣的變化已經不會影響我們對其進行分析。“從結構方面看數詞成語的定型化表現為結構成分固定和結構關系的固定”[4]，下面我們將從結構成分和結構關系兩方面對含“二”成語的結構進行分析。

（一）“二”在第一位的成語，有“二三XX”、“二XXX”“二八XX”“二X三X”四種結構格式。

1. 二三XX：二三其德 ?二三其意 ?二三君子

此類格式中，“二三君子”中的“二三”為數詞，修飾“君子”構成偏正短語。除此，其余例子中的“二三”皆為古代漢語中的使動用法，表示“使……二三/不專一”的意思。

2. 二XXX：二分明月 ?二姓之好 ?二仙傳道 ?二話不說

此類格式出現兩種語法關系情況。一種是偏正結構，成語前后兩部分為修飾與被修飾的關系，“二分”修飾“明月”，“二姓”修飾“好”另一種情況為主謂結構，成語的前后兩部分為陳述關系，“二”做X的定語，例如“二仙傳道”、“二話不說”。這兩種情況中的“二”都用作數詞，而且延續了古代漢語中省略量詞的用法，直接與后面的名詞構成短語。

3. 二八XX：二八佳人 ?二八女郎

此格式用法單一，“二八”表示年齡，修飾“佳人”“女郎”，形成偏正結構中的定中結構。

4. 二X三X：二帝三王 ?二次三番 ?二意三心 ?二頭三面

此類格式的成語前后兩部分形成聯合結構中的并列式，兩部分表達的內容相當，沒有主次之分，因此也可以前后部分顛倒使用，即為“三X二X”格式，“三王二帝”、“三番二次”、“三心二意”、“三頭二面”。 這組成語雖然整體結構一致，然而數詞“二”意義有差別較大。

（二） “二”在第二位的成語，數量較少，有“X二XX”“X二X一”“X二X三”

1. X二XX：尺二秀才 ?百二山河 ?不二法門 ?寡二少雙

此類格式中有兩種語法結構，一種偏正結構，例如“百二山河”“不二法門”;一種聯合結構，例如“寡二少雙”，此結構中的“二”延續古代漢語中數詞用作名詞的用法。兩種結構中的“二”皆用作數詞（除“尺二秀才”之外）。

2. X二X一：合二為一

此格式的成語很少，成語的前后兩部分為聯合結構中的順承關系，“二”出現在成語的前半部分，做賓語。

3. X二X三：接二連三

此格式為聯合結構中順承關系，“二”不用作數詞，表示事件的發生順序，一般指一段時間。

（三） “二”在第三位的成語，有“一X二X”和“XX二X”兩種格式。

1. 一X二X： ?a. 一干二凈 ?一清二楚 ?一窮二白;b. 一石二鳥 ?一身二任 ?一蛇二首

此格式有兩種情況。a組中成語的前后兩部分為聯合結構，前后兩部分順承，不能分開釋義，“一”“二”在其中不起修飾限定作用，只表達強調;b組成語前后兩部分為主謂結構，“二”與后面的X搭配省略名量詞直接組成名詞短語，“二”用作數詞。

2. XX二X：毫無二致 ?心無二用 ?才貫二酉

此格式的成語很多，除了“毫無二致”為動賓結構，其余都為主謂結構，“二”修飾限定后面的X形成數量名詞短語，“二”為數詞，表示數目本義。

（四） “二”在第四位的成語，有“一XX二”、“X一X二”、“XX一二”和“XXX二”四種格式。

1. 一XX二：一分為二 ?一般無二 ?一心無二

此格式中除了“一般無二”為動賓結構，其余皆為主謂結構的成語。“二”前面的X為動詞，“二”做賓語，在意義上是數詞意義。

2. X一X二：數一數二 ?揚一蜀二 ?獨一無二

此格式的成語為聯合結構，“二”前面的X為名詞時還是動詞，“二”都是序數詞“第二”的意思。

3. XX一二：略知一二 ?百無一二

此格式的成語無論是主謂結構還是動賓結構，“一二”作為整體表示“一點兒”的意思，是數量結構，作賓語。

4. XXX二：忠貞不二 ?誓死不二

此格式的成語為主謂結構，“不二”做謂語，“二”是數詞活用作動詞，表示“改變”的意思。

三、“二”的意義與成語結構之間的關系

由于成語的意義與結構的固定性，我們可以通過分析整理來探尋這兩者之間的關系。下面我們將根據含“二”成語的格式，對上文中得到的13種含“二”成語的格式、“二”的語法成分、“二”的語義分別進行對應，詳情如下：1.二XXX定語，數詞意義。2.二三XX①定語，數詞意義;②使動用法，表示另外的、其他，事件的發展出現一種變化。3.二八XX定語，數詞意義。4.二X三X定語，表示①數詞意義②表示事件的發生順序，一般指一段時間③表示另外的、其他，事件的發展出現一種變化。5.X二XX①定語，數詞意義;②賓語，數詞意義，序數詞。6.X二X一賓語，數詞意義。7.X二X三賓語，表示事件的發生順序，一般指一段時間。8.一X二X①未知，表示強調; ②定語，數詞意義。9.XX二X定語，數詞意義。10.一XX二賓語，數詞意義。11.XX一二賓語，數詞意義。12.X一X二賓語，數詞意義，序數詞。13.XXX二謂語，表示另外的、其他，事件的發展出現一種變化。

通過以上可以總結出如下規律：1. “二”在成語中作賓語和定語的情況占大多數，大多表示數詞意義。2. “二”做動詞用法的“二三XX”和所有的“XXX二”中，“二”表示另外的、其他，事件的發展出現一種變化。3. “X二X三”中的數詞已經脫離數詞含義，表示事件的發生順序，一般指一段時間。4. “二X三X”的情況比較特殊。X為量詞時，表示事件的發生順序，一般指一段時間。X為名詞時，“二”“三”修飾X，然而意義的變化比較大，可以推測是此類成語的含義在由古至今的發展中產生了變化。5. “一X二X”中“一干二凈”“一清二楚”類成語中的“二”還需后續討論。

注釋：

[1]文中出現的成語釋義均引自四川辭書出版社的《漢語成語詞典》或武漢出版社的《漢語成語辭海》。

[2]為了方便書寫，本文使用“X”表示非數詞。

[3]劉芳：《成語數詞格式之初探》， 《語言研究》2002年S1期，第160頁。

[4]賈吉峰：《對數詞成語的幾個問題的認識》， 《語文學刊》2004年第12期，第52頁。

參考文獻：

[1]漢語成語詞典[M].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2002.

[2]漢語成語辭海[M].武漢：武漢出版社，1990.

[3]現代漢語詞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

[4]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5]賈吉峰.對數詞成語的幾個問題的認識[J].語文學刊，2004， 12：52.

[6]劉芳. 成語數詞格式之初探[J]. 語言研究，2002， S1：160-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