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大 的 花 事

○文/ 汪 亭

園子里，幾株梔子樹挨在一起，打著滿滿一片翠綠的花骨朵，一個接著一個繾綣在枝葉叢中。遠遠看去，像一顆顆綠寶石，鑲嵌其中。

每天清晨，路過花壇，總會情不自禁瞥上一眼，顧盼著，能有一朵悄然露出芳顏。可一連十幾天，也沒看見這些“小家碧玉”開出一朵花來。那些骨朵們依舊青澀地藏掖著，不愿見世人。日子久了，就沒有再留心。

偶然的一個早晨，在園子里悠閑地散步，迎面撲來一陣淡雅的香氣，沁人心扉。心中暗喜：梔子花開了。

循著芳蹤，迫不及待地趕到花壇，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從未見過開得如此繁多的梔子花，只見滿樹雪白的花朵，如一片錦，又如滿天繁星。這些花兒，好像一起約好了似的，一起打開花蕾，一朵擠著一朵，儀態萬方，仿佛在笑、在交流、在舞蹈，好不熱鬧。

晨風拂過花蕊，晶瑩剔透的露珠兒躺在花瓣中，頑皮地打著滾兒，和陽光打招呼。湊上前，香氣似乎也是雪白的，輕輕縈繞，旋即一溜煙兒地鉆進鼻腔，頓時，周身清爽，讓人感到飄飄然。

梔子花是尋常的花，在鄉下隨處可見，它們開在村頭、路旁、庭院，大大方方地綻放，悄無聲息地吐出芳香，花期一過，又一聲不響地跌落枝頭，融入泥土。梔子花一點兒也不嬌氣，只要掐下一枝，插入土中，便可存活，不擇水土，無須伺弄。

記得每到梔子花開時，鄉下不愿打扮的外婆也會摘一朵插在發間。花香隨著外婆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農家小院。

貧瘠單調的山村，沒有哪一種花兒能如梔子花這般受到歡迎。河岸浣洗的小姑娘，屋后搭竹架引瓜藤的大嬸，槐樹下乘涼的老奶奶，人人頭上都開一朵梔子花。

一朵，兩朵，三朵……這些潔白素雅的花兒在鄉間到處盛開著，插入發間，別在胸前，藏在姑娘小伙兒的掌心。初夏，整個村莊都在舉行一場盛大的花事。

漫步清晨，不經意間，邂逅這一處梔子花，使我油然想起，鄉下樸實勞苦的親人，亦如這梔子花般，清清白白，勤勤懇懇。四季輪回，不管人間繁華富貴，他們只銘記著農諺時令，默默耕耘著自己的田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