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的人

馬鳳文

李阿姨是小區的保潔員，每天都到各單元清潔樓道，十分辛苦。可最近幾天，李阿姨發現自己住的單元門口總堆著一些垃圾袋，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李阿姨氣壞了，對老伴兒老張說：“我看是有人成心和我過不去，我非把這幕后黑手挖出來不可！”

老張說：“實在不行，咱就不干了，反正咱有退休金，賺那點生氣的錢圖啥呢？”

李阿姨說：“我就圖有事可做！你沒發現我退休后，連頭發都白得快了嗎？”

老張勸不動李阿姨，只好嘆口氣，不說話了。當天晚上，李阿姨在單元外的一個角落里蹲守了大半夜，想看是誰在坑自己。可一連三天，那個缺德的人都沒再出現，而這三天里也沒人再往門口丟垃圾。

看來自己的行動有效果了，李阿姨有些欣慰，特意買回排骨給老伴兒燉上。她有點愧疚地對老張說：“這些天我光顧著當偵探了，也沒讓你吃頓像樣的飯菜，今天改善一下伙食。”

老張十分高興，借著勁兒又勸道：“老伴兒啊，依我看你就別折騰了。這些天你睡不好覺，都整出黑眼圈了。”

李阿姨卻不買賬：“我有事做心里充實，再看看你，天天看電視，眼睛都沒神了。”

當天晚上，李阿姨沒去蹲守，誰知第二天一早，單元門口又出現了好幾個垃圾袋！李阿姨徹底怒了，看來這缺德的人掌握了自己的行蹤啊。她按捺著怒氣，把垃圾袋打開，想從里面發現蛛絲馬跡。觀察片刻，李阿姨臉色一變，提起垃圾袋飛快地往家跑去，進門就喊：“老張，你給我出來！”

老張見李阿姨手提垃圾袋進門，表情有點不自然，問道：“你把這個提進來干嗎？臟兮兮的。”

李阿姨冷冷一笑：“行啊老張，我一直以為那個缺德人是外人，原來是你這個老東西！這幾天我就感覺你哪里有問題，所以昨天我買的排骨都是大骨頭，一共二十塊，我心里有數！你看看這袋子里的骨頭！告訴我，為啥這樣做？”

老張知道瞞不住了，尷尬地說：“我不是早就說了嘛，退休了就好好在家，可你就是不聽。知道為啥會有這事兒嗎？因為你的勤快影響到了別人……”

原來，小區里有多個保潔員，李阿姨做事勤快，自己忙完還主動幫別人。物業公司為了省錢，就把兩個年歲大的保潔員辭退了，給李阿姨加了五十元工資。人家莫名其妙失業了，能沒意見嗎？

李阿姨聽罷，沉默了半晌。她轉念一想，疑惑地說：“不對啊，這事兒你是怎么知道的？還有，要說之前的垃圾袋是她們扔的，可我手里的這只呢？”

老張“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說：“我還不了解你的脾氣嗎？不揪出扔垃圾的‘元兇，你肯定誓不罷休，還好我先你一步……”老張說，前幾天他剛巧在小區大門口遇到了那兩個保潔阿姨，她們有些愧疚地告訴了他扔垃圾袋的事，說以后不會再扔了，讓老張做做李阿姨的工作。老張說自己也想讓老伴兒辭工，一是不要做得這么辛苦，二是也給別人些機會。

但究竟怎么跟老伴兒說呢？看她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勢，老張靈機一動，將計就計，主動當了一回“缺德的人”。

李阿姨若有所思地說：“那……你的意思是讓我辭了？”

老張點點頭：“是啊，辭了吧，咱有退休金，給別人留條路吧。”

于是，李阿姨第二天就向物業公司提出辭職，準備安安心心在家享受晚年生活了。

（發稿編輯：王琦）

（題圖：陸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