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從頭再來 我也一樣驕傲

寧歸鸞

晚自習的時候，教室里很安靜，只有“沙沙”的寫字聲。我還在老師布置的數學作業中冥思苦想，卻始終無法做出來，煩躁得東張西望。一扭頭卻發現同桌早早地寫完了下一章的數學卷子，開始做自己買的資料。

不應該是這樣的，我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差勁兒了？來到這所中學以后，我的所有天賦仿佛都在一夜之間蒸發了。

后來，課代表發了化學試卷，我只有70多分，而同桌是92分。我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住分數，不愿意讓別人看見。而同桌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對我了然一笑。我低下頭，不想再與她的目光接觸。

我繼續在卷子里掙扎。忽然旁邊遞過來一張紙條，是那道大題的解法，同桌對我笑了笑。我終于把題目解出來了，心里一松，隨即跟上來的是挫敗感——總是被同學詢問題目解法的我，似乎成了別人的幫助對象。

那天下晚自習的時候，我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里借著路燈的光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嘟——嘟——嘟——”電話通了。

“女兒。”媽媽熟悉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聽到媽媽聲音的那一刻我突然哽咽。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適應遠離了父母的生活，但這一切似乎只是我偽裝的假象。

曾經，我慣常都是第一名，落到第二名都會讓我懊悔不已。但是第一次開學考我是60名，兩位數的排名于我而言簡直是天崩地裂。我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次意外。

接下來期中考我是94名。原本是第一名的我墮落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似乎我的努力沒有一丁點兒的成效。周圍的人都很優秀，他們原來也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仿佛隨便一個人沒有拿過第一都是怪事。我曾經的一切他們也都擁有過，我所有的驕傲都化為烏有。

我一邊哭，一邊問媽媽：“媽媽，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了，卻還是比不過他們？為什么我的同桌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出所有的難題呢？”

媽媽笑了：“我的女兒怎么還哭了？”她安慰我，“你不要著急，你會慢慢趕上去的。”

我哭得更厲害了，甚至都哽咽得無法發聲。

我不知道怎么和母親訴說我的惶恐。來到了這里，仿佛我所有的光環都失去。我想維護自己的優越感，卻早已失去了驕傲的資格。我變成了班級里普普通通的一員，不再是那個被別人夸贊的自己了。我不敢告訴父母我的成績，更不敢見到我以前的老師、同學。

我還抱著自己可以回到班級前列的夢想，謹慎地對待著每一場考試，迫切地想打一場翻身仗來證明自己，可收到的卻是一次比一次更差的排名。是上蒼收回了對我的眷顧嗎？以后的日子我是注定要“泯然眾人矣”了嗎？晚上，我一個人偷偷地捂著嘴在被子里哭，哭完再打著小臺燈在被子里熬夜看書。

沒有任何用處，終于父母還是問起了我的成績。聽到他們問話的時候，我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我以為我會被指責，被大罵一場，惴惴不安的心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

母親無奈地笑了笑，摸著我的腦袋：“其實你一開始的成績也沒有多差，60名其實也還好啦！”我愣住了，心突然安定了下來。60多名的成績難道不是很糟糕了嗎？我沒有聽錯吧？

我確實沒有聽錯。這里是一個比我自幼生長的小城更大的舞臺，我是知道的，我的同學們原來也都是各自班上的佼佼者。不是我退步了，而是我遇到了更多優秀的人。父母一直都明白這一點，所以也一直都沒有給我壓力。只是我執著于過去的自己，無法接受現在的落差，把自己壓得快要崩潰。

后來，父母和我談過好幾次，他們都在試圖讓我放下。我也終于明白過去的自己并沒有那么出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比我更加優秀的人存在。

而當下，我正與他們同行。過去的驕傲是我的底氣。我不服輸，不會就此止步，但是也不會困住自己。不過是從頭再來，我又有何懼？人生就是一個通過不斷拼搏征服險峰然后再度拼搏征服更高的山峰的過程。

我開始接受現實，不再欺騙自己。心里放松了不少，笑容也重新回到了我的臉上。不過說也奇怪，在我逐漸放下之后，我的成績也逐漸有了起色。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