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院花草木

祝魚就很好吃

植物：桂花覆盆子

農村人大多都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種花種草不為了附庸風雅。

或田邊信手撒一把種子，或把花草從山野移栽到門院，或折根別家枝條扦插，不加侍弄，只為裝點庭院，有點兒顏色，不在乎誰高雅入骨誰俗不可耐，鳳仙、牽牛、梔子、茶花等自然劃入此列。偶爾也種一些草藥，緩頭痛的、補氣血的、治跌傷的，大抵適用于農民常發的病痛。也有人在籬落上種月月紅，以免動物啃嚙蔬菜。

農人無需多加照料，淘米水、茶葉渣傾覆土上，倒也生得草木華滋、姍姍可愛。于孩童而言，每至花開草茂時節，便有了新鮮玩意兒。

村邊人家門前長了一株足有半米寬的桂花，時令8月，沁香馥郁，大人們忙著采摘做桂花茶，孩子抓幾把放口袋里，做香包、在鐵皮文具盒里發香，樂趣自得。哪家重瓣梔子花開了，女孩兒別一朵在阿婆頭上，再讓阿婆別一朵在自己頭上，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俏皮可愛。和小姐妹一同用鳳仙花染指甲，比比誰染得更均勻、好看。其他諸如清明時節用艾草做青團，摘金銀花做花茶……皆是農人尋常事，之于孩童也生趣盎然。

其中，農歷四月，插秧時節最是令幼時的我心神向往。有人家在院旁的坡道上移種了好些灌木，坡道臨近水源，水清澈而潺潺，沐于日光，灌木葉郁郁蔥蔥。灌木品種有金櫻子樹、覆盆子樹等，都是南方丘陵常有的樹種，枝上都長有尖刺。早在農歷三月，清明節前后，金櫻子就已滿枝芬芳，花瓣純白碩大，花蕊明黃繁多，一片油綠之中格外惹人注目。其果實呈紫褐色，披覆著密密的刺，可以生吃、泡酒、入藥，摘時需要佩戴手套。

覆盆子大概也在清明過后不久結果，果實紅得發亮，口味清甜可口。小時候零錢不多，農村的吃食也少，野果不啻最好的解饞之物。心急的孩子摘一把還來不及洗就灌進嘴巴里，有小孩兒拿空酒瓶兌冰鎮的汽水棒，倒進碗里，扔幾顆覆盆子，也是有花樣的吃法。覆盆子可以泡酒，這是我們小時候匪夷所思的，成熟時節就盯著那幾株灌木，吃都不夠吃，哪里還有得泡酒？沒門兒！

吃野果子也是有風險的。發小吃覆盆子，嘴巴腫成兩根并列的“香腸”，活像《東成西就》里梁朝偉扮演的歐陽鋒。大人說，蛇蟲停留過的覆盆子不能吃，這句話不辨真偽，那時當是金科玉律，決不摘有白點、損傷的果子。后來去縣城上學，再也沒有機會吃這些東西，偶爾還會勾起味覺記憶。

算起來我有將近十二三年沒再見過家里梔子花、鳳仙花開的景色。前幾年建設鄉村，家家戶戶門前倒了水泥路，很少有人家還保留著花草。道路的效用比花草的形式更重要，這沒什么好與不好，遲早會更迭的，人們只不過是做了最利于未來的選擇。

畢竟村院的花草木植根于記憶中，世間總有地方溫故回味！

編輯/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