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經濟帶產業優化升級與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發展研究

崔木花

摘要：基于2007-2017年相關數據，在分析長江經濟帶產業結構與污染排放現狀的基礎上，測算了長江經濟帶11省市的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和生態環境質量的指數以及耦合協調度。結果表明：樣本期內長江下游省市產業優化升級相對較快，長江上、中游各省市產業優化升級相對緩慢，且與下游的差距有拉大趨勢。綜合來看，沿江絕大部分省市產業優化升級較生態環境顯得滯后，這也是導致樣本末期這些省市二者耦合協調度等級下降的主要原因;長江經濟帶11省市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度2007年總體高于2017年，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等級下降明顯的省份主要分布在長江上游和下游地區，其中下游的安徽和上游的云南二者的協調等級下降尤為明顯，從良好協調型直降為低度協調型。

關鍵詞：長江經濟帶;產業優化升級;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度

中圖分類號：F127;X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626X（2020）04-0101-08

一、引言

作為人類作用于生態環境的主要環節，產業結構與生態環境之間存在不可分割的聯系。產業結構既是人類經濟活動和生態環境的重要連接體，也是各類經濟投入的“資源轉換器”，同時又是各種“污染物種類和數量的控制體”翻。一方面，產業結構的組合類型和強度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經濟效益、資源利用效率和對環境的脅迫-引;另一方面，資源環境的承載力亦直接影響或制約區域產業結構及其發展方向。通過對近年關于產業結構與生態環境關系的文獻梳理，發現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關于區域產業結構變化或調整的生態環境效應研究，研究表明，區域產業結構演變是影響環境變化的重要因素，且不同的產業對環境的影響也不同，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對提升生態環境質量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二是關于工業結構演變的環境效應研究，研究認為，工業三廢排放是區域環境質量的主要影響因素，尤其是污染密集型產業在工業結構中占比較高，將導致廢水和大氣污染物排放量增加，因此調整工業結構是污染減排的重要途徑;三是關于產業結構與生態環境耦合機理及協調關系的研究，分析得出產業結構調整與環境質量存在交互耦合關系，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對促進產業結構和生態環境協調發展意義重大。

綜上，關于產業結構演變與環境質量關系的研究雖已取得一些進展，但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探討產業結構演變或調整與環境質量關系時采用的定量分析方法雖各有所長，但大部分研究方法難以反映產業結構演變與環境質量的耦合協調發展關系;二是現有文獻中雖有涉及產業結構與生態環境耦合互動關系的研究，但相對較少，尤其有關長江經濟帶產業優化升級與環境質量協調關系的研究更是鮮有涉及。眾所周知，由于多年來長江經濟帶沿江偏向重化工業的不合理產業布局，造成累積性的生態環境問題日益突出，自2016年3月《長江經濟帶發展規劃綱要》頒布以來，如何處理好長期困擾長江經濟帶產業發展與環境保護關系的議題倍受關注，一些沿江省市也先后付諸行動，對沿江布局中污染較大的重化工產業進行了專項整治，沿江產業結構亦明顯得到優化，環境污染近年也有所改善，但要徹底根除長江經濟帶環境污染尚需時日。因此，深入推動長江經濟帶產業結構與環境質量的協調發展仍是今后一段時期的重要任務。為此，本文基于耦合協調度等模型，通過構建產業優化升級與生態環境質量指數，對長江經濟帶產業優化升級與生態環境質量的耦合協調關系展開相關研究，以找出影響二者耦合協調發展的主要因素，進而提出相應解決對策，以期對引導長江經濟帶有序產業轉移、推進產業轉型升級，促進其產業結構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提供有益借鑒。

二、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一）數據來源

本文的研究時段為2007-2017年，數據主要源自長江經濟帶11省市2008-2018年統計年鑒。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指標所用數據主要由三產增加值數據、三產占GDP比重及三產就業數據構成。由于廢水、廢氣和煙塵及固廢排放目前仍是影響各地環境質量的主要因素，因此，本文選取廢水排放、廢氣+煙塵排放和固廢排放量作為環境質量指標，這三個指標通過加權合成環境質量指數。其中，廢水排放包括工業和生活廢水排放量，廢氣排放包括工業和生活等產生的二氧化硫排放量，由于固廢排放無從獲取，這里統一用一般固廢產生量替代。

（二）研究方法

1.泰爾指數法

本文借鑒干春暉等（2011）的研究，以重新定義的泰爾指數來衡量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因該指數既考慮了產業的相對重要性，又避免了絕對值的計算，同時它還保留了結構偏離度的理論基礎和經濟含義。其具體計算公式為：

三、長江經濟帶產業結構與污染排放現狀

（一）長江經濟帶產業結構現狀

長江經濟帶是帶動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目前沿江11省市的GDP占全國比重已超45%，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各區域產業結構和三次產業就業結構演進也呈現出較大的差異，進入新常態以來，雖然沿江各地在調結構、促轉型方面都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一些地區的產業結構重型化特點仍然突出，重化工產業沿江高度密集布局的現狀亟待改變。

對比長江經濟帶11省市2007年與2017年的三次產業結構和三次產業就業結構（如圖1-圖4所示），可以發現，2007年11個省市中，除了上海外，其余10省市的產業結構都呈“二三一”分布，其中第二產業占比排在前三位的是江蘇、浙江和江西，第一產業占比除了長江下游的上海、江蘇、浙江外，其余8省市皆在10%以上，相較而言，11省市的三次產業就業結構除了下游的上海、江蘇、浙江和中游的湖北呈“二三一”分布外，其他幾個省市則呈“一三二”分布，出現這一狀況與這些省市第一產業占比相對較高不無關系。到2017年，總的來看，各地第一產業占比下降較快，尤其中游各省降幅明顯，上游省市下降幅度略顯緩慢，絕大部分省市（安徽除外）第二產業占比呈下降趨勢，但第二產業占比總體仍高于全國平均水平，除了安徽和江西外，其余9省市的產業結構皆呈“三二一”分布，與此同時，各地三次產業就業結構也發生了較大變化，尤其11省市的第三產業就業占比較2007年都有大幅提高，但第三產業占比對標全國平均水平仍顯滯后，第三產業占比除了下游4省市增長較快外，上、中游各省市占比增幅相對緩慢，服務業凸顯增長乏力，這兩個區域在調結構、促轉型方面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二）長江經濟帶污染排放現狀

雖然長江經濟帶在帶動中國經濟快速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由于多年的粗放式發展，不僅導致該區域資源環境約束日益趨緊，而且引發的區域性、累積性、復合性環境問題也愈益突出。長江經濟帶面積雖然僅為全國的21%，但據統計，長江經濟帶大部分區域污染排放強度是全國平均水平的1倍以上，其中廢水排放總量占全國的40%以上，單位面積的化學需氧量、氨氮、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揮發性有機物排放強度是全國平均水平的1.5～2倍。

從2007-2017年的統計數據看，長江經濟帶上游地區的廢水排放量（包括工業廢水和生活污水）總體呈上升態勢（如圖5所示），長江中游和下游地區廢水排放在2007-2014年間呈上升態勢，2015年后呈現放緩之勢，而上游的廢水排放量近年則呈現增速加快態勢，總的來看，長江下游地區廢水排放量明顯高于中、上游地區;從廢氣和煙塵排放量看，三區域總體皆呈下降趨勢，2014-2017年下降速率明顯加快（如圖6所示），這與近年來國家加大對大氣污染的防治力度不無關系;從固廢產生量來看，長江中游和上游的固廢產生量波動較大，尤其中游波動愈發明顯，但可以看出兩地的固廢產生量明顯高于下游，其中上游的固廢排放量除了個別年份（2015年、2016年）低于中游外，其余年份的固廢產生量皆高于中游，而長江下游地區的固廢產生量在此期間則呈現平穩上升態勢（如圖7所示）。

四、長江經濟帶產業優化升級與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度測度

（一）長江經濟帶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分析

本文根據前述研究方法算得長江經濟帶11省市2007-2017年的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和生態環境質量綜合得分，鑒于篇幅，在此只列舉2007年和2017年各省市的得分，如表1所示。

據表1，分區域來看，長江下游4省市中只有上海在這兩個年份的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得分皆高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生態環境質量略顯滯后，江蘇、浙江和安徽3省在2007年皆是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得分滯后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到2017年，江蘇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得分高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且差距較大，生態環境質量亟待提升，而浙江和安徽的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得分則低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產業升級步伐亟需加快;長江中游3省中，2007年只有湖南省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得分高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其他2省都表現為產業升級滯后型，2017年3省的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得分更皆落后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長江上游4省市中，2007年重慶和云南的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得分滯后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四川和貴州則高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2017年四川和云南的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得分高于生態環境質量得分，重慶和貴州情況則正好相反。

綜上分析，對比2007年和2017年，總的來看，長江下游各省市產業優化升級的步伐相對較快，長江上、中游各省市的產業優化升級進程相對緩慢，亟需跟進。從2017年的得分看，部分省市生態環境質量不容樂觀，尤其下游的江蘇和安徽、中游的江西及上游的四川和云南在提升生態環境質量方面還需下大力氣。

（二）長江經濟帶產業優化升級與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度分析

根據耦合協調度模型計算公式，可算得長江經濟帶各省市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度得分，據此將耦合協調度劃分為如下等級（如表2所示），得出各省市具體得分，限于篇幅仍取2007年和2017年為例進行分析，如表3和圖8所示。

從表3和圖8可以看出，長江經濟帶各省市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度值2007年總體高于2017年。2007年二者的耦合協調度等級除了上游的四川及中下游的江西和江蘇處于低度和中度協調類型外，其余8省市皆處于良好協調以上，其中上海和重慶兩市屬于高度協調等級;而2017年二者的耦合協調度較2007年來看，除了下游的上海和浙江及上游的四川耦合協調度值有小幅上升外，其余8省市的耦合協調度值皆有所降低。

分區域看，下游的江蘇和安徽協調度值下降明顯，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協調等級也從中度、良好降至低度，中游的湖北協調度值下降相對較快，相應的產業優化升級水平和生態環境質量協調等級也從良好降至中度，上游協調度值下降最快的是云南，其次是貴州，第三是重慶，三地區二者耦合協調等級分別從良好和高度協調型降至低度、中度和良好型，四川協調度值雖有小幅提升，但二者耦合協調等級沒有躍升，仍處于低度。

將以上分析結果結合表1可以發現，導致2017年長江經濟帶各區域協調度下降的原因不盡相同，下游的江蘇和安徽協調度降低主要是由于生態環境滯后導致，上、中游絕大部分省市協調度的降低則是由產業優化升級落后所致，因此要提升長江經濟帶各區域產業結構優化與生態環境的耦合協調程度，因地施策、精準發力尤為重要。

五、主要結論與啟示

產業發展與生態環境的關系是近年學界研究的熱點，隨著《長江經濟帶發展規劃綱要》的頒布，處理好長江經濟帶產業發展與生態環境的關系愈益受到重視。本文基于2007-2017年樣本數據，探討了長江經濟帶11省市產業優化升級與生態環境質量的耦合協調度及其分布特征，主要研究結論及啟示如下：

第一，樣本期內長江下游省市除安徽外其他3省市產業升級相對較快，長江上、中游各省市產業優化升級相對緩慢，且與下游的差距有拉大趨勢，尤其是長江中游的江西和湖北及上游的云南和貴州產業優化升級尤顯落后，亟需加快轉型升級步伐。從生態環境質量綜合得分來看，樣本期間內除了上海、湖南、重慶和四川略有提升外，其余7個省份得分皆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尤其是下游的江蘇和安徽、中游的江西及上游的四川和云南得分相對較低。

第二，長江經濟帶各省市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度2007年總體高于2017年，2007年二者的耦合協調度等級除了四川外，絕大部分省市處于良好等級以上;2017年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度值除了上海、浙江和四川3省市有小幅提升外，其余8省市皆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其中耦合協調度值下降較快的省份依次是云南、安徽、湖北、貴州和江蘇。從空間分布看，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等級下降明顯的省份主要分布在長江上游和下游地區，其中下游的安徽和上游的云南二者的協調等級下降尤為明顯，從良好協調型直降為低度協調型。

第三，綜合來看，除了個別省市外，整個樣本期內，沿江絕大部分省市產業優化升級較生態環境滯后，這也是導致樣本末期這些省市二者耦合協調度降級的主要原因。因此未來一段時間，長江經濟帶各區域應立足本地，充分發揮地方資源要素優勢，加快調整和優化產業結構，尤其要對地方工業內部那些“三高”行業加大整治力度，促使其產業發展與環境承載力相適應，以加快提升區域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耦合協調等級。

總之，促進長江經濟帶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協調發展是一項系統工程，需沿江各省市凝聚共識、齊抓共管、協同發力才能實現預期目標。一方面長江經濟帶各地在調整產業結構方面要互聯互通，互幫互促，因勢利導，揚長避短，長江下游發達省市應加大對上、中游省市在技術和人才等方面的幫扶力度，加快推進這些省市傳統產業改造升級和新興產業的培育，盡快縮小地區間在產業發展上的差距;另一方面，在推動產業升級的同時，要強化對全域生態環境的監測和監管，加快推動建立地區間“聯防、聯控、聯治”工作機制及生態補償機制，加快構建地區間環境信息共享平臺，確保環境預警信息在地區間能夠及時發布和傳播，同時要盡快完善跨部門、跨區域、跨流域突發環境事件應急響應機制，一旦出現污染情況，盡量避免污染擴散及對臨近區域環境造成影響。只有各地的產業發展和生態環境皆實現互促共贏，才能真正推進長江經濟帶全域產業優化升級和生態環境質量的耦合協調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