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夫妻用快樂點燃生活

◎文/王蕾

給冬天加點甜

“家小心胸闊，錢少笑聲多”，這是外孫女送給薛莉和吳桂洲夫妻的一副對聯，也是他們生活的真實寫照。

薛莉的家位于合肥市鐵路二村，是30年前單位分的福利房，兩間小小的臥室并肩而立，廚房緊挽著廁所，客廳兼飯廳則被兩張小小的桌子霸占，然而，一踏進家門，夫妻倆臉上燦爛的笑容頓時讓昏暗的斗室變得陽光明媚。

光陰仿佛對他們格外優容，以至于你很難判斷他們的真實年齡：薛莉身材苗條，頭發微卷，舉止優雅而曼妙，一笑，兩腮就露出深深的酒窩；而吳桂洲有著孩子般的活潑，兩人拍照時，他會調皮地用扇子兜起妻子的下巴，結果招來妻子害羞的一巴掌。

兩人都是鐵路退休職工。1948年出生的薛莉從小擅長唱歌跳舞，卻因工作繁忙不得盡展身手。退休后，她接連大病幾場，纏綿病榻兩年后，她不想再這樣空耗光陰，便拖著病軀加入了社區文藝演出隊，打快板、唱歌、跳舞、寫劇本、做道具……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她的身子奇跡般地慢慢康復了，還成了社區文藝骨干，她參演的節目幾乎年年獲獎。

一個偶然的機會，有朋友介紹薛莉去演一部電視劇。第一次“觸電”，薛莉毫不怯場。“往舞臺上一站，那感覺立馬出來了。我喜歡聚光燈下的感覺，那一刻我忘了所有的煩惱。”

一晃近20年，薛莉參演過無數的電影、微電影、電視劇、舞臺情景劇，從群眾演員變成小有名氣的特約演員，在《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中，她是18個大包干帶頭人之一的寡嫂；在《老有所依》中，她是亞芝的姐姐……她還把老伴兒吳桂洲也“騙”進了這一行。“你跟我去劇組玩玩吧，能掙點小錢，還不用自己做飯，就當免費旅游了！”

不同于薛莉的從容，第一次面對攝像機，吳桂洲手足無措，這時導演塞了把掃帚給他：“老爺子，掃個地！”啊，這么簡單啊！吳桂洲很開心地進入了角色。

這天拍的是電視劇《桃花深處》，有人要開手扶拖拉機進校園，保安大爺堅決不放行，由此引發爭吵。演保安大爺的報酬是30元一天，演保安的群演嫌少，非要50元不可，劇組不答應。吳桂洲就壯著膽子自告奮勇：“我來演！”

雖然事先背熟了臺詞，吳桂洲還是特別緊張，雙腿抑制不住地輕微顫抖。出人意料的是，這場戲卻一遍過了。“我這人一向守規矩，那個時候我覺得那個保安就是我，該堅持的原則一定要堅持。”這個鏡頭播出后，一家人一邊看一邊樂，兒子對吳桂洲翹起大拇指：“我爸是本色出演，世上最牛的保安！”

自此，原本對文藝無感的吳桂洲被薛莉“拉下了水”，夫妻倆多次在影視劇中“親密接觸”，飾演老夫妻。在《上將洪學智》中，他們就分別扮演了洪學智的養父與養母。

拍戲看似光鮮，背后卻有著不為人知的辛苦。

“老頭兒演《戰狼出擊》的時候，帶著一條狗，冒著傾盆大雨，扛著碗口粗的毛竹下山，還要摔倒在水塘里。那狗不肯配合他，他只好左一遍右一遍地拍……”那是冬天，薛莉一早就陪著老伴兒上山，監督他先穿上厚厚的中山裝，再細心地給他全身上下纏滿保鮮膜，“裹得跟木乃伊似的”。這招確實有效，戲拍完，吳桂洲身上還是干爽的。解開保鮮膜的時候，他心里甜滋滋的。

“在黃山拍《怒放的花兒》，泥石流那場戲，作為副導演，我跟著那些孩子一直奮戰了五天五夜。”薛莉說，“沒覺得累，好刺激！每次拍完戲回家，好幾天我們都神清氣爽，一直沉浸在那個回憶中。拍戲讓我們快樂、充實、健康，到現在我們倆都沒有‘三高’。”

快樂一家人

薛莉深信，快樂是可以傳播的。在她的影響下，全家人都愛上了文藝，每年社區演出，一家老小齊上陣，各展才藝，成為社區一景。有一年安徽省舉辦“幸福家庭嗨起來”大賽，薛莉領著親友們，硬是在20支專業演員組成的隊伍里殺出了重圍。“我們上了16個人，拿了一等獎。”

那次，薛莉的舅舅、弟弟與弟媳、妹妹與妹夫、兒子、外孫女……四代人都出場了，劃旱船、騎毛驢、唱歌……各司其職，配合默契。“隊員年齡相差大，才藝也不一樣，像我家老頭兒，他不會跳舞，我就教他搖櫓。其他不會表演的，我也給他們各自安排了動作。人多不容易湊齊，那就分成一節節來排練。”薛莉是演員，也是總導演，還兼著道具，所有的道具都是她親手做的。黑色塑料袋、茶葉盒里的黃綢布在她靈巧的手中變成了豬八戒的袍子、孫悟空的虎皮裙。毛驢是她用黑絲絨縫的，里面塞上棉花。旱船、大頭娃娃她也不厭其煩地一一親手打造。

看到一家人玩得如此熱鬧，薛莉80多歲的婆婆不禁心生羨慕：“我要是能跟你們一起上臺就好了。”薛莉聽在耳中，記在心里。有天她在乘公交車時突然來了靈感：何不為婆婆專門編一個節目？

詩朗誦《母親》就這樣出爐了。那天，伴著她深情的朗誦，老人坐在小推車上被推上前臺，“媽媽，再過幾天，重陽節就到了，將迎來您88歲的生日，看到您那滿頭的銀發，我的心中充滿了愛憐。還記得我第一次走進你們家的情景嗎？那天，您穿著一件褪了色的藍衫……您雖然老了，但是您還有兒媳婦我，我會伴您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那一刻，臺上的婆婆流下了幸福的眼淚，臺下的觀眾也紛紛抹起了眼睛。

婆婆是被薛莉背到表演現場的，她有嚴重的心臟病，不能勞累，而且暈車，薛莉的背就是婆婆的暖轎。家在五樓，每天她都會背著婆婆上下五層樓去遛彎兒。有天，薛莉來了興致，對婆婆說：“我帶你看看你兒子工作的地方吧！”當時吳桂洲在生態公園車輛段工作，離家將近4公里路，薛莉背著婆婆，走走、歇歇，用了兩個小時，到了生態公園，婆媳倆都滿頭大汗，但特別開心。

我要的是開心

薛莉的人生，步步坎坷。還是學生時，原本是同輩佼佼者的她一度被打成“黑五類”；18歲，粟粒性肺結核纏上了她；再然后，她相繼患過淋巴結核、再生障礙性貧血，還遭遇過嚴重車禍，雙腿開放性粉碎性骨折……“為什么我的哭戲得到普遍的肯定？因為我經歷得多，感受得深，到那個時候情緒自然就出來了。”

凡是沒有打垮你的，終將使你更強大。走過命運的重重陰影，薛莉越發陽光樂觀，格外珍惜現在的美好生活。與人相處，她細心體貼，與人為善，自己貼錢買道具；在劇組拖欠報酬時墊錢給群演發工資；怕孩子們誤場，自己出錢給他們打的……這樣“虧本”的事薛莉沒少干。老伴兒也很支持她，“我們什么都不圖，就圖個開心。”

與時俱進也是薛莉的快樂之源，她會用微信聊天、支付，會用藍牙打卡，只要給她發個定位，她一準能很快找到地方。她的抖音賬號都是自己的各種美圖，她自嘲：“我下抖音就是為了‘自戀’，看到這些美美的照片，心情很舒暢：原來我還這么年輕！”有人建議她開直播，說能掙大錢，她一口回絕：“太累了，我要的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