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星,蘇佳璐,胡 成
(1.江蘇大學 管理學院,江蘇 鎮江 212013;2.同濟大學 知識產權學院,上海 200092)
當前,企業合作網絡被學術界普遍認為是一種替代制度,它不僅有利于降低企業生產研發過程中的交易成本,更重要的是有利于創新資源共享、知識轉移和技術擴散。在以往的封閉式創新模式下,各企業“閉門造車”,導致創新速度與績效不佳,無法滿足企業可持續發展需求。此外,企業自身創新資源冗余在一定程度上也對創新績效產生負面影響,致使企業發展止步不前。因此,選擇開放式創新模式,積極與外界主體合作,是企業順應時代潮流、實現永續發展的必由之路。與企業相比,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等擁有更多創新資源。因此,企業在尋求技術創新外部合作時,這類組織也就成為了最好的伙伴選擇。產學研合作能夠有效彌補企業創新能力之不足,使高校與科研院所精準獲取企業現實需求,及時調整研究方向,協助企業創新,切實提高科技成果轉化率,從而達到合作共贏。
2018年10月,《國務院關于推動創新創業高質量發展打造“雙創”升級版的意見》中明確指出,要增強科技創新的引領作用,推動形成線上線下結合、產學研協同、大中小企業融合的創新創業格局。在政府層面,國家高度重視產學研協同創新對社會和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并且從戰略高度對產學研合作提出了新要求;在企業層面,產學研合作是企業生存之需,只有通過構建和參與合作創新網絡,企業才能不斷吸收、擴散和探索新知識以維持現有競爭優勢與實現可持續發展。在網絡化與技術創新緊密相連的時代背景下,企業借助合作網絡實現技術創新是提高自身創新績效的關鍵,這已成為學術界和企業界普遍關注的熱點問題。現有研究從理論上拓展了產學研合作網絡研究成果,在實踐上也為企業技術合作提供了寶貴的指導意見。然而,經過大量文獻梳理,可以發現已有研究中仍存在一些不足之處:①研究大都基于產業視角,如生物醫藥產業、高端裝備制造業、汽車產業等。由于一個區域往往并存多個產業,因此基于單一產業得出的研究結論對于區域合作網絡的適用性有待商榷;②針對網絡關系強度指標的測度多以問卷數據為主,而問卷數據具有較大主觀性,不能全面反映各合作主體實際情況;③創新績效測度存在片面性。囿于數據可得性等現實原因,多數學者以專利數量衡量企業技術創新績效,該測度方法存在一定合理性,但未考慮專利質量問題,不能較為全面地體現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因此,本文選擇江浙滬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基于專利數據構建江浙滬上市公司產學研合作網絡,并利用數據包絡模型測度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對企業網絡位置、網絡關系強度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關系進行深入分析,在此基礎上為企業提升技術創新績效提供可行性建議。
Burt等[1]研究發現,企業從外部獲取的創新資源數量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其所處網絡位置,并因此認為網絡位置對企業創新績效產生影響。占據有利網絡位置的企業在獲取稀缺資源方面更具優勢,而中心度是對個體或組織權力的量化分析,可衡量個體或組織在其社會網絡內的中心地位,包括度數中心度、中間中心度和接近中心度3個維度[2]。本文主要利用度數中心度和中間中心度衡量企業所處網絡位置及其對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
1.1.1 度數中心度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企業的度數中心度越高,越處于網絡中心位置。Ferriani等[3]研究指出,處于網絡中心位置的成員更有優勢獲取具有較高價值的信息資源,以較快速度接觸并了解有發展前景的企業,從而獲得合作創新機會,并據此調整企業現階段創新戰略,從而對企業創新產生積極影響;謝洪明等[4]實證檢驗了網絡中心性對企業知識流出的推動作用,而知識流出正向影響企業創新,從而可以間接得出網絡中心性對企業創新績效具有積極影響;陳偉等[5]研究發現,網絡成員越趨于網絡中心位置,其創新產出越多,在網絡中的地位也越高。因此,更多的網絡成員愿意與其合作創新,循環以往,可有效實現技術創新績效提升之目的;李敏等[6]以江西省為例,研究網絡位置對高新技術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實證結果證明處于網絡中心位置的企業擁有更好的績效表現;戴勇等[7]的研究表明,網絡中心位置以吸收能力為中介變量,能間接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綜上可知,處于中心位置的企業擁有穩定的信息流,且在網絡中起引領作用,能夠直接或間接地領導其它成員企業進行目標明確的創新。在此基礎上,長期形成的創新路徑能夠幫助企業對某個技術項目進行深度開發,最終有效提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由此,提出研究假設。
H1a:度數中心度正向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1.1.2 中間中心度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中間中心度可衡量行動者在網絡中的權力。中間中心度較高的節點往往位于多條點對點的最短路徑上,在網絡中占據十分重要的地位,能夠獲取中介收益。Zaheer等[8]認為處于中介位置的企業能夠與更多企業合作,進而獲取種類繁多的信息資源,使企業從中挖掘到適合自己的創新機會,并據此及時調整創新戰略,從而始終保持競爭優勢;Mcevily等[9]認為占據中介位置的企業既能夠更好地適應新環境,又可以獲取更多非冗余性知識和多樣化資源以促進企業績效提升;曾婧婧、劉定杰[10]以武漢市生物醫藥產業為研究對象,研究表明,中間中心度對創新績效存在正向影響;佘茂艷、王元地等[11]的研究表明,在創新輸出網絡中,中間中心度與創新績效存在正相關關系。
本文認為,中間中心度高的企業能夠獲取更多合作機會。在此合作過程中,若企業能夠準確甄別出對自身有利的創新資源并加以利用,將顯著提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由此,提出本文研究假設。
H1b:中間中心度正向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網絡節點代表不同行動者,而連線則代表兩兩行動者之間的邏輯關系。現有研究主要從網絡關系強度、網絡互惠性兩個方面探究網絡關系對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本文中的網絡關系強度是指兩個網絡成員之間的連接強度。目前,多數研究贊同網絡關系強度有利于企業創新績效提升的觀點。如Thomas Ritter等[12]認為強關系能夠幫助企業更快捷地獲取有利于自身創新能力提升的知識資源;謝洪明等[13]指出,多數學者在研究網絡結構與技術創新關系時,是以成員之間擁有同樣關系為前提條件的,忽略了網絡關系強度在其中的作用,并通過實證研究發現網絡關系強度與企業技術創新之間存在著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朱霞等[14]研究發現弱網絡關系有利于提升企業突破性技術創新績效,強關系有利于提升企業漸進性技術創新績效;吳曉云等[15]研究發現,強、弱網絡關系分別為技術創新績效提供了兩種不同資源并與之顯著相關;王建平等[16]研究發現,網絡關系強度正向影響企業創新績效,且企業競合戰略在二者間具有中介效應。
本文認為,在牢固的網絡關系下易形成更高的信任度,對于降低機會主義威脅具有積極作用,且能夠更好地促進成員知識共享并達成合作目的,進而促進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提升。基于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
H2:網絡關系強度正向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在知識經濟時代,越來越多的組織突破原有邊界尋求外界合作,從而獲取異質性資源以提高自身競爭優勢。其中,以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等為主體的協同創新模式是組織間進行技術合作的主要方式之一。據了解,長三角地區是中國創新活躍地帶,該區域擁有十分密集的知識產權數量。“江浙滬”兩省一市作為長三角地區的主要構成部分(根據《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安徽省也被納入其中),在各個領域的發展都備受矚目,三地正聯合制定知識產權保護政策,推動知識產權一體化發展。因此,對江浙滬地區企業產學研合作網絡特征及其與技術創新績效關系進行研究,有利于為推動江浙滬企業協同創新及知識產權一體化發展提供可行性建議,有利于為落實《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提供思路和線索。
本文以江浙滬159家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通過企業與其它創新主體聯合申請的專利數測度組織協同創新情況,并基于此探究企業網絡位置、網絡關系強度與技術創新績效的關系。本文搜集了2011-2017年上市企業在中國專利局申請的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數據,剔除僅有一個申請人的專利數據,余計合作專利7 005條,以此構建專利合作矩陣,測度相關網絡指標。需要說明的是,鑒于外觀設計專利的技術含量較低,且申請流程簡單,不能真實反映企業技術水平,因此未將其納入研究樣本。本文專利數據均來源于佰騰網(http://www.baiten.cn),通過檢索各上市公司2011-2017年申請的全部發明專利數和實用新型專利數并進行整理后作為本文研究數據。財務數據及研發數據來源于巨潮資訊網(http://www.cninfo.com.cn)各上市公司年度報表。
2.2.1 因變量
技術創新績效(Y)。本文采用數據包絡模型(CCR—I)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進行測度,投入指標為企業當年研發投入總額占營業收入的比例、當年研發人員數占公司總人數的比例,產出指標為企業滯后一年發明專利申請數。
2.2.2 自變量

中間中心度(BC)。中間中心度衡量行動者對資源的控制程度。換言之,它反映了通過該特定節點連接的任意一對節點的最短路徑數量。節點中間中心度的提升有利于企業獲取多元化信息資源。在社會網絡內,如果某節點的中間中心度為0,則說明該節點不能控制網絡內的任何其它節點;如果該節點的中間中心度為1,則表明該節點能夠完全控制其它節點,處于網絡核心,擁有極大權力。
網絡關系強度(RE)。目前,問卷調查法是測度網絡關系強度的主要方法之一,盡管該方法能夠深入探究企業與合作伙伴的關系強度,但是仍存在一些問題。企業創新網絡內的知識流動是雙向的,但是在進行問卷調查時,問卷發放往往只針對研究對象企業,未讓調研企業的合作伙伴就同樣問題作出評價,因此,具有較高的主觀隨意性。基于此,部分學者為避免問卷調查存在的主觀因素影響,采用定量分析方法進行測度。如唐翌[17]利用社會網絡分析軟件,選擇網絡主體聯結數量和派系參與數量作為關系強度測度指標;胡欣悅等[18]以兩個網絡節點共同參與合作專利申請的次數測度網絡主體關系強度。兩個節點間的專利合作申請頻數越高,意味著雙方對合作溝通頻率、人力、物力資本投入越大,即網絡關系強度越高[19]。在此基礎上,作為本文模型的自變量之一,企業網絡關系強度是指該企業所有直接合作關系的平均強度,即產學研合作網絡中與某節點直接相連的各連線數值的平均值。
2.2.3 控制變量
上市年齡(T)。因企業上市時間不同導致其市場環境、成熟度及在行業中的地位等都存在較大差異。一般而言,上市較早的企業其市場知名度較高,具有更強資本實力和更豐富的物質、人力資源,并且擁有配備較完整的研發團隊和設備,更易將創新投入轉變為創新產出。因此,本文將企業上市年齡作為控制變量之一,用公式表示為:上市年齡=考察期年份-上市年份。

知識積累(KN)。企業研發過程離不開前期知識積累。知識積累越多的企業,其研發成功概率越大,知識利用率也越高,從而有助于提升最終技術創新績效。本文選擇企業前五年累計專利申請量測度企業知識積累程度,并取對數計入回歸模型。
企業規模(SC)。它可在某種特定條件下代表企業擁有的人力、物力及財力等資本,同時展示企業現階段發展程度。一般而言,企業規模越大,資金實力越強,擁有的技術、設備等越先進,企業員工數量的優勢越顯著,其對創新資源的吸收率與利用率越高,企業技術創新績效越佳。因此,本文選取企業規模作為控制變量之一。借鑒已有大多數研究,利用企業期末總資產的對數衡量企業規模。用公式表示為:企業規模=LN(企業期末總資產)。
綜上,本文以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為因變量,度數中心度、中間中心度及網絡關系強度為自變量,探究產學研合作網絡特征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具體變量說明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說明
首先,對江浙滬上市公司2011—2017年產學研合作網絡主要指標進行梳理,具體如表2所示。

表2 網絡特征指標描述性統計結果
由表2可知,網絡規模即網絡中節點數呈波動式上升趨勢,表明開展產學研合作的企業逐漸增加,由2011年的277個網絡節點上升至2017年的401個網絡節點。從網絡密度看,該合作網絡密度一直較低(均小于0.01),說明整體網絡較松散。網絡中心勢可以反映出網絡中心發展趨勢,2011-2014年專利合作網絡的中心勢均未超過0.9%,表明網絡整體的中心勢較差,網絡中沒有出現核心節點。由于聚類系數均大于0.5,因此具備小世界網絡特征。
本文選用兩個模型驗證假設,具體方程如下:
Y=f(β0+β1T+β2CL+β3DEN+β4KN+β5SC)+ε
(1)
Y=f(β0+β1T+β2CC+β3DEN+β4KN+β5SC+β6PC+β7BC+β8RE)+ε
(2)
模型1僅包含因變量和控制變量。由表3可知,企業上市年限、聚類系數和網絡密度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不顯著,表明網絡整體結構對其中個體并未產生顯著影響,由此說明網絡整體效益未凸顯;知識積累和企業規模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顯著,且呈正向影響,由此可見,創新離不開資本積累——既包括隱性資本,也包括顯性資本。

表3 回歸分析結果
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增加了自變量。由表3可知,度數中心度的回歸系數為-0.108,通過5%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p=0.018),因此假設H1a不成立。在本文中,度數中心度并未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產生正向影響,而是產生一定負向影響。究其原因,在統計數據時發現,存在少數企業擁有大量合作專利,但合作對象均為自身子公司,盡管其度數中心度較高,但實質上并未與異質性主體發生較多合作關系,其接收的創新資源大都來自集團內部,客觀上減少了資源種類的豐富度,從而導致技術創新績效降低。中間中心度回歸系數為0.289,通過1%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表明網絡中介位置能夠正向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即假設H1b成立。在產學研合作網絡中,中間中心度較高的企業擁有更多獲取異質性資源的機會,從而有助于提升技術創新績效。然而,當企業位于存在較多點對的最短路徑上時,企業間信任易遭受質疑與破壞,關系維護成本增加,不利于績效提升。在本文中,由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可知,企業的中間中心度均值低于0.1(見表3),表明大部分企業的中間中心度仍然較低,因此處于中介位置會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產生正向影響。由以上結論可知,企業在尋求技術合作伙伴時,應根據自身發展需求,優先與知識屬性匹配的外部企業、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等進行合作,以達到知識資源互補目的。與此同時,高效地統領集團內部創新資源的有效開發,各子公司之間也應定期開展技術交流,實現有效溝通,從而避免創新資源的重復使用與浪費,促進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提升。
由模型2可知,網絡關系強度的回歸系數為0.128,p值為0.003,通過1%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表明江浙滬上市公司產學研合作網絡關系強度與技術創新績效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即假設H2成立。在本文中,網絡關系強度是指企業與其它創新主體間的專利合作緊密度。企業網絡關系強度越高,與企業合作次數越多,強關系下產生的信任度也越高。長久合作關系的建立有利于降低搜尋成本、消除機會主義威脅,促進知識共享與合作目的達成,進而提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由此說明,江浙滬上市公司不僅要重視網絡成員的合作廣度,也要重視網絡成員的合作深度。重視合作廣度是為了吸收更多異質性資源,拓寬自身技術領域范圍;重視合作深度則是在建立合作關系的基礎上,加深對合作伙伴的信任,提高與合作伙伴的溝通效率,從而更有效地進行技術對接,極大降低搜尋成本與消除機會主義行為威脅。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與每一位合作伙伴都加大合作深度,那么企業需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與資本去維持現有關系,反而得不償失,造成技術創新績效降低,因此企業應挑選適合的合作伙伴并加強合作,從而達到提升技術創新績效的目的。
(1)既要拓展網絡內部的知識共享,也要突破網絡外部的合作限制。在本文中,網絡中心位置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具有負向影響。主要原因在于:企業過度地與集團內部子公司合作,這樣盡管能夠使企業處于網絡中心位置,點度中心度較高,但是過度嵌入內部關系網絡往往會使企業錯失與外部主體的合作機遇,且造成創新資源冗余。例如,某企業與下屬子公司擁有50件合作專利,而50件合作專利幾乎全部來自同一技術領域,不利于拓展知識基礎深度與寬度,從而抑制技術創新績效提升。因此,產學研合作網絡中的企業應當積極與自身知識屬性相匹配的其它企業、高等院校、科研院所開展合作。
首先,各高校的創新資源十分豐富,高校也是專利申請和授權的主力軍,然而現存問題是高校與企業不對接,無法精準獲知企業需求,不能夠對癥下藥,導致高校大部分授權專利無用武之地,難以實現商業化運用。因此,企業應積極利用當地產學研合作平臺,或與高校合作創建研究基地,在基地內進行需求獲取與需求對接,從而建立長期合作關系。這不僅能夠提高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還能切實提升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率,真正實現合作共贏。
其次,研究發現,有些規模較大的企業更傾向于與其子公司進行技術合作,缺少跨企業和跨區域合作。隨著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交通基礎設施的逐步完善,地理距離障礙逐漸淡化,然而企業間的信息與知識傳遞并沒有隨之暢通,其原因可能是同類企業之間存在競爭關系、信息不對稱、地區間制度文化差異等。因此,要想突破地理障礙,實現跨區域合作,企業需要充分利用內外部資源,尋找與自身技術相接近的外部創新主體,主動了解產學研合作地區政策,通過最有效、最快速的手段達成合作目的;與此同時,借助地方政策的優惠措施,實現自身與合作方的利益最大化。
(2)既要重視網絡成員的合作廣度,也要重視網絡成員的合作深度。基于上述分析可知,網絡關系強度正向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在產學研合作網絡中,當企業與網絡中其它創新主體保持適當關系強度時,能夠有效促進知識共享,提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因此,當企業囿于自身創新能力不足而選擇與外部創新主體廣泛合作時,可以利用合作伙伴的技術、知識等實現技術升級或產品創新,進而促進技術創新績效提升。然而,隨著合作伙伴數量的不斷增加,企業不僅要花費成本維護原有合作關系,還要投入新的人力、物力建立合作關系,換言之,當企業合作廣度即合作伙伴數量超過某閾值時,合作廣度的進一步拓展會導致創新邊際產出遞減,進而抑制技術創新績效提升。在此情況下,企業應當擇優選擇有潛力、可信任的研發合作伙伴,并在此基礎上抓住協同創新契機、加深合作關系,在合作過程中逐步積累合作經驗,增強互信,建立長遠合作計劃或構建戰略聯盟,提升合作能力以及企業技術創新績效。
(3)既要獲得政府人才政策的支持,也要促進企業人才計劃的落實。在技術創新績效測度過程中發現,績效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0與1,換言之,各企業在技術人員投入、研發經費投入、創新產出上存在較大差距。如從技術人員數占員工總數的比例看,以2017年為例,最小值為1.39%,最大值為60.33%。人才是創新的主體,一個企業能不能留住優秀、高端的技術型人才或復合型人才,不僅與企業發展前景、薪酬待遇相關,而且企業所處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和政府政策也是十分重要的影響因素。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而言,地方政府應采取一定措施幫助科技型企業留住人才。例如,政府可以對雇傭優秀技術人才的企業提供財政補貼。與此同時,企業要將該政策補貼切實落實到優秀員工身上。另外,地方政府也可以對高端人才的子女入學、醫療保障等方面給予優惠政策或優先安排,盡量做到全方位照顧,實現“待遇留人”、“情感留人”與“事業留人”的協同實施。最后,在人才培養方面,政府應大力支持高校、行業、企業聯合開展人才培養。
(4)既要強化知識產權保護,也要推動知識產權運營。本文以合作申請專利構建社會網絡矩陣,實證結果表明,由合作專利決定的企業網絡特征對技術創新績效存在顯著影響。支蘇平曾在公開講座中明確指出,專利信息中包含了90%以上的創新,保護知識產權即保護創新,同時,也只有創新得到保護,企業才會更積極地進行創新活動,從而提升技術創新績效。因此,政府應極力打造足夠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
首先,可以探索構建市場監管體系下的知識產權保護工作新機制,在理順各地區知識產權行政執法體系的基礎上,發揮市場的監管作用,借助綜合執法優勢,促進知識產權保護形成合力。
其次,可以梳理與整合專利、商標、地理標志等知識產權政策法規,推進立法進程。同時,根據各地區實際情況,加快編制地方知識產權行政執法實務指南,組織基層執法人員培訓,確保工作順利開展。
最后,加快發展知識產權保護中心、維權援助中心和仲裁調解機構,積極構建多元化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與此同時,通過構建產業專利聯盟推動知識產權運營,以政府和龍頭企業為主導,聯合上下游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等組成產業專利聯盟,促進技術創新主體間的知識合作和技術交流,在降低交易成本的同時,促進產學研各方建立持續穩定的合作關系[20],最大程度發揮產學研合作網絡的經濟效益。
本文以江浙滬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從網絡位置與網絡關系兩個維度構建回歸模型,分別實證分析其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作用關系。
本文的理論貢獻在于:①以統計數據測度網絡關系強度。在以往多數研究中,學者們傾向于以問卷調查方式測度網絡關系強度這一網絡特征指標,存在一定主觀隨意性,本文選擇企業平均專利合作次數來衡量網絡關系強度,彌補了該缺陷;②運用數據包絡分析法測度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技術創新績效通常受諸多因素影響,但已有研究多以單要素來測度企業技術創新績效,忽視了其它要素的作用。如劉巖,蔡虹[21]選取企業每年發明專利申請數作為技術創新績效的衡量指標;以及有學者采用新產品產值作為企業創新績效的衡量指標(馬艷艷,劉鳳朝,姜濱濱等,2014)。而本文通過構建技術創新績效評價指標體系,運用數據包絡分析法對技術創新績效進行了衡量;③基于區域層面揭示了網絡特征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關系。目前有關企業產學研合作網絡特征對技術創新績效影響的研究大多聚焦于產業層面,由于一個區域往往存在多個產業,因此單獨針對某個產業的研究結論對于區域合作網絡不一定適用。本文基于江浙滬上市企業聯合申請專利數,構建了產學研合作網絡,探索網絡特征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間的關系,彌補了已有文獻的不足,豐富了該領域相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