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盜、文物與博物館

龔樂涵 郭中教

案件已經落幕，大盜已經落網。雖然咱們經歷的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但知識是真實的。相信通過偵破這個盜寶案，咱們的讀者對于現實中的博物館和其中的珍寶也很好奇吧。世界上的博物館千千萬，里面的文物和珍寶更是數也數不清，而發生過的盜寶大案更不勝枚舉。今天我們在紙面上游歷一番，來看看這些精彩的文博故事吧！

博物館巡禮

博物館，是一個國家的文化名片。

無論是中美俄等國土遼闊的東西方大國，還是摩納哥、梵蒂岡這類袖珍的微型國家，凡是擁有正常社會秩序的地方都會設立博物館。

世界上的博物館雖然有公有私、大小不一、各有特色，但大都是免費或象征性收費的非營利機構，它們通過對公眾展示展品來講述故事：你現在看到的展品是從何而來的，它們曾起過怎樣的作用，它們對于民族、國家乃至整個世界蘊含了什么意義？當然，也有純粹為了炫耀財富而建的私人博物館，這種“博物館”一般不被博物界承認。

世界著名的博物館中聚集了人類文明發展的重要成果，可以說是人類歷史凝固的畫卷。

亞洲

故宮博物院

故宮是舊時皇宮的意思，它是中國人對前一個王朝皇宮的稱呼。明代時將元大都遺址稱為故宮，等到直接繼承明皇宮的清朝滅亡后， 這座紫禁城的名字也變成了故宮。有無數文藝作品的故事背景都發生在這里，在橫店還有Cosplay它的影視基地……

1925年10月10日，明、清兩代王朝的紫禁城被改建為故宮博物院。后因歷史原因分為海峽兩岸的兩個故宮博物院。大陸故宮中的鎮館之寶有《清明上河圖》、青玉龍紋爐和金甌永固杯等，臺灣故宮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有毛公鼎、散氏盤和《祭侄文稿》等。

中國國家博物館

1920年10月，國立歷史博物館在北平正式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國立歷史博物館改名為北京歷史博物館，隸屬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1960年8月，北京歷史博物館更名為中國歷史博物館。2003年2月28日，中國歷史博物館與中國革命博物館合并為中國國家博物館。

中國國家博物館位于北京市中心天安門廣場，與人民大會堂東西相對。它是收藏與研究從古至今的中國歷史與文化藝術成果的綜合性博物館。國博的鎮館之寶有四羊方尊、人面魚紋陶盆和紅山文化玉龍等。

京都國立博物館

1897年，明治時代的日本政府為了保護在“一切向西方學習”思潮下被輕視破壞的文物遺產，在京都城建造一座法式文藝復興風格的京都國立博物館。

京都國立博物館藏品偏重于日本平安朝到室町幕府時期的文物，同時也收藏以中國和朝鮮為主的亞洲古代工藝美術品。其鎮館之寶有普賢菩薩像、《平治物語繪詞》和《白氏詩卷》等。

歐洲

盧浮宮博物館

始建于1204年的盧浮宮位于塞納河北岸的巴黎市中心，它原是歷代國王的王宮，1793年8月10日正式對外開放成為博物館。1989年，盧浮宮正門入口處由美籍華裔建筑師貝聿銘設計的玻璃金字塔落成，使其成為融合古典與現代建筑之美的獨特藝術圣地。

盧浮宮的鎮館之寶是被譽為“世界三寶”的斷臂維納斯雕像、《蒙娜麗莎》油畫和勝利女神石雕。

艾爾米塔什博物館

1764年，俄國葉卡捷琳娜二世女皇決定將自己購買的一批油畫存放在圣彼得堡冬宮附近新建的艾爾米塔什宮。它是女皇為自己準備的私人小天地，艾爾米塔什的意思就是“隱宮”。

1852年，艾爾米塔什宮對外開放。1922年，正式改為博物館。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是三幅油畫：《貝諾亞圣母》《浪子回頭》和《塔夫里卡的維納斯》。

大英博物館

1753年，漢斯·斯隆爵士在臨終前將自己一生的七萬余件藏品贈給英王，同年國會批準將倫敦新牛津大街北面羅素廣場的蒙塔古大樓改建為大英博物館。1759年1月15日，博物館對公眾開放，它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宏偉的綜合性博物館。

大英博物館中收藏了英帝國全盛時期從世界各地掠奪的許多文物和珍品，還有很多科學家手稿，擁有藏品800多萬件。大英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有古埃及羅塞塔碑、《亞尼的死者之書》和中國的《女史箴圖》等。

森根堡自然博物館

1907年，德國法蘭克福市的森根堡自然博物館落成開放。這座博物館秉承“公共自然標本陳列室”理念而建，它收藏著數百萬件從世界各地收集的動植物標本、古生物化石標本和礦物巖石標本。

森根堡自然博物館向人們展示了四十億年以來的地球變遷和生命形態演化。它的鎮館之寶有魚龍化石、始祖鳥化石和全球獨此一份的楯齒龍化石。

梵蒂岡博物館

位于羅馬市中心的梵蒂岡博物館是世界上最小國家的大型博物館——它擁有動線長達六公里的展示空間。梵蒂岡博物館擁有十二個陳列館和五條藝術長廊，匯集了希臘、羅馬的古代遺物以及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精華。

梵蒂岡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有古希臘拉奧孔雕像、古羅馬阿波羅雕像和西斯廷教堂的壁畫《創世紀》等。

格拉茨鎧甲博物館

1642年，為籌備與土耳其作戰而建的奧地利大型軍火庫竣工。斗轉星移過后，當初的軍火庫已成為現在的中世紀兵器和鎧甲專業博物館了。格拉茨鎧甲博物館的第一層展示歐洲老式火槍火炮和冷兵器，二三層展示輕重步兵和騎兵的盾牌鎧甲，總數達到三萬余件。

格拉茨鎧甲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是45磅重鋼制臼炮、十六世紀孤品火繩槍和一系列中世紀貴族騎士的精美鎧甲。

美洲

大都會博物館

1872年，由美國銀行家、商人和藝術家聯合發起倡議創建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正式開放。這座位于紐約第五大道82號大街的博物館以回顧人類自身文明史發展為宗旨，展出古往今來從服裝建筑到繪畫雕塑的人類藝術成果。

大都會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有古埃及丹鐸神廟、古希臘歐弗洛尼奧斯陶瓶和名畫《舞蹈教室》等。

文物故事

受當代網文和影視作品的影響，很多涉世不深的讀者一聽說文物就想到了“古墓盜寶”。那么盜寶或者直接點說“盜墓”和博物館之間有著怎樣的關系呢？

世界各地的博物館藏品中，的確有相當大部分來自對古代墓葬的發掘。墳墓是人類文明的獨特產物，其目的不僅在于安放墓主，更是墓主生前身份、地位、種族、習慣等情況的綜合表現形式，不同身份的墓主自然會有不同形制的墓葬。

墳墓為歷史文獻的細節提供了強有力的證詞，墓葬里出土的大量隨葬品不僅體現當時生產力發展水平和文化特點，更是墓主人個人形象的展示舞臺：他（她）是誰？他（她）生活在什么時代？他（她）信仰什么？他（她）喜歡什么？他（她）經歷了什么？

對于考古學而言，墳墓是回溯時光走進歷史的最佳途徑。不同時代的墳墓中挖掘出的首飾、生活用品等讓一個個墓主形象經由他們的墳墓站立在考古學者眼前，在充斥著死亡氣息的墓穴中，古代社會的幽靈開始復活。

但以上情況僅僅限于正規合法的考古學發掘，最光輝的典范莫過于秦皇陵的保護性發掘。而盜墓活動對文物帶來的只有破壞和毀滅，盜墓賊從陵墓和遺址中偷取文物是為了賣錢，沒有一丁點獻給國家的意思！

骨肉分離的國寶

盜墓和文物販賣對中國文化造成的損害罄竹難書，在這里我們來看看國寶商皿方罍（léi）的故事吧。

在三千余年前的商朝末年，身為殷商高級貴族之一的皿氏家族帶著祭祀祖先用的青銅器皿方罍從中原遷徙到湖南居住。這座皿方罍是殷商青銅文化鼎盛時期的代表作，表現出高超卓絕的鑄造技術。

商皿方在地下埋藏了漫長歲月之后，于1919年被湖南桃源縣水田鄉茅山峪的農民艾清宴挖掘出土。1924年，艾家將商皿方罍的蓋子交給當地的學校校長充當學費，校長根據器蓋上的銘文辨認為出此乃商代青銅器。而此時皿方罍器身已經被湖南益陽商人石瑜璋買去，自此商皿方罍的器身和器蓋開始了近一個世紀的苦難分離。

1925年，當地軍閥團長周磐聽說有寶物在校長手中，便以三千大洋的價格強行購去。這件事被《大公報》報道后掀起輿論譴責的浪潮，當時北洋政府要求進行追查，但在混亂不堪的時局中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

此后的皿方罍器身幾經輾轉，于1930年被日本人淺野梅吉購買運抵日本收藏。1950年，軍閥團長周磐在昆明被捕后交出了皿方罍器蓋，這件國寶被送回湖南省文物管理委員會保存，1956年開始由湖南省博物館收藏展出。

同樣也在1950年，皿方罍器身在日本被轉賣給壟斷日本橡膠產業的新田集團財閥新田棟一。新田棟一購買皿方罍器純粹是為了附庸風雅，他將這件贓物擺放在自己的別墅里炫富。

1992年，曾任上海博物館長的馬承源先生在拜訪新田棟一別墅時發現了皿方罍器身，這件國寶的下落才被中國人獲知，而孤零零的器蓋已經在湖南等了它42年了！

馬承源先生將消息傳回國內后，中方開始嘗試與新田棟一溝通歸還器身的問題。對中國文化毫無敬重感的新田棟一居然提出拿五十萬美元給湖南博物館蓋個陳列廳，然后用手里另一件青銅器的器蓋來換皿方罍器蓋！這種白日夢當然被中方拒絕，后來多次交涉后約定在1 995年將器身與器蓋合一在上海辦一次展覽。但中方做好準備后新田棟一卻臨場反悔，耍了中國人一次。

到了2001年新田財團遭遇財政危機時，日本人選擇將皿方罍器身送去紐約佳士得拍賣行拍賣，他們不直接賣給中方的原因無非是為了多賣幾個臭錢罷了。上海博物館參與了這次拍賣，但苦于資金不夠眼睜睜看著法國老藏家以九百二十四萬美元的天價買走了國寶……

2014年，法國老藏家死后遺產被拍賣。中方果斷出手赴紐約進行洽購，經過艱苦談判后終于“以預估價格一半”的金額買回了我們自己被偷走的國寶！至此，終獲團圓的完整皿方罍由湖南省博物館永久收藏。

說完了商皿方罍的滄桑故事，我們來看看海外的一樁文物迷案吧。

法國巴黎盧浮宮博物館中收藏著一具來歷復雜的石棺，據說它的原主人是埃及的國王，后來則變成了古代腓尼基①的西頓國王伊什穆納扎爾二世的長眠睡床。

雖然埃及人盜墓的歷史與他們建造金字塔一樣久遠，但一般來說盜墓賊要的是財寶，很少聽說把石棺也偷走的案例。盜墓賊一點都不傻，沒人會去打石棺的主意——真弄來這么拉風的一件贓物，你也不好銷贓不是？那么伊什穆納扎爾二世所使用的石棺又是哪個不開眼的盜墓賊偷來的呢？這說來可就話長了。

公元前525年左右登上王位的伊什穆納扎爾二世是伊什穆納扎爾一世之孫，塔布尼特國王和阿瑪施塔特王后之子。在這位少年擔任國王的日子里，西頓的事情實際上由他母親說了算。當時正值波斯帝國皇帝岡比西斯二世征服埃及，西頓和其他本屬于埃及附庸國的墻頭草紛紛改弦易張歸順了勢力滔天的波斯人。

當波斯順利征服埃及之后，忠誠的西頓王國自然也得到皇帝陛下的歡心。沒想到伊什穆納扎爾二世卻年少夭折不幸去世，西頓方面提出在孟菲斯的墓地中尋找上等大理石材打造棺木的請求——看人家腓尼基人把盜墓說得多優雅。

消息傳到岡比西斯二世那里，波斯皇帝一拍大腿說：找什么找，從土里刨一個現成做好的不就成了么？于是一位長眠在孟菲斯國王谷中的埃及國王被拖出自己的棺木，沉重的石棺千里迢迢運到西頓，成就了國際盜墓史上的一樁傳奇。

當然，在伊什穆納扎爾二世墓室銘文中并沒有明確提及這石棺的尷尬來歷，但頗有些古代希臘學者將這個八卦消息作為“波斯昏君岡比西斯二世暴行錄”的一部分加以傳播。其實這個故事的真實性頗為可疑，畢竟以西頓的財力和物力而言購買或制造石棺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如果石棺真的來自埃及，那么很有可能是少年國王驟然去世時匆匆購買了來自埃及的殯葬用品罷了……

總之，腓尼基工匠把石棺上的埃及象形文字打磨掉，重新刻上腓尼基文字的咒語銘文，但整座石棺依舊保持著埃及式的風格。從銘文中我們可以看出當時的腓尼基社會雖然被埃及風俗同化相當深，但伊什穆納扎爾二世依舊祈求由腓尼基人的神靈來保佑自己的永恒來世不受打擾。

腓尼基文字留下的詛咒和警告似乎全無用處，伊什穆納扎爾二世的長眠依舊被攪得粉碎，數千年之后只余下他的石棺在盧浮宮的角落中無聲長嘆……

①腓尼基

“腓尼基”一詞原意為紫紅色，源于此地出產的一種紫紅色顏料。古代腓尼基大約相當于今黎巴嫩地域，北起蘇克蘇、南至阿克、東起黎巴嫩山、西至地中海。最初居民為胡里特人，約公元前3000年代起，迦南人遷入，同化了當地的原有居民。公元前800年左右，腓尼基開始衰敗，而希臘城邦此時已經開始逐漸強盛起來，公元前500年左右，希臘人在東地中海占據了上風。公元前332年，推羅城陷落，腓尼基文明基本消亡。腓尼基文明對愛琴海文明有深遠的影響，希臘字母便是源自腓尼基字母。

盜寶故事

終于該說說那些撲朔迷離的大盜故事了，各位觀眾是否心跳加速，準備欣賞一個個“驚天魔盜團”式的傳奇呢？

遺憾的是，縱觀古往今來所有留下記錄的盜寶大案，文物竊賊大多是無知兼無恥的無賴。其中罕有神乎其神者，舉目所見無非是賊膽包天加貪婪成性的小偷罷了。

例如在1969年10月，兩名盜賊闖進意大利巴勒莫的圣洛倫索禮拜堂。這兩位大步流星直奔懸掛在教堂內的名畫《圣方濟各、圣勞倫斯與耶穌誕生》，然后掏出裁紙刀直接把畫切下來卷走了，只留下一個驚心怵目的空畫框掛在墻上。

這幅畫此后再也未見天日，二十年后由當地黑手黨人士承認是他們受雇盜竊了這幅畫，但這幅畫和其他贓物藏在農莊以后，被老鼠和豬啃了個稀巴爛……

當買家興沖沖來收貨時，見到的是一堆l參不忍睹的垃圾。這位在幕后出錢唆使劫畫的收藏家當場號啕痛哭，并拒絕收貨付錢。兩位盜賊一看雞飛蛋打，干脆把這批贓物一把火燒掉了！

帝王谷的盜墓賊

盜墓是個古老的行當，以至于在數千年前的古代埃及就留下了關于審判盜墓團伙的莎草紙司法檔案，這樁古埃及時代的盜墓案發地是帝王谷。

帝王谷位于開羅以南七百公里處，是離底比斯遺址不遠處的一片石灰巖峽谷。當古埃及進入新王國時代之后，圖特摩斯一世法老有感于所有躺在金字塔中的國王都被盜墓者洗劫一空的殘酷事實，所以決定在底比斯山西麓隱蔽的斷崖巖壁上開鑿隧道作為自己的墓穴。從此后五百余年間，法老們都放棄了傳統的金字塔紛紛在尼羅河西岸的峭壁上開鑿墓室，這就是帝王谷的來歷。

在帝王谷中的法老墓穴位置彼此靠近，目的是為了便于集中守護，這恰恰給盜墓賊提供了方便。古埃及人代代口耳相傳：神廟中藏有財寶，墳墓里有豐富的陪葬品——言下之意眾人皆知。

在拉美西斯九世時期的一份文獻中記錄了三千余年前的一次盜墓賊審判，整個事件的經過和偵破與現代的盜墓罪行偵破幾乎一模一樣：

底比斯城西岸發生了大規模盜墓活動，底比斯政府任命來自努比亞的沙漠巡邏隊“麥德查”來徹查所有的王室陵墓，結果這些古代偵探們匯報如下：“太陽神之子塞貝克姆薩夫的金字塔陵墓被盜賊闖入！竊賊挖了一條隧道，從圖特摩斯三世的谷倉視察員納巴穆恩墳墓的外廳直挖過來。法老的墓室里不見了遺體，王后努布卡斯的墓室也一樣。”

底比斯的官員指控了一批犯罪嫌疑人，其中包括一大群墓地管理處的工人和小職員。他們被逮捕并帶上法庭，法官警告他們要發誓說實話，否則就“被割掉鼻子和耳朵，或者處死”。

結果這幫犯罪嫌疑人中果然出現了慫貨，他率先招認：

“我們打開了棺材，揭去了覆蓋物，看到這位法老那莊嚴的木乃伊頸部戴著一串金制的護身符和許多飾物，頭上戴著金面罩。這位法老莊嚴的木乃伊通身蓋著黃金。覆蓋物里外都是金銀編制的，并且鑲嵌著各種寶石。我們剝下這尊神圣莊嚴的木乃伊身上的金衣，取下他頸上的金護身符和飾物，揭走覆蓋的金被。我們還找到了法老的妻子，并把她的木乃伊身上的東西照樣剝光。我們還找到了殉葬的金瓶、銀瓶和鋼瓶，也統統偷走。我們把從這兩位神圣木乃伊身上取到的護身符、飾物、覆蓋和一切都分成了八份。”

八個竊賊中有五個人的姓名存留至今，他們是石匠阿比、技工伊拉門、農民阿門農海布、運水工卡姆維斯和黑奴坦內菲爾。

上述八人審判結果是“他們的案子和判決都正式記錄下來呈送法老”，這預示著可怕的結局，因為只有法老能宣判死刑。

拉美西斯九世時期記載這類案件的莎草紙都長達數米，保存至今的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可見盜墓的行為有多普遍了。

在五百多年間，帝王谷中的絕大多數墓室都遭到了洗劫，逼得后來的法老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將祖先改葬。到最后再也找不到合適地方，只好將老祖宗們像堆柴火一般堆在一處——1881年，僅在一個秘密洞穴中就發現了四十多具法老木乃伊。

古埃及文明覆滅之后，在波斯帝國、羅馬和拜占庭皇帝治下的盜墓行為更加光明正大地繼續進行。這些皇帝劫走了許多紀念碑、方尖碑、斯芬克斯人面獸身像和各種雕像，拿來裝飾首都和御花園。

后來，科普特人把神廟改成教堂，修道士占領了石墓，毀損了浮雕和繪畫，拿走了其中的異教文物。阿拉伯人征服埃及之后，埃及的盜墓者日漸增多。到十四世紀時已被視作一種專業工匠，成為正當行業。在十六世紀以前，埃及出現了一本以阿拉伯文撰寫的巫術書《藏珠之書：藏寶挖掘指南》。此書詳列了各個寶物埋藏地點，細說各種瞞騙寶物守護神的巧妙巫術，以便把寶物占為己有。

開羅博物館的館長在1900年時說：“戰爭和漫長的歲月所毀掉的文物，也比不上這一本書的罪過。”

巴黎的蜘蛛人

現在我們來看看當代的竊寶大盜吧。

就在2010年5月，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發生了一樁盜竊案：神秘的竊賊溜進有嚴密安保系統和警衛看守的博物館，將五幅總估價高達六億美元的世界名畫席卷一空，其中有畢加索、馬蒂斯等大師的杰作！

當時的巴黎被這樁驚天大案震驚了，巴黎市長無奈地接受采訪說竊賊一定是經驗豐富的大盜，他黑掉了電腦安防系統，還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了所有值班警衛！市長先生的言下之意作案者定是第一流的盜竊團伙，莫非我們真要看到一篇“驚天魔盜團”的故事了嗎？

一年后，真相大白了。

法國警方逮捕了一位綽號“蜘蛛人”的塞爾維亞男子，這位犯罪嫌疑人招供說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的案子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原來這位慣偷被雇主委托盜取國畫家費爾南德·萊熱的名作《靜物與燭臺》，于是蜘蛛人租下博物館附近的一間公寓，摸清了警衛巡邏規律和攝像頭的位置。在5月20日深夜時分，這位大哥施展蜘蛛人的功夫爬上博物館屋頂，擰松了窗戶上的一顆螺絲打開窗戶，接著從這扇窗戶跳進了博物館。

此時的蜘蛛人還要面對紅外安防系統和警衛這人機協作的難關，那么他是怎么一路打通關的呢？

這位蜘蛛人大哥很實誠，他說根本不知道有啥紅外系統啊？至于保安，我早就發現他們晚上從來不巡邏。

警方再一追查，原來該博物館部分展廳的警報系統在案發前兩個月就已經出現故障，維修部門拖拖拉拉一直沒來及時維修。而那三位武裝保安每天晚上值夜班時都躲在辦公室呼呼大睡，直到天亮收工下班……

就在蜘蛛人進入博物館以后，原本打算“扯下菜熱的畫就跑”的他發現博物館內完全不設防——就問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于是蜘蛛人花了一個多小時在博物館里悠閑地參觀，他以“真正的藝術家”眼光，從容挑選了另外四個目標一起打包帶走了……

事實上，從歐洲藝術類博物館中偷盜名畫的難度系數一直都不高。在世界級藝術收藏品密集的歐洲，針對藝術品的安保措施卻非常簡陋。很多小型收藏機構都無力設置復雜的門禁保衛系統，尤其是很多美術博物館本身就開設在歷史建筑中，出于古跡保護的原因也難以在墻上鉆洞布設攝像頭和線纜了。

讓我們回到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的盜竊案本身，在蜘蛛人交代了一切之后，他的上家——一個古董商也隨之被捕，這位教唆犯立刻招供說被偷走的五幅畫正由一個鐘表匠賣給以色列收藏家。滿懷著破案狂喜的法國警察大步流星直奔鐘表匠的家，打算甕中捉鱉人贓俱獲，但他們發現一切都太遲了……

原來警方沒有嚴密封鎖消息，導致鐘表匠已經知道蜘蛛人和古董商先后落網了。當警察沖進房間喝問贓物何在時，已經精神崩潰的鐘表匠指著門外的垃圾箱，那里面是剛被碎紙機打成碎末的五幅世界名畫！

怎么辦？聳聳肩拉倒唄——C'est La Vie（法語：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