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 Tok海外征戰暗潮涌動

姚晶

7月10日，亞馬遜員工收到內部郵件，要求從任何能夠讀取公司郵件的行動裝置上刪除TikTok，并表示這是出于“安全風險”考慮。TikTok是北京字節跳動旗下的抖音海外版，非常受到西方年輕人的歡迎，TikTok方面表示不能理解亞馬遜在擔心什么。隨后有亞馬遜一名發言人對媒體表示，員工收到的郵件是發送錯誤的，亞馬遜公司目前關于TikTok的政策沒有改變。

TikTok發言人解釋：“我們致力于保護用戶的隱私和安全。連同我們的首席信息安全官和安全主管都在努力開發一流的安全基礎設施，并維護社區指南、禁止誤導和不真實的內容和賬號。歡迎任何對TikTok有疑問的人進行對話，減輕他們的擔憂。”

據Sensor Tower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5月，TikTok（含抖音）的全球總下載量突破20億次，成為下載量最高的非游戲類應用，占比超過30%。

但不可否認，當前TikTok在海外的運營，暗潮涌動。

抖音的出海之路

收購英國AI初創公司Jukedeck，只是字節跳動在人工智能領域投資的很小一部分

張一鳴并不滿足與快手博弈，早早就有了星辰大海的夢想。

2018年，張一鳴與清華大學經管學院院長錢穎一的對話中，定了一個小目標，“三年之后，超過一半的用戶來自海外”。

其實，出擊海外一直是張一鳴為字節跳動尋找的生存之道：“中國的互聯網人口只占全球互聯網人口的1/5，如果不在全球配置資源、追求規模化效應，1/5無法與其他的4/5競爭，所以出海是必然的。”

2017年8月，抖音國際版更名為TikTok，正式吹響了在海外攻城拔寨的號角。

TikTok的打法是拉攏自帶流量的明星與網紅，從而開啟收割流量的關鍵的一步，譬如Tik Tok印尼上線當天，就舉辦了一場聚集了100多位明星和博客的線下聚會。

之后，再通過砸錢打廣告快速崛起，谷歌2018年在中國的收入為30億美元，其中TikTok一家就貢獻3億美元，占比高達10%，這還不算Facebook等其他平臺的推廣費用，而多家媒體估算當年抖音的廣告收入也不過100多億元。可見，TikTok承載了張一鳴的厚望。

2020年7月，字節跳動還收購了英國AI初創公司Jukedeck ，后者利用人工智能創作音樂并為視頻自動配樂。Jukedeck的技術一直令人印象深刻。Jukedeck擁有一項能為視頻自動配樂的技術，通過設定音樂類型（鋼琴、民謠、搖滾等）、心情（愉悅、憂郁等）、樂器和節奏等參數，就可以在不到 10 分鐘的時間內自動生成一段時長1 分30 秒的MP3 格式音樂 。

遭遇“水土不服”

盡管TikTok高歌猛進，但在海外也頻頻“觸雷”。

TikTok海外要求用戶上傳身份證表明歲數大于13歲

業內人士分析：“TikTok照搬了國內的成功打法，雖然有一定改良，但由于不同國家、不同民族存在不同的習俗與習慣，且監管方式也不盡相同，因此TikTok有多火，其遭受的爭議就有多大。”

在國內抖音默認是開啟“允許將我推薦給好友”，這個做法被南京公安局官方微信號發表的《抖音，正在偷看你的生活》披露之后，抖音回應：“（這是）移動互聯網產品合法的、通用的、常識性的做法。”然而在海外，某些國家要求刪除 13 歲及以下用戶的視頻和個人信息。為迎合監管要求，抖音海外版TikTok還調整了兒童隱私保護條款，將某些注冊年齡小于13周歲的用戶擋在了門外。如果你錯誤輸入了自己的出生年份，或將導致賬號視頻內容在沒有任何警告的情況下被刪除。

TikTok不止一次被爆對兒童和青少年有不良信息推送，英國媒體報道稱，TikTok未能禁用那些發送不良內容的用戶賬號，在年僅9歲的孩子發布的視頻中，發現了數百條低俗評論。盡管TikTok的服務條款中有規定禁止向兒童發送此類內容，也在這些評論被報道時刪除了其中大部分，但大多數發布這些評論的用戶仍然留在該平臺上。

TikTok上還大量存在未經許可使用了他人享有版權的音樂影視作品，有的甚至以此營利，不過TikTok自身的原創內容，也存在被其他平臺轉載甚至抄襲的行為，保護自身權益并不容易。有外媒報道，TikTok目前在海外發起的維權主要集中在發布對抖音品牌造成負面效應的內容上，而對保護平臺上原創內容的維權并不顯著。

由于負面聲音不斷，2020年3月，TikTok宣布在加州洛杉磯辦公室內開設全球第一家面向公眾開放的“透明度中心” （Transparency Center），為媒體及數據隱私、內容審核方面的專家提供導覽參觀，讓公眾直接和全面地了解 TikTok 內容審核情況。

以直播內容為例，每一位內容審核員將會面對一塊屏幕，上面會有多條內容的截圖。這些出現在審核員屏幕上的內容，其來源有兩種：

第一種是機器對直播視頻進行圖片抽幀分析，分析截圖中可能包含高風險內容，然后送到人工的屏幕上，審核員主要基于抽幀的結果進行二次分析;

第二種是來自用戶舉報以及其他渠道，人工操作也類似。

一位了解 TikTok 內容審核機制的信源透露，在審核員能夠看到這些內容之前，機器已經進行了不止一道預先審核。最基礎的一道就是分析內容的質量，比如那些純圖片、垃圾內容、競爭對手內容，把這些質量明顯最低的內容做“不推薦”處理，結果就是不會出現在非關注用戶的信息流上。

與此同時，機器還會借助預先設計的模型對內容進行更高級的分析。這一步自動化操作主要針對的是明顯嚴重違法的內容。一旦內容被模型驗證成功，會直接下架處理。

進入到人工審核階段后，審核員的主要工作是查看機器提交的截圖或直接查看實時視頻內容，打上各種標簽。在較早的1.0版本的 TikTok 審核機制中，主要的標簽是“推薦”和“不推薦”;現在 TikTok 的內部內容審核系統已經升級到了2.0版本，標簽的多樣性顯著提升了，除了推不推薦，還有諸多關鍵詞標簽，內容被打上不同的標簽，造成的結果不同。

值得提及的是，一旦視頻被打上那些較為嚴重的標簽（包括機器自動標記和后續的人工核查/手動標記），將會自動觸發標簽預先設定好的對應操作。如果在自動處理之后，視頻的熱度達到特定閾值，還會召回人工再看一遍，確認處理是否合適。

IPO之夢何時實現

除此之外，Tik Tok的擴張之路，還有一個“攔路虎”。

2018年5月25日歐盟的《通用數據保護條例》生效，該條例被譽為“史上最嚴的個人數據保護條例”，谷歌與Facebook都因此上栽了跟頭。

2019年1月，法國數據保護監管機構國家信息與自由委員會宣布，針對谷歌違反《通用數據保護條例》的行為，對其處以5000萬歐元的罰款;Facebook因為泄露了5000萬用戶數據，按照《通用數據保護條例》的條款，其面臨16.3億美元的天價罰單。

從這個角度來看，Tik Tok目前并不保險，根據《通用數據保護條例》規定：數據收集透明度不足，用戶不了解具體收集情況;用戶并沒有通過主動的勾選行為，對將其個人數據用于個性化廣告這一事項作出專門的同意等。此背景下，字節跳動即將臨門一腳的IPO必須懂得把這些隱患規避開。

自2020年以來，逆勢增長的字節跳動一直是VC/PE圈私下討論的焦點。一位投資人表示：“看好字節跳動的海外短視頻與在線辦公產品TikTok和Lark，因為今年的特殊情況，線上產品用戶增長迅猛。”

字節跳動最新一筆公開投資是在兩年前，2018年軟銀公開證實投資字節跳動，但未透露資金額。2020年3月30日，老虎環球基金宣布已成為字節跳動的股東。據悉，老虎環球基金聲稱：“在過去21個月中，以未來自由現金流的較低倍數購買了字節跳動的股票。”

雖然有著資本市場的青睞，但TikTok當前仍是麻煩纏身，接下來的硬仗，字節跳動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