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龍杰


/作者自畫/
我是一個平凡的孩子,至多在班里算得上“好”。泱泱大國,普天之下,這樣的人何其多,我不敢冒昧稱“優秀”。和其他人一樣,平平淡淡才是真。非要說特別之處,無非體育好,理科好,一切都是比同齡人拔尖一點,而缺點像五行山,牢牢地壓著“孫猴子”。對于習作,我自小有作家夢,但“既生瑜,何生亮”,我面對的何止一,乃是千百個諸葛。我只能努力保證不會翻船,并提高自己的能力。習作,從來是一件講究底蘊、狀態的事,但我喜歡,不奢望走遠,只愿風雨安詳。
挽我舊弓兮射心狼。
——題記
夜涼如水,憑欄桿,拈棋子,凝望霜色的寒梅,回蕩著一道瘦削桀驁的背影。
“孩子,這棋如今如何突圍?”干瘦的老人活像被揉皺的紙團,瞇眼,叼煙嘴,懶洋洋倒在藤椅上。孩子緘默地搖頭,面色紅潤得仿佛滴血。老人爽朗一笑,拈棋子,輕輕敲敲額頭,在棋盤上晃晃,在布衣上游走。“你可知你為何棋藝不精,止步不前?”老人散漫的目光忽如龍虎般有神,孩子只覺如電光穿身,仿佛內外透明。“那是因為你從未擊敗過自己!”老人用棋子在孩子若有所思的面龐上敲敲,一推棋盤,挨個兒撥弄棋子,幽幽嘆氣:“棋藝是技藝,更是心術。面對內心的影子,最隱晦的一面終將展示。唯有擊敗,才有不動如山之念,穩操勝券之根本。假以時日,棋藝無雙。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譬如心術……”老人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流露出一絲懷念,“你……下山吧!”
驚愕的目光迎上含笑的雙眸,老人甩袖離去,轉眼間只剩下飛揚的衣襟。孩子呆滯,咬緊牙關,終究是沒哭出來……
浮生若夢,流年似水。稚嫩的雛鷹已經飛翔,走南闖北,追求棋藝。輸過,贏過;傷過,好過。冷熱,善惡,經久的風霜,人間的疾苦,也曾嘗過。走走停停間,他始終不明白所謂心術,更不明白自己的棋藝遠高于人卻依舊會輸。多年淤積的傷痛如海嘯般暴發,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以酒澆愁,卻失足于土坑。
棋子散落,黯淡無光,冰冷和痛楚并未刺激被酒精沖昏的頭腦,他迷茫地徘徊,口中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愈來愈低的體溫和酗酒的昏沉使他清醒,他開始瘋狂地跑動,漫無目的,最后無力滑落,無助大喊。冰冷的雨水順著肩頭滑落,他不停打著激靈,眼神模糊,眼眶泛紅。“不,不能死,師父,心術……”他若有若無地喃喃。翻身,死死攥住棋子,再一扔,艱難地往上爬,“啪”,瘦小的身影狠狠跌落,泥水四濺。他絕望地把頭埋于雙膝,想著那一雙滄桑含笑的眼,沉重地走向土壁,忍不住失聲痛哭。他一邊笑,一邊哭,死死地抓著土壁,仿佛看到另外的自己,對自己嘲笑,搖頭,輕語,再搖頭。他忽地不要命似的,瘋狂地挖著土壁,心中混沌一片:有師父,影子,心狼……
很快心力交瘁,猙獰的抓狠下是深深的血和脆弱的心。他終于昏迷,卻似戰神般屹立,古怪的是,他笑,似七月之驕陽。
他終究是活著,凝視棋子,尋思。沒有人知道邪異的身影,也不明白究竟如何激發他內心的力量。他溫和的笑有如新月,銳利但出奇地內斂。“心術!”心底的他在吶喊。
故人又涉足深山。破舊茅屋,鶯鶯燕燕,十去八九,物是人非。花團錦簇,已入塵土;生機盎然,去而不返。他落寞地拈一片竹葉,時光飛度,曾齊膝高,現已高聳。忽地,他瞳仁一縮,拾起枝條,梅花的枝條,是老人最喜歡的花。“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吐出一口寒氣。打掃屋子,重栽花草,吹落枝條塵土,隨秋風一去不復返。緊鎖大門,目光眷戀,他明白,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回來。人去,屋空;很久以前,也是如此。
希望這些承載記憶的花草來年不負春光,不負韶華,在最美的季節開出自己的花。
而后,名揚天下,名為弈秋。
他已經快要接近他,快要接近他,他卻走了。他一直想在深深的迷宮中尋找他的燈火,卻越走越遠,得而復失,再也不見。
他忘掉自己的名字,又有何人知道,深深的小院中有一封開封的信:
孩子,每個人心中的影子都是心狼,盡管你布下重重鹿角地刺,它卻總會似鬼魅般出現,只有挽起舊弓兮射心狼,左右突圍,方能棋藝無雙。
(指導老師:夏斐然 徐? ?斌)
寫作背后的故事
突圍的心狼
棋藝我略懂一二,僅停留在登堂入室的階段。亭苑的復古,棋手的歡笑,仿佛步入夢境,看到鳥語花香,一老一少,敲子,落下,優雅而閑適,對棋的執著,有生之年如抽絲剝繭般不盡。
“心狼”,不是自己的黑暗嗎?我仰望星辰——北辰,武神的光輝照耀一代代人。天樞星,又名貪狼,“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這不是一個梟雄的氣概嗎?時代的英雄,不是受過武神的洗禮,打敗另一個自己嗎?我遙望,心中感慨:我們心中也有一匹貪狼啊!關鍵是如何放出來!
心狼!貪狼!
于是乎,我便動筆,改動,甚至重做,只愿成就這一時的感慨,多么希望它能優秀,不辜負我的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