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夢酒館

王怡寧

/作者自畫/

我喜歡記下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用文字表達情緒。最喜歡的科目是語文。夢想是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編導。

門開了。

“咔嗒”一聲，我聽見門轉(zhuǎn)動的聲音，遲鈍而緩慢。木質(zhì)的大門打開，走出來的是一個女生。和每個進這個酒館的人一樣，神情呆滯，眼睛里面全是渾濁的摻雜著許多東西的微光。

“給我來一杯販夢招牌，外加一份販夢套餐！”女生好像很輕車熟路，進門便徑直坐在一張椅子上，一手按著眉頭，一手指著掛著的菜單，有氣無力地說出她想要的餐飲。

看著她微側(cè)的頭，緊閉著的眼睛，撫著眉頭按摩的手，倚在桌子一角的身體——想必她太累了——我便沒有把“好的，請稍等”這句禮貌用語說出口。躡手躡腳地將她桌上的燈換成柔和的燈光，從前臺習慣性地拿上一個毛毯又輕輕地給她蓋上。走到后廚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面目變?nèi)岷筒簧俚乃氵B忙繼續(xù)制作著顧客所點的餐飲。

一邊制作一邊想著開這個酒館的初衷。所謂“販夢”二字，正如字面所表——販賣夢境，通過燒心的酒讓人獲得片刻的夢境和安寧，再進入原有的記憶改變一點細節(jié)將苦變成糖。

先上前一位顧客點的。那是一位阿姨，面色蠟黃，頭發(fā)凌亂，手上還拎著一袋蘋果。替她接過來蘋果放在桌子上時還看見袋里個別有摔過的痕跡。上酒時，近距離觀察了阿姨，面容間還有生活給她烙印下的從容，頭發(fā)凌亂但飄柔秀長，看得出來她時常打理頭發(fā)。懷著疑問，經(jīng)過她同意后索取了她的記憶。

穿梭機將我送到了一家水果店前。水果店前有兩個白瓷臺階，走進去內(nèi)部裝飾倒也精美，四處果香四溢。我撫上面前蘋果的同時，一雙細長但細紋遍布的手也伸了過來。抬頭，是故事的主人公。我笑一笑，用柔和的眼神看著她：“阿姨，你先挑吧。”面前的人似乎愣住了，下一秒?yún)s有一抹得體的微笑展現(xiàn)在我眼前。她結(jié)完賬準備踏出水果店，突然腳下一滑摔下了臺階。蘋果掉落了一地，她也似乎開啟了什么閘門，竟小聲哭泣起來。

那幾個有摔過痕跡的蘋果！原來販夢糖跡在這里！我連忙追上去拾起滾落的蘋果，一個一個放進袋子里。拾完又扶起啜泣的她：“阿姨，生活再累還是要過下去的！就像這滾落的蘋果，即使摔壞了，回去削掉那一點摔壞的部分卻還是能吃的！我來送您回去吧。”絲毫沒注意一旁手里拿著一個蘋果的一位背著書包的女生。

時光飛速運轉(zhuǎn)起來，我看見了同丈夫離婚的同時職場也失意的她，看見了女兒即將上小學卻因遲遲沒有買學區(qū)房而焦頭爛額的她，還看見了原記憶里自己死撐著崴到的腳撿起蘋果咬著牙不哭的她，那個撿完后匆匆離開的她。

回到現(xiàn)實，酒桌前的她早已不見，只剩下酒桌上喝了一口的酒，不禁失笑。原本以為醒來的阿姨會細聲告訴我她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里有一位女生撿起她的蘋果告訴她世間的善良和一絲救贖，卻不曾想因為一點細節(jié)竟改變了后來的一切。我收拾著桌子，抬頭看見外面面帶一絲微笑，牽著她女兒過馬路的她……

思慮回來，連忙回后廚繼續(xù)制作著那個女生點的。剛想吆喝一聲“您點的馬上做好請稍等”，卻抬頭發(fā)現(xiàn)原本坐在桌子前的女生早已不見，只剩下一條毯子安靜地躺在椅子上。我想起來了，那個拿著蘋果的女生，也看見了聽完一通話握緊手里蘋果的她，還看見了在我送阿姨離開時，相反方向踏著輕快步伐的她。

一個細節(jié)，一通話。我看著手里還剩幾步制作好的酒——“哎呀！白做了！”轉(zhuǎn)念一想，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阿姨虧了啊，白送了女生一個蘋果呢。”

把酒館打掃完畢準備打烊，我腦子里閃過隔著幾條街道的女生，正在家中寫著題，習題旁是細心切好的蘋果。“媽！再給我切幾塊蘋果，謝謝啦！”

生活就是由無數(shù)的事情組成的。失意時因為一件小事便支撐不住，開心時因為一個細節(jié)便堅持溫柔下去。所以在你失意時不妨閉上眼睛，穿梭機會把你送到販夢酒館。我在這里等你。

門關(guān)了。

（指導老師：江? ?延）

寫作背后的故事

當你意識到春天的來臨或許已是晚春，但看見了枝頭上冒出的綠芽，聽見了慢慢流淌湖水的嘩啦聲，感受到了春風拂過——你還是因為這些細節(jié)意識到春天的來臨而高興。這就是《販夢酒館》這篇文章的源頭。

每個人都會不斷經(jīng)歷悲傷離合，每一片碎片拼起成就了生活。每次看著生活的碎片落了一地都狼狽地掃起。有人卻在準備掃起碎片的時候看見了碎片閃閃發(fā)光得就像漫天的星星。

剛上初中的時候不習慣，回到家拿出作業(yè)寫著，眼淚就會掉下來。媽媽突然端來一盤切好的桃子成了初中的第一個定心劑。

我們每個人都有因為一個細節(jié)而突然難過的時候，會把近一段時間的委屈都借著這個細節(jié)全然“泄露”。但不妨找找藏在生活中的糖。就像媽媽的那盤桃子，像幫那個阿姨拾起蘋果時的一句話。可能在哪個練習八百米的瞬間低頭看見系的鞋帶便一下失笑——系成了蝴蝶結(jié)啊。

無數(shù)個細節(jié)和生活中的小糖塊讓我一點點柔和與向上。我希望大家也能一樣，這就是《販夢酒館》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