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普勒行動

李尚書

/作者自畫/

我喜歡歷史和科幻小說。書中新鮮的、新奇的文字令我著迷并為之向往。同時，各種奇思妙想也從我腦海里冒出來。后來，這些奇怪的想法就變成了我作品的素材。另外，我還喜歡音樂和足球。和寫作一樣，這都是讓我釋放天性的活動，我可以無限發揮我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在我的精神世界描繪出各種風格的美妙畫面。

門開了，外面是陰雨天。霧靄罩在頭頂，街道上，大廈的霓虹燈閃爍著，比太陽還要亮。城市迎來了早晨，一個沒有太陽的早晨。

醫院打來電話，我知道我起晚了。現在已經9點30分了，位于郊區的義體移植醫院正在等著我，我作為志愿者，將貢獻出自己的大腦，將其移植到一名體格強壯的軍人身上，并參加尋找“開普勒星球”的行動。

人類的罪惡已經禍害了整個地球，2091年，地球植被宣告枯竭，人類靠著與自身并不相符的科技勉強支撐。十年前，聯合政府協定，決定利用最新的義體移植技術，將世界上頂尖的知識與體格結合在一起，為人類尋找一個新家園。所有人都知道這趟旅程也許沒有結局，但我們默許了。為漫長的旅程做準備，科學家們的大腦將會被單獨冰凍保存，等到新星球被發現時，才可以連接義體，進行搜尋。

我被注射了大量鎮靜深睡藥物巴比妥，一小時后，我的身體就會毫無痛苦地死去。醫生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我，帶我參觀整個義體移植中心，我的笑容慘白無力。走廊兩旁整整齊齊排列的培養缸里，有的還放著曾經跟我一起工作的科學家們——他們的大腦均已完成切除……忽然，我在一個培養缸里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我自己！后面推著我的醫生急忙加快了腳步。忙亂之中，她手里的一份文件掉了下來，那是一份上級交給她的文件：“在沒有知覺……毀掉本體！……聯系……拒絕披露科學……抑制恐慌，全體進入VR世界！”

我想起來了，我們曾向聯合政府研究報告過：尋找開普勒星球的行動，幾乎沒有可能成功！領導人開始沉思，將手中的鋼筆摁在辦公桌上，手背青筋暴起。很長時間之后，他對我說：“不必了，韓國的一支研究團隊已經發現了開普勒星球的軌跡，但需要你們的科學團隊獻身。全世界人民都在期盼你們，你想掐滅他們的希望嗎？”我依然記得他說那句話時的斗志昂揚，我也在為他感動。現在看到我們拆穿了這個騙局，他竟想以行動開始為目的，拿我們滅口！現在我明白了，推著我的醫生、我，都只是意識形態而已。但為時已晚，我的四肢早已被毒藥麻痹。醫生的手離開了我，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說：“巴比妥生效了，現在即使把你放在這里，你也會慢慢死掉……”接著她把輪椅猛地一推，我從輪椅上重重地摔了下來。她離開了，走廊里只剩下我。

我幾乎要絕望，但又忽然感到了巨大的使命感：拯救地球的任務就在我手上！麻藥生效后，我幾乎只能癱倒爬不起來，我把指甲摳在了墻上，想通過墻壁的助力爬起來，無奈四肢乏力，從白色的墻皮上滑了下來，發出了令人難受的嘎吱嘎吱聲。我重復了無數次，左手食指的指甲已經被翻開，流出了鮮血，痛徹心扉。終于，我爬了起來，用自己僅剩的力氣按下了我的培養缸的“終止”按鈕。看著玻璃缸打開，營養液泄漏出來，我再也沒有力氣，倒在了地上……

我醒過來，看見倒在地上的我，我明白，現在我的意識已經回到了我的真實身體上……外面的世界是一片廢墟，沒有任何建筑，只有無數臺電腦。穿上衣服，闖到聯合國大廈，在鍵盤上輸入代碼，結束了“領導人”——他其實就是一個程序——的“生命”。在廣播上呼吁人們打開自己的培養缸，復活自己的真實身體，重新開始人類文明……

50年過去了，我已經老態龍鐘，兩代人在地球這片土地上耕耘，這里長出了新的樹木、花草。人類懂得了如何讓科技與自然相處，人們恢復了笑容，天空中又升起了一輪太陽，溫暖而耀眼……我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個環繞著竹子的小平房，欣慰地看著門外的人們，門關了……

（指導老師：裴長樂）

寫作背后的故事

這篇文章寫作之前的一段時間內，我接觸到了音樂人Anti-General發布的一段動畫短片《山海經》。這部影片勾起了我對賽博朋克的興趣，致使我去了解賽博朋克背后的文化因素和文化基調——“高科技，低生活”。任何一種文化的興起，都離不開當時的社會環境變化，近年來，臭氧層破洞加劇，氣候問題頻繁發生，人類科技的“杰作”正在一步一步毀掉大自然，從而出現了賽博朋克——對人類未來危險的預言。在這個世界里，紅色綠色的霓虹燈充斥著城市，代替了太陽;霧霾整日不散，天空沒有半分顏色;唯利是圖的人將基因實驗的魔爪伸向自己的同類……在這個世界里，對待人與對待老鼠沒有區別。這些慘狀與過去的田園時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而這也激發了我創作的靈感——如果人類與科技和平相處，將會是怎樣的天堂？但在這篇作文里，我并沒有著力描寫人與科技和平相處的模樣，而是在努力構造一個賽博朋克世界觀，通過一場陰謀，將這個賽博世界的世界觀“管中窺豹”式地呈現給大家，這是一個極具實驗性的嘗試，從題材到表達方式，都是包含了極大信息量的。這篇作文入選讓我十分驚訝，也十分期待。未來的中學文學，可能會更加跳脫傳統的圈子，向著實驗性自由作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