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區城市公園綠地非使用價值定量評價
——基于庫爾勒市調查數據

賈鴻升 劉雅軒新疆財經大學

關鍵字：城市公園綠地；經濟價值；條件價值法（CVM）；支付意愿（WTP）；庫爾勒

0 引言

我國城市化的推進，城市環境問題也隨之而來，包括空氣質量不佳、土壤污染、生態系統脆弱等問題對城市發展與居民生活都有負面影響。城市公園綠地作為城市綠地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僅能提升空氣質量、調節小氣候、維持城市生態平衡，而且能改善城市人文環境，已逐漸成為城市生態環境建設的重點內容。作為干旱區的城市生態建設重要組成部分的綠地對于改善城市生態環境意義重大[1]，越來越受到關注[2]。

城市公園綠地經濟價值研究是城市公園綠地研究的重點，其經濟價值的研究有利于政府的資源管理決策，有利于科學地規劃城市空間、利用土地資源[3，4]。非使用價值是指人們在知道某種資源的存在后，對其存在賦予的價值，包括選擇價值、存在價值和遺產價值三類。城市公園綠地屬于準公共物品，其非使用價值無法直接衡量，學者多利用條件價值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CVM)等方法予以評價。國內研究多聚焦于研究區的1～2個公園[5，6]，且多在中東部展開，西部干旱區的研究能夠豐富城市綠地研究的理論體系。

本研究在典型干旱區城市庫爾勒的4個城市公園進行抽樣問卷調查，運用CVM法構建旅游需求函數并建立Tobit模型，量化城市公園綠地支付意愿，同時對影響支付意愿的因素進行分析，評價城市公園綠地的非使用價值，并得到其影響機制。研究成果對豐富城市公園綠地價值評價的理論體系具有意義，也將為干旱區城市生態空間規劃、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參考依據。

1 研究區概況

庫爾勒位于新疆中部，北倚天山支脈，南臨塔克拉瑪干沙漠，屬溫帶大陸性干旱氣候，年平均降水量58.6 mm，氣候十分干燥。2018年庫爾勒市森林覆蓋率為 18.2%，人均公園綠地面積 13.87 m2，均低于全國水平，城市綠地建設有待加強。

2 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2.1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CVM 量化非使用價值，即：利用調查問卷模擬假想市場，直接詢問受訪者對某一旅游或環境資源進行改善、保護等的支付意愿(Willingness To Pay，即WTP)；或接受資源損失的賠償意愿(Willingness To Accept，即WTA)，以估算該物品的經濟價值[7]。

2.2 數據來源

本文研究數據來自2019 年5 月在庫爾勒市抽樣問卷調查。調查區域為庫爾勒市的4 個城市公園，包括孔雀公園、龍山公園、人民廣場和天鵝湖景區，均免收門票。調查共發放700份問卷，回收700份，最終有效問卷575份，有效率為82.14%。

問卷內容主要包括：受訪者基本情況；受訪者對公園的認知與使用狀況，主要包括受訪者對公園綠化情況的滿意程度、出行頻率、出行目的等；以支付卡方式得到受訪者對維護城市公園綠地持續發展的支付意愿，以及不愿意支付的原因；對庫爾勒市公園綠地建設的建議等。

3 庫爾勒市居民對公園的使用與認知水平

3.1 使用與認知水平的總體分析

在城市公園綠化情況滿意度調查中，十分滿意和比較滿意的比例分別為38.44%、46.78%，滿意率達到85.22%；對受訪者所在公園的綠化情況滿意度調查中，十分滿意和比較滿意的比例分別是39.65%、44.87%，滿意率為84.52%（見表1），孔雀公園、龍山公園、人民廣場、天鵝湖景區的滿意率分別為87.84%、73.33%、82.75%、93.11%，除龍山公園外，其余公園的滿意率均在80%以上，天鵝湖景區的滿意率超過90%。龍山公園建設較晚，綠化水平較其余幾個公園仍有差距，而天鵝湖景區為國家4A 級景區，綠化水平較高，因此居民對其綠化的滿意率更高。以上數據顯示庫爾勒城市公園綠化獲得大多數居民的認可。

在調查受訪者使用城市公園的頻率時，經常、有時、很少、幾乎不來、第一次來的比例分別為38.78%、34.09%、18.43%、2.61%、6.09%，經常及有時去城市公園的受訪者比例較高，約為72.8%。其中經常及有時去孔雀公園、人民廣場、天鵝湖景區的受訪者比例較高，分別為79.73%、74.14%和81.03%，經常及有時去龍山公園的受訪者比例較低，僅為55%，顯示了不同公園對居民的吸引力存在差異。

在了解受訪者的居住地離公園的距離時，2 km 以內、2～5 km、5～10 km、10～20 km、20 km以上的比例分別為 40.87%、24.00%、17.22%、6.78%、11.13%，超過60%的受訪者選擇在離自己居住地5 km 以內的城市公園游憩。其中，居住地離龍山公園2 km 以內的受訪者比例較低，僅有8.33%，居住地在孔雀公園、人民廣場、天鵝湖景區2 km 以內的受訪者比例分別為54.05%、36.21%和62.07%，均高于龍山公園。其原因在于除龍山公園位于城市東郊外，另三個公園均位于庫爾勒市中心，且均在孔雀河附近，周邊居住市民較多。

在了解受訪者在公園游憩的時長時，30分鐘、1小時、2小時、3小時、4小時、5小時以上的比例分別為 8.87% 、27.13% 、38.44% 、13.57% 、7.13% 、4.86%，可見受訪者在公園游憩1-2 小時的比例最高。4 個公園中的受訪者中，除龍山公園受訪者在公園游憩1-2 小時的比例低于50%，其余3 個公園的比例均高于60%，雖存在差異，但依舊顯示了在公園游憩1-2小時是大部分居民的選擇。

在詢問受訪者在公園的目的時，體驗自然、運動健身、游覽觀光、娛樂休閑、參加集體活動、緩解壓力、溜寵物、帶孩子玩、其他的比例分別為17.04% 、17.33% 、12.10% 、26.48% 、4.38% 、10.48%、0.19%、10.67%、1.33%，其中前4 項的比例總和達到了72.95%，可見城市公園已成為居民休閑游憩的重要場所。

在了解受訪者對城市公園中最喜歡的景觀或場所時，植物、水體、建筑、廣場、健身休閑設施、其他 的 比 例 分 別 為 46.43% 、14.78% 、2.09% 、12.87%、20.87%、2.96%，其中植被最受歡迎的比例最高，可見庫爾勒市的城市公園中綠地給居民的吸引力最大。總體而言，受訪者對庫爾勒市城市公園綠化程度較為滿意，對城市公園綠地的使用率也較高，有利于用CVM法構建假想市場。

表1 受訪者對城市公園的使用與認知情況

3.2 使用與認知水平的差異分析

從性別角度而言，男性與女性對城市公園綠化滿意程度相近（見圖1），前者為84.06%，后者為86.95%，女性在公園游憩1-2小時的比例較男性稍高出5.65%；男性在最喜歡的公園景觀中選擇植物的比例為48.12%，比女性的43.04%稍高。

從年齡層次來說，45 歲至59 歲受訪者對城市公園綠化的滿意程度最高，高達90.75%，其他幾個年齡層次，除了18 歲以下的受訪者滿意程度低于80%，剩余組別滿意度均在83%左右；19歲至29歲的受訪者在公園游憩1-2h的比例比其他年齡段更高；19 歲至29 歲的受訪者在公園景觀中喜歡植物的比例最高（54%），45 歲至59 歲的受訪者次之（50.92%）。其他年齡段均低于50%。

從受教育水平看，中專對城市公園綠化的滿意程度最高，達到滿意的比例為94.83%，其他幾個學歷達到滿意的比例均在80%左右，滿意度較高，可見在庫爾勒市受教育程度的居民對城市公園綠化的滿意程度影響不是特別大；在公園游憩1-2小時的比例上，除了初中組比例低于60%，其余4組均在70%左右；在最喜歡的公園景觀為植物的比例上，初中、高中、中專、大專、本科的比例分別為42.76%、41.80%、55.17%、44.35%、50.79%。

4 庫爾勒市城市公園綠地非使用價值

4.1 居民對城市公園綠地非使用價值支付意愿

在維護庫爾勒市城市公園綠地非使用價值的支付意愿問題上，問卷以支付卡形式設計了多個WTP 指標，受訪者也可以填寫自己意愿的任意值。若支付意愿為0，則要回答拒絕支付的理由。

結果顯示，受訪者的支付意愿平均為131.45元/年，21.91%的受訪者選擇的“0”支付（見表2）。449 位愿意支付費用的居民中，支付意愿在100 元以下的有187 人，有多達124 位居民愿意支付100元的費用，占愿意支付總人數的27.62%。被調查者每年支付金額最小為1 元，最大為800 元。可見愿意支付的受訪者的支付金額存在較大差異，因此使用算術平均數會使真實的支付意愿增大，故采用中位值法計算得出人均WTP值為96.89元/年。

圖1 受訪者對城市公園的使用與認知情況

表2 支付金額頻度分布統計

共有126 位拒絕支付的受訪者，拒絕原因有：31 人認為自己經濟能力有限，無法支付，63 人認為這項費用應該由政府或企業支付，另有8 人認為自己已經納稅，拒絕再次支付。可見大部分拒絕支付的受訪者認為維護庫爾勒市城市公園綠地的責任應由政府或企業承擔。有13 人擔心支付的費用無法真正用于維護綠地持續發展；有6 人認為自己距離公園較遠，難以享受資源；還有4 人選擇了任其自由發展與其他選項，只有1 人認為庫爾勒市綠地質量不值得支付。以上數據表明僅有較少的居民對政府建設與維護城市公園綠地的能力缺乏信心。

對不同人群維護城市公園綠地的支付意愿進行差異分析見表3。由表3 可見：男性的平均支付意愿高出女性較多；18歲以下的受訪者給出的平均支付意愿較低，這與18 歲以下受訪者數量較少有關，較少的受訪者中沒有出現支付意愿較高的人使平均支付意愿較低，60歲以上受訪者給出的平均支付意愿在100元/年以下，但其余3個分組的受訪者的平均支付意愿均超過了120元/年；中專與本科的平均支付意愿最高，高中與大專較低，但各學歷群體的平均支付意愿均超過了100元/年；除去收入水平最低與最高的兩個組，收入水平與支付意愿大致正相關，收入水平越高者的支付意愿越高，這與高收入者心里傾向給出更高的支付意愿有關，而收入最少的群體由于無需真實支付這筆費用，存在一定隨意填寫的情況，因此收入最少群體的平均支付意愿較高。各群體支付意愿統計見表3。

表3 各群體支付意愿統計

4.2 居民對城市公園綠地非使用價值支付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

4.2.1 模型設定

由于非使用價值支付意愿模型存在截斷，且居民是通過選擇支付區間來表達支付意愿（即離散型變量），因此選用Tobit模型解決截斷問題與離散型變量問題。根據調查結果，將受訪者的支付意愿作為因變量納入模型中，模型如式（1）：

其中：WTP表示庫爾勒市居民對城市公園綠地非使用價值的支付意愿；X表示影響居民支付意愿的因素，包括受訪者的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平均月收入、對庫爾勒市城市公園綠地的滿意程度及在庫爾勒市的居住時長等6 個方面的9 個解釋變量；βi表示回歸系數；ε表示隨機誤差。

解釋變量具體包括性別（X1）、年齡（X2）、受教育程度（X3）、月平均收入(X4)、滿意程度（X5）等受訪者個體特征變量，及在庫爾勒市的居住時長的5 個虛擬變量指標（X6-X9），即研究選取的解釋變量共9 個。

4.2.2 回歸結果分析

將數據代入式（1），得到回歸結果見表4。由此得出受訪者個體特征、滿意度、居住位置及時長對支付意愿的影響。

1）受訪者個體特征的影響。受訪者的性別，年齡對支付意愿影響不顯著，而受教育程度在P≤0.05的水平下顯著正相關，收入水平在P≤0.1的水平下顯著正相關，顯示出高學歷群體與高收入群體在了解城市公園綠地的非使用價值后對維護城市公園綠地有更高的支付意愿。

2）滿意度的影響。滿意度對受訪者的支付意愿影響不顯著。人們的生態保護意識日益提高，對已有公園綠地環境滿意的人愿意為了維持該環境而支付費用；不滿意的群體則愿意為了改善公園綠地的環境支付費用。

3）居住時長的影響。在庫爾勒市居住的受訪者，不同居住時長對不同群體的支付意愿影響均不顯著。受訪者不會因為自己是暫居者就不愿為維護城市公園綠地做出貢獻，而常駐居民也愿意為了生活在有良好環境的地方付出一份力，因此居住時長對受訪者的支付意愿影響不顯著。

4.3 非使用價值估算

根據CVM 的計算方法，采用公式（2）對庫爾勒城市公園綠地的非使用價值進行計算。

其中，WTP值為受訪者對某旅游地的總支付意愿；AWTP為人均支付意愿；n為受訪者中愿意支付的人數；N為受訪者總人數；M為旅游地所在地區的游客總數。前文已計算出AWTP為 96.89 元，n為449，N為575，M在這里為城市公園的年游客人次，約8.6×105人次，因此城市公園綠地的非使用價值約值為6.5066×107元，即約6.51×107元/年。

表4 模型回歸結果

5 結論與討論

5.1 結論

本研究運用2019 年5 月在庫爾勒市的問卷調查數據，使用CVM與Tobit模型，量化城市公園綠地的非使用價值，得到如下結論：

1）從認知層面看，庫爾勒市居民對城市公園綠地的滿意率高達85.22%，滿意度較高，只有10.96%的受訪者認為維護城市公園綠地持續發展的責任應由政府或企業承擔，說明居民有較強的參與環境綠化改善的意識。

2）庫爾勒市居民對維護城市公園綠地的支付意愿與受教育水平和月收入水平呈正相關，性別、年齡、對公園綠化的滿意程度與在庫爾勒市居住的時長對支付意愿的影響均不顯著。受教育水平高的群體收入相對較高，他們既能夠理解維護城市公園綠地的重要性，同時支付意愿也更高。

3）庫爾勒市受訪者對維護城市公園綠地的平均支付意愿為131.45 元/年，使用中位值法計算的人均WTP值為96.89元/年，估算得出庫爾勒市城市公園綠地的非使用價值約6.51×107元/年。

5.2 討論

城市公園綠地既能產生生態效應，又能影響城市的人文環境，通過研究受訪者對城市公園綠地的滿意度、對維護城市公園綠地的支付意愿以及對城市公園綠地非使用價值進行評價等，有助于城市綠地的深入研究，同時也能為政府在城市規劃決策過程中提供參考。本研究對以上問題進行了探索性分析。

研究發現，受訪者對庫爾勒市4 個不同城市公園綠化的滿意程度存在一定差異，其中滿意度最高的天鵝湖景區與滿意度最低的龍山公園差了近20個百分點，說明同一城市的不同城市公園存在綠化水平的差異，新建設的城市公園仍有很大的綠化提升空間。鑒于此，可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為不同的城市公園提供不同的發展方案，讓居民在公園中得到更好的體驗。

受訪的4 個城市公園中，受訪者對維護城市公園綠地持續發展的支付意愿較高，體現了庫爾勒市這類干旱區城市的居民對綠色環境的向往，不論對公園的綠化水平是否滿意，也不論自己是否是庫爾勒市的常駐居民，居民都希望庫爾勒市的城市公園綠地能夠持續得到建設。基于此，政府可廣泛向市民征求城市公園建設的意見和建議，使城市公園符合居民期望與需求。

由于使用條件價值法（CVM）計算非使用價值，存在非使用價值偏高的可能。因此應進一步優化假想市場的構建條件。可從以下方面推進研究：增加受訪者基數，提升城市公園綠地經濟價值估算的準確性；此外，已有的對城市公園綠地經濟價值的研究多位于我國東部和南部等氣候濕潤的地區，對干旱區城市的研究較少，可以加強對中西部其他干旱區城市展開類似研究，以期豐富城市公園綠地價值評價的理論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