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閑城市與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研究

周 禮 紅

(深圳社會科學院，廣東 深圳 518000)

近幾年，國外的新加坡、日內瓦及國內的北京、上海、杭州等大都市都在倡導休閑文化，建設休閑城市。2019年8月9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支持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該意見指出深圳要先后建成現代化國際化創新型城市、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創新創業創意之都、全球標桿城市，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以休閑文化為核心的休閑城市對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將產生一定的影響。構建休閑城市有利于促進城市功能的全面發展，促進旅游、文化、娛樂、體育、健身、教育、培訓、社區服務以及商貿零售、金融保險、電子信息等眾多產業的發展，將會對城市發展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

一、休閑城市的內涵與要素

(一)休閑城市的內涵

關于休閑城市的內涵，說法眾多。方曄等人認為:“源于發達工業化國家的休閑城市概念可以歸納兩層意義：第一,休閑城市是指現代化發展高級階段的城市普遍呈現新的社會后現代性社會的生活方式。第二,是指能普遍滿足后現代性社會生活方式的品質特征,進而形成以休閑產業為主導產業的城市。”[1]唐躍工認為:“休閑城市是在生態城市建設的基礎上,把發展休閑設施和休閑產業作為都市經濟的主導產業,進而實現社會、經濟、自然協調發展,物質、能量、信息高效利用,生態良性循環的一種現代化都市發展模式?！盵2]

本文認為，休閑城市是指休閑功能上升為城市性質的城市，是城市發展的高級階段的產物，它是以休閑文化為基礎，又鑒于人的終極需要和對城市的質量要求而逐步發展形成的一種高級形態生態城市。休閑城市主要特征為休閑功能區發展完善、休閑設施豐富、休閑產業高度發達、自然環境優美、休閑文化氛圍濃厚、休閑服務周到、生態宜居；休閑城市服務的對象以城市居民為主體，同時又以人文的、生態的、和諧的、開放的方式歡迎外來旅游者。

(二)休閑城市的要素

綜合當前學術最前沿的成果，筆者認為，休閑城市由基礎、環境、核心休閑力三位一體的體系框架構成。該體系囊括了評價休閑城市的主客觀標準，其中城市基礎休閑力包括基礎生活設施、基礎休閑設施，城市環境休閑力包括自然環境、人文環境，城市核心休閑力則包括居民的休閑消費能力、居民及游客休閑主觀感受度這兩個維度，整個體系構成了休閑城市的六個主要要素。

二、休閑城市與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的內在關聯及啟示

(一)休閑城市與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的內在關聯

休閑城市是城市的社會、文化、經濟和生態綜合協調發展的高級階段，它與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的全球標桿城市發展目標是一致的。

1.思想層面的一致性。休閑城市追求人的終極需要。劉海春認為，“休閑的本質是生命自由，走向休閑即是走向生命的自由。自由尺度標志著人在何種意義和程度上真正成為人本身，休閑還是自覺的生命存在方式，而生命本性意義上的解讀是其最高層次最本質的理解”[3]。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的指導思想是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理論。馬克思認為，共產主義社會是“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社會。馬克思也認為,閑暇時間是為全體社會成員本身發展所需的時間,閑暇時間的大幅度增加,將是人類進入自由王國的必要條件；休閑是人的生命組成部分，是社會文明的重要標志。因此，休閑城市與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的最高思想境界是一致的。

2.現代化國際化設施的一致性。休閑城市要擁有現代化的城市休閑設施、國際化的休閑環境和標準化的休閑設施，提供個性化的休閑服務。這與2025年深圳“公共服務水平和生態環境質量達到國際先進水平，建成現代化國際化創新型城市”[4]的目標是相一致的。

3.創新創造的一致性。人們在休閑放松的狀態下將孕育新的想象與創新。馬惠娣認為，“休閑是指在非勞動及非工作時間內以各種‘玩’的方式得到身心的調節放松，達到生命保健、體能恢復、身心愉悅的目的的一種業余生活”[5]。著名休閑學家于光遠曾說過：“創造的前提條件和動力是自由，而休閑又是自由的前提條件和動力?！盵6]這與到2035年深圳“建成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創新創業創意之都”[4]是一致的。

4.文化內核的一致性。休閑城市以休閑文化為核心，追求濃郁的城市人文氛圍。毛東寶認為:“休閑文化蘊含著人類文化中一切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它通過影響塑造人的素質來達到教化人的作用，并且它有其獨特的方式——寓教于樂。而這種寓教于樂的形式則更有利于精神文明建設的實現，是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載體。”[7]《意見》也指出：“率先塑造展現社會主義文化繁榮興盛的現代城市文明：全面推進城市精神文明建設，發展更具競爭力的文化產業和旅游業。”[4]因此，它們在城市文化建設也表現出一致性。

5.生態宜居的一致性。休閑城市最終要發展成為一種高級形態的生態城市。孫林葉認為：“休閑不僅是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身的一種和諧狀態，而且需要在和諧的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身的關系中進行，更是達到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身的和諧的過程?！盵8]21《意見》也指出，深圳“率先打造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麗中國典范：完善生態文明制度，構建城市綠色發展新格局”[4]。因此，在建設生態宜居城市方面，它們表現出高度的一致性。

(二)休閑城市對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的啟示

綜合考察巴黎、紐約、日內瓦等國際性休閑城市經驗，可以對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產生五個方面的啟示。一是居民與旅客的休閑消費能力。休閑城市的休閑文化親民性強，居民休閑意識強烈，具有旺盛的休閑消費能力。同時外來旅游者也深度參與當地的休閑消費活動。二是休閑產業在國民經濟中地位突出。休閑城市的休閑產業化程度很高，休閑經濟在城市國民經濟中的地位突出，是一個巨大的、內涵豐富的產業群，其催化、波及效應不僅能夠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而且影響甚至決定著城市的功能定位。三是自然環境優美。任何一座城市要建設休閑文化中心，必須保護性開發自然資源，這些自然資源包括青山、河流(海洋)、山林、公園等。深圳政府要保護性開發深圳有限的自然資源。四是人文氛圍濃厚。濃厚的地方文化是外地游客參觀旅游的主要興趣點，深圳政府要加強深圳傳統休閑文化及現代休閑文化的建設，在客家文化基礎上重點建設現代休閑文化。五是休閑設施現代化和國際化程度高。整個城市休閑設施現代化和國際化程度高，能夠提供方便、快捷、周到、優質的城市服務，國際化方面旅游與休閑更是影響或決定了其國際聲譽。

三、深圳建設休閑城市存在的問題

根據《2018—2019年中國休閑發展報告》，深圳城市休閑指數可分為：城市形象與美譽、休閑空間與環境、休閑設施與服務、休閑經濟與產業、休閑生活與消費、消費者對休閑城市的關注程度。按照全國290個城市的指標排名計算，2019年城市休閑指數排名前10名的城市分別為上海、三亞、北京、珠海、深圳、青島、廈門、杭州、西安和拉薩(見表1)[9]116-122。

表1 休閑城市發展各要素排名前10名城市

從表1也可以看出，深圳的城市形象與美譽度比較高，曾多次獲得國家文明城市、創意之都、圖書之城、鋼琴之城、森林城市等稱號，但深圳還有許多其他方面的不足。

(一)休閑空間與環境較差

深圳的休閑空間與環境排名在前10名之外，排在前10名的城市是東莞、克拉瑪依、玉溪、黃山、拉薩、本溪、鄂爾多斯、麗江、昆明和龍巖。面積小、人口多是導致深圳休閑空間與環境較差的主要原因。其次，水污染及大氣污染也是深圳休閑空間與環境較差的另一個原因。

(二)休閑設施與服務有待提升

休閑設施與服務指標排名為第3名，前兩名分別是三亞與嘉峪關。深圳現存的文化休閑設施中有一部分在外形、色彩、體量、風格、品味、效用等方面都存在明顯的缺陷,缺少親和力，未能體現“以人為本”的理念。

(三)休閑經濟與產業有待提升

深圳的休閑經濟與產業指標排在第8名，前7名分別為三亞、舟山、珠海、呼和浩特、拉薩、張家界、北京。主要原因是產業結構不合理,達到國際水準的精品項目不多。其次，特區內外產業經濟發展不平衡。

(四)休閑生活與消費有待提升

深圳休閑生活與消費指標排名為第10名，前9名分別為蘇州、北京、南京、上海、杭州、中山、無錫、廣州與佛山。主要原因是深圳將近1000萬的農民工收入低，很難參與休閑活動。其次，部分休閑活動層次不高。

(五)旅游休閑關注度差距較大

深圳的旅游休閑關注度排名未進入前10名，其前10名分別為上海、西安、青島、桂林、大連、張家界、成都、北京與秦皇島。造成這種原因主要是外來游客認為深圳是一個高消費城市，物價與賓館的房價都比較高。其次，外來游客認為深圳是快節奏的城市，不宜休閑旅游。

四、深圳建設休閑城市的具體建議

(一)加強自然環境與人文環境建設，拓展休閑空間與環境

1.科學合理開發自然資源，優化大眾休閑空間發展格局。圍繞創建深圳先行示范區最具創新活力的國際濱海生態休閑城市發展目標，構建“山海城”相協調發展的國際濱海休閑發展新格局。一方面，積極打造國際灣區休閑旅游發展帶。一是以東部160公里生態海岸線(大亞灣、大鵬灣)為依托，打造濱海生態度假旅游資源富集帶。二是以西部100公里都市海岸線(深圳灣、前海灣、空港灣)為依托，打造濱海都市休閑旅游資源富集帶。另一方面，積極打造東西“兩極”旅游度假增長極。一是打造大鵬半島——世界級濱海生態旅游度假增長極。二是打造蛇口半島——先行示范區郵輪游艇旅游增長極。以區內蛇口太子灣郵輪碼頭為中心，結合深圳先行示范區建設，將蛇口半島打造深圳國際都市濱海旅游增長極。

2.推進傳統、現代休閑文化融合發展，增強城市人文內涵。以客家文化為基礎，彰顯深圳包容、創新、活力、新奇和國際性現代休閑文化，不斷增強深圳別具一格的休閑文化內涵。一是做強做大做優主題公園。依托和利用華僑城集團、華強集團和已有文化景觀，提升“主題公園之都”的影響力。支持南山青青世界、寶安海上田園—鳳凰山片區、龍崗甘坑文化旅游區、光明生態觀光旅游區、鹽田大小梅沙濱海旅游片區等轉型升級，打造各具特色的旅游區。二是營造都市休閑購物氛圍。緊緊圍繞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的目標，重點依托羅湖華潤萬象城、東門休閑老街、水貝珠寶國際街區，福田華強北世界電子一條街，南山歡樂海岸、蛇口海上世界都市娛樂休閑目的地、前海蛇口自貿區跨境電商體驗區，鹽田中英街、壹海城、精茂城、海鮮街，寶安518創意休閑美食街區等城市休閑文化中心，構建與深圳先行示范區相適應的“時尚購物”消費文化空間。三是著力打造山海生態度假文化。重點推進大鵬新區沙魚涌、高嶺村等19個有價值村落的保護性開發。啟動西涌片區高端會議度假區的規劃研究，推進東西涌國際穿越營地及西涌世界級度假區建設。四是不斷完善生態運動休閑。利用全市綠道和濱海棧道優勢，結合鄉村田園旅游資源，開展全市范圍運動休閑旅游活動。整合龍崗體育中心、光明滑草游樂園、龍華觀瀾湖休閑旅游區等重點旅游資源，推動“旅游+體育+文創”等多組合的運動休閑產業發展。

(二)增加人性化的休閑服務設施，提升休閑設施與服務水平

結合深圳建設先行示范區建議，目前深圳主要加強市級與區級文化設施建設。

1.建設市級文化設施。建成深圳文學藝術中心、深圳市當代藝術與城市規劃館、深圳美術館新館、深圳圖書館調劑書庫，規劃建設自然博物館、深圳文化館新館、完成深圳博物館老館維修改造，啟動建設深圳書城光明城、龍華城、龍崗城、大鵬城、灣區城，開展深圳歌劇院建設的前期論證工作。

2.建設區級以下文化設施。建成龍崗中心區“三館”、坪山文化綜合體和寶安中心區青少年宮，啟動建設南山區文化館、光明區文化藝術中心、龍華文體中心和龍崗布吉文體中心。采取盤活存量、調整置換、集中利用等方式，在街道和社區建設基層綜合性文化服務中心。支持在各街道建設創意特色書吧。

(三)加大休閑產業綜合發展，提高休閑產業與經濟指數

1.客觀重視差異，追求人均意義上的休閑產業增長。針對龍崗、寶安、龍華、光明、坪山與大棚新區休閑產業的實際情況，要加強以下兩方面的建設。一是要加強文化業、旅游業、體育業、娛樂業和餐飲業建設。二是要大力發展會展業、批發零售業、園林綠化業、信息通信業、金融業和環保業。

2.加強技術創新，提高休閑產業發展的競爭優勢。技術創新是實現休閑產業的規?；c質量化發展的重要途徑。深圳可以利用互聯網發展優勢，建立休閑產業技術數據庫，運用可量化的精確市場定位技術，實現對休閑業態市場的精準分析，帶來休閑產品和服務市場交易。其次，利用現代科技、創意發展休閑產品與服務，促進其表現力提升、創播力增強，從而提高休閑產品和服務的市場占有率，拓展國際市場，提升影響力。

3.開發人力資本，形成休閑產業發展的關鍵力量。休閑產業與人力資本內在聯系十分緊密：一方面，在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背景下，休閑產業中的一些業態，如創意、文化、藝術等對創新型人才的要求更高；另一方面，休閑產業需要層面更受高素質人才的歡迎。深圳各區要高度重視人才培養，為休閑產業提供持久動力；要吸引高素質人才流入深圳。

(四)樹立現代休閑觀，提升城市休閑品質

1.區分傳統與現代休閑，培育現代化的休閑觀。深圳人們傳統休閑以逛街、購物、就餐和看電視等休閑為主。但是，現代意義的休閑與傳統休閑有著較大的區別，現代化的休閑往往以文化為基礎，以新奇、活力、放松、自由、創造為特征，與現代消費、文化產業、旅游產業、休閑經濟高度相關，現代化的休閑理念是構建休閑都市的思想基礎。因此要廣泛而持久地開展休閑教育，正確認知休閑與創業之間的關系,營造起一個全社會發展休閑與休閑經濟的濃烈氛圍。

2.開展豐富多彩休閑活動，提高休閑生活與消費水平。廣泛開展群眾文化活動，提高休閑生活與消費水平，特別是農民工的消費水平。大力實施文化惠民項目，繼續開展周末系列、高雅藝術系列、流動系列文化活動，辦好深圳合唱節、鵬城金秋市民文化節等群眾性品牌文化活動。引導廣場文化活動健康、規范、有序開展。深入開展群眾性節日民俗活動。繼續辦好“美麗星期天”“周末劇場”等周末藝術普及活動，豐富流動大舞臺演出等流動系列文化活動內容，繼續辦好“溫馨閱讀夜”“深圳晚八點”“光影星期五”等常設公共文化服務活動,完善公益電影放映機制，進一步擴大活動覆蓋率。繼續辦好外來青工文體節等群眾文化活動，進一步提升群眾文化活動的質量與內涵。

3.打造文化活動品牌，提升休閑文化品位。不斷豐富深圳讀書月、創意十二月、市民文化大講堂等現有文化活動品牌的內容，提高市民參與度，努力將其打造為市民享受文化發展成果的平臺。進一步辦好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深圳創意設計新銳獎、中國國際鋼琴協奏曲比賽、深圳國際水墨雙年展、觀瀾國際版畫雙年展、深港城市建筑雙城雙年展等國際性品牌文化活動，不斷提升深圳文化的國際化水平。積極引進國家級文化活動落戶深圳，推動創辦國際科技影視周、深圳“一帶一路”國際音樂季、深圳設計周、深圳國際攝影大賽等國際化品牌文化活動。

(五)加強自我宣傳，倡導城市慢生活

1.創新城市宣傳方式，著重宣傳深圳城市的個性。深圳旅游公司不能依靠單一的廣告傳播，應當結合當前深圳城市發展的新變化，大力宣傳深圳是“設計之都”“鋼琴之都”“圖書之城”“全國文明城市”“國家森林城市”。大力宣傳深圳創新、新奇、活力、包容、國際化的現代休閑品質，這也是深圳休閑城市與杭州、成都不同的風格。其次，應學會合理利用網絡平臺傳播不同層次品牌。由于網絡覆蓋面積十分廣泛，而且網絡數量也在不斷增加，因此選擇網絡平臺進行傳播，可以有更多的人了解到網絡平臺中龐大群體的個性化需求，讓外地認識到深圳的消費有高、中、低檔不同層次供給。

2.大力推廣帶薪休假制度，倡導慢生活。慢生活是相對于當前深圳匆匆忙忙、紛紛擾擾的快節奏生活而言的另一種生活方式，在以“數字”和“速度”為衡量指標的今天深圳，少數人仍然保有快樂人生的能力。這里的“慢”，并非速度上的絕對慢，而是一種意境，一種回歸自然、輕松和諧的意境。從健康角度講，健康的核心就是親近自然，順應自然?！奥睢睂⑹菤v史發展的趨勢，越來越多的人將會體驗“慢生活”?！奥睢敝饕\動、慢設計、慢食、慢寫、慢愛與慢旅游等形態。深圳應大力推廣帶薪休假制度，倡導慢生活，改變人們認為深圳是一個快節奏的城市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