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全媒體記者康琴
跑鄉鎮、村社區等基層多了,能遇到不少舉報箱,各色各樣,紀檢的、掃黑除惡的、營商環境的、勞動保障的、審計的、教師師德的、火災隱患的……基本上每項黨委政府的職能,都可能設一個舉報箱。
這些舉報箱大同小異,乳白色,上面一個投信口,下面一個觀察孔,看見有信。有些貼一張紙,說明這是什么舉報箱,有些就是“舉報箱”三個字,似乎來者不拒。舉報箱大部分掛在各機關單位門口,記者也曾看見,一個縣里所有舉報箱,統一掛在縣委政府大院前的一堵石墻上,數了一下,二十幾個,一字排開,蔚為壯觀。
都電子時代了,基層舉報箱有用嗎?最近一鄉鎮紀委在監察完全鎮某一領域的舉報箱后,發現9個箱子,有3個鑰匙找不到了,成了“僵尸”舉報箱。處理的時候,各方就圍繞基層舉報箱是否有存在的必要爭論了很久。
有說現在舉報都網上直接舉報,誰會不嫌麻煩跑到這里投信;有說舉報箱就沒收到過舉報信,鄉鎮街道里有啥舉報的都是直接到鎮政府、街道辦各辦公室面對面反映情況,縣或者市一級可能寄信才會多;有干部直接說,設這么多舉報箱就是形式主義;也有人說,巡察的舉報箱還是能收到幾封舉報信……
一些地方,很少發揮作用的舉報箱,確實有淪為形式主義的危險。比如前幾年,陜西寶雞市勞動保障監察舉報投訴中心門前的舉報箱就被網絡群嘲調侃,說距離地面3米高,門口還有監控攝像頭,是給姚明準備的,“要不自帶梯子,要不雇個人,這不是高空作業嗎?”
討論后,上述鄉鎮還是要求整改舉報箱管理,保留了兩個舉報箱,理由是,這是一項職能、一個通道,即便是信息化時代,它基本上很少發揮作用,但總會有那么兩個、一個老百姓上不來網,或生活緊張舍不得多花一筆郵資,舉報箱是他們最后的渠道,讓他們在與黨委政府溝通時感受到一份溫暖。
前段時間有則類似的新聞在網上引人淚目。安徽亳州一名大爺,無兒無女,打算去浙江黃巖投奔親戚打工。一路上,大爺因為沒有手機、無健康碼,多次想要乘車被拒。無奈之下,大爺便從安徽亳州徒步走到浙江。等被網絡發現時,大爺已經走了半個多月,一路風餐露宿,走到了浙江臺州。
比如多設一兩個舉報箱,看似無用,甚至管理不善還會有被問責處理的風險,但它們也許某個時候就是一名大爺與黨委政府溝通的最后渠道;比如對無健康碼的老年人可由村社區登記申領通行證,由所在村社區負責審核,并統一到屬地派出所辦理通行證,雖然看似增加了村社區、派出所的工作壓力,甚至有被質疑奇葩證明的風險,但這可能是弱勢群眾處在政府現代化治理時代的最后機會。
政府治理是需要跟上時代,需要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等各種高大上的東西。但政府治理不是與時代賽跑,有時候、有些領域,慢一點才更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