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與唐長?！叭勒f”的比較研究

楊小藝

摘要：近代哲學家康有為系統的提出了公羊三世說的歷史進化論思想，使得近代哲學家對公羊學說的討論達到了巔峰，并將其作為了維新運動的哲學思想武器。而作為康有為的好友同樣也是維新派領袖唐才常對三世說也有所研究，本文從康有為與唐才常三世說為出發點，從具體內容、理論基礎以及根本目的等方面來分析比較康有為與唐才常之間三世說思想的同與異，對了解兩者之間的哲學思想差異有一定的幫助。

關鍵詞：康有為;唐才常;三世說;公羊學說中圖分類號：B258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5312（2020）18-0011-02

一、康有為與唐才常三世說的內容

（一）據亂世、生平世、太平世

康有為將公羊學中的“三世”、《禮記》中的“小康”、“大同”與西方資產階級的進化論思想相結合，系統的提成出了“三世說”的歷史進化論思想。將公羊學與《禮記》相結合這一做法最早是從龔白珍開始說起，康有為繼承這一思想，并作出了突破。在康有為一生的著作當中，對待三世說的劃分是不太一致的，在這里主要以康有為維新運動時期的思想為主?？涤袨樵凇洞呵锒蠈W》一書中提到：“所傳聞世托據亂;所聞世托生平;所見聞托太平。①”康有為用公羊學說中的據亂世、生平世、太平世與《禮記》中的亂國、小康、大同來解釋西方的君主專制制度、君主立憲制度以及民主共和制度。從中可以看出康有為把中國傳統思想與西方近代資產階級思想相結合，企圖通過這種手段米解救當時的中國，康有為認為大同也就是民主共和才是社會發展的最終目的。

（二）尚力、尚智、尚仁

近代哲學家對公羊三世說的討論達到了一個頂峰，唐才常也不例外。在《公法通義》中唐才常提到：“尚力之世也，格致即興，血輸流轉;尚智之世也，公法大明，君民一體，萬國之家，無等無權，無名無聲色味臭意，尚仁之世也。②”其中的尚力之中的血輸流轉指的是三世說的據亂世的景象，尚智的世界君民一體，公法大明指的是生平世，沒有等級剝削壓迫的尚仁之世也就是太平世。在《論公私》中是這樣認為的：丑洲之國分三等：日君主、日民主、日君民共主。英之君民共主最稱公私交便。③”由此可見，在唐才?？磥砉蛉勒f的據亂世、生平世、太平世與尚力、尚智、尚仁相對應的是君主、民主、君民共主。而其中所謂的君民共主指的是英國的君主立憲制度?？梢钥闯鎏撇懦Ｍ瞥缇髁椫贫龋⑵渥鳛樯鐣l展的最終目的，這一點是與康有為主張的三世說是有所不同的。

二、康有為與唐才常三世說的理論基礎

（一）以歷史變易觀為基礎

康有為與唐才常三世說的思想都是建立在歷史變易觀的基礎之上的，這也與兩者本身的哲學觀念息息相關?？涤袨樵凇哆M呈俄羅斯大彼得變政記序》中提到：“蓋變者，天道也。”指的是世界上唯一客觀不變的只有變化，所謂的天道也只是變化二字而已。與之相同的是，唐才常也曾持有這種觀點。在《論熱力下》中，唐才常提出：夫善變者遏國之公理，日新者進種之權輿，公法由野蠻而文明，春秋由據亂而生平，而太平。④”意思是擅于變化的思想是萬國推崇的公理，而人們每天都要更新自己的觀念，這是物種變化的萌芽。公羊學說中的據亂世而生平世而太平世，指的就是這個道理。在“變”的觀念里，康有為與唐才常還是保持一致的。

（二）易之變通

雖然康有為與唐才常在對待變易史觀的問題上，具有相似的一致性，但在對待古今中西的看法上，兩者還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1.古與今

康有為在古文經學極為盛行的時代完成了《新學偽經考》和《孔子改制考》，指出古文經是偽經，并闡釋孔子的微言大義，在康有為的三世說思想中，將孔子所生活的時代也就是禮崩樂壞的時代稱作為是“據亂世”，在孔子之后，統治者實施仁政的思想，國家進行了改革，經濟開始發展，康有為將這種時代稱作為升平世，也就是“小康社會”，孔子的最終理想是實施太平世的大同社會?？涤袨榘炎约旱娜勒f思想與孔子相結合，可見康有為對待孔子是極為推崇的。在唐才常的三世說中，據亂世所對應是尚力思想，指的是在諸侯爭霸制度遭到破壞的大背景下，統治者注重底層勞動人民的“力”，在這一點上，唐才常所提出的尚力和墨家所提倡的“尚力”本質上是相同的。在對待上古三代社會的問題上，康有為在《孔子改制考》中提出：“六經中之堯舜文王，皆孔子民主君主之所寄托。⑤”康有為否認了傳聞中上古時期被美化的人物和和制度，認為這些都是孔子當時為了托古改制而杜撰出來的。與之不同的是，唐才常則認為上古時期的三代社會是一個理想型社會，自從秦始皇統一之后就越來越不好了。唐才常認為：“三代措天下于仁義，而民仁恰，而禽獸殖，而草木茂，累子孫十余世，各享承平數百年。秦措天下于法令，德澤未加，而怨毒盈世。⑥”意思就是唐才常認為上古三代時期的社會發展、君主與人民之間的關系也是相處的非常融洽的，從秦始皇統一之后，君民關系就開始惡化了。在唐才?？疵祝@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上古三代時期的君主愿意聽取民眾的意見，所以君民關系相處融洽，但秦始皇統一后，利用秦法酷刑，不再聽取民眾意見，導致君民關系愈演愈烈。唐才常把上古時期的三代社會當做是其托古改制的重要依據，在這一點上與康有為可以說是不謀而合，兩者都是再利用過去的歷史作為武器，作為維新變法的理論依據。

2.中與西

康有為將西方思想體系中的君主專制、君主立憲、民主共和等觀念融入到了自己的公羊學說當中，認為社會的發展是從君主專制、君主立憲到民主共和，提倡統治者實行西方的君主立憲制度，形成了一套進化論的思想體系?？涤袨槭芪鞣矫裰魉枷胗绊?，提出“天地生人，本米平等。”康有為認為不應該有等級觀念，人人是生而平等的，提倡西方的“人權”“民主”，反對“惟古為是”的守舊思想，并強調要學習西方思想的重要性。唐才常也十分推崇西方的白由民主思想，曾主辦的《湘學報》也傳播了許多西方先進思想，大大的開闊了民眾的視野。

梁啟超曾稱康有為的公羊三世說是在“達爾文主義進入中國以前的一大發明”，當然也有部分人認為康有為進化論思想的“三世說”是受嚴復所翻譯的《天演論》的影響。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康有為對待西方的思想和制度是非常推崇的，并且企圖通過學習西方的這種思想米解救當時的中國。

（三）歷史進化論

康有為繼承了龔白珍的三世說思想，將三世說與《禮記》相結合，并在龔白珍的基礎之上進行了一定的突破。龔白珍所認為的世界萬物都是一個“一而立，再而反，三而如初”的歷史循環論思想。而康有為打破了這種歷史循環論，提出了三世思想是在不斷向前遞進的過程，形成了一套進化論思想。在這一問題上，唐才常也是持相同的觀點，他認為世界萬物的變化不可能是循環往復的，而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世界萬物不斷的向前發展，因此，唐才常提倡變法一定要適應世界萬物這個不斷向前變化的這個基本原則，不能一直保有守舊思想。

三、康有為與唐才常三世說的根本目的

在康有為與唐才常生活的時代背景下，他們提出的“三世說”思想從根本上來看就是“托古改制”，利用三世說思想米作為自己的思想武器，通過解讀孔子的微言大義米為自己的思想提供理論依據，最終達到解救中國的目的。但康有為的三世說思想最終還是邁入了一個空想社會主義思想，將人類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定義為“大同社會”，將改革成功的美好愿望寄予到遠不可及的未米。在這一點上唐才常與康有為有著根本上的不同，唐才常認為改革成功的關鍵在于現世，而不是遠不可及的未來，現世可以提供給人們創造大同社會的有利條件，只要積極的變法革新，就能達到美好的大同社會。從中可以看出，在維新變法時期，無論是康有為與唐才常，對變法都是都是持有一個樂觀的態度，認定在當時的社會，只要學習西方的君主立憲制度就可以解救中國的思想，這是對當時的社會制度認識不足所導致的。

注釋：

①康有為.春秋董氏學[M].北京：中華書局，1990.

②楊學躍.唐才常社會思想探析[D].銀川：寧夏大學，2006（04）：12.

⑧唐才常.論公私》見《唐才常集[M].北京：中華書局，2013.

④唐才常，《論熱力下》見《唐才常集》[M].北京：中華書局，2013：272.

⑤徐光仁.論康有為的“公羊三世”說[M].廣州：華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版），1989（01）：46.

⑥朱仲玉，試論唐才常的歷史觀[J].史學月刊，1983（06）：45.

參考文獻：

[1]李想，康有為對今文經學的利用與改造[D].成都：四川師范大學，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