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的足跡之天臺山（下）

穆齋

初四，徐霞客寫道：“天山一碧如黛”。碧藍的天空萬里無云，廣袤的群山一片墨綠。徐霞客干脆放棄了早餐，就去欣賞景色。沿著仙筏橋登上曇花亭，石橋即在曇花亭外。石橋一尺多寬，三丈多長，橫架在兩個山坳中間。飛瀑從亭左邊流來，共有兩股，流到橋邊匯合成一道，急急地飛奔而下，高達百丈的瀑布發出的響聲好似雷鳴一般。徐霞客從石橋上走過去，俯視飛瀑落成的深潭，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當他走過石橋，以為本該柳暗花明卻被大石阻隔了去路，只能返回原路走。經過曇花亭，就進入了上方廣寺。寺前有溪水，順著溪水前進再爬上大石，就可以欣賞石橋。抵達萬年寺，可以看到存有南北佛經兩藏的藏經閣，還可以欣賞萬年寺寺前寺后古老的杉樹。杉樹都是三人圍的粗干，鶴群在樹上筑巢，“傳聲嘹嚦聲音響亮而清遠，亦山中一清響也”。

國清寺離萬年寺有四十里路，途中經過龍王堂。進入國清寺的路并不容易，徐霞客翻過幾重山嶺，直至傍晚時分，才進入國清寺，與云峰和尚相見，兩人一見如故，商量著游覽探奇的先后順序。云峰和尚說：“名勝無如兩巖，雖遠，可以騎行。先兩巖而后步至桃源，抵桐柏，則翠城、赤城，可一覽收矣。”

初五，雖有下雨的跡象，徐霞客還是選擇了去寒巖、明巖的道路。他乘馬前行，到了目的地，天上也下起了雨。徐霞客在雨中走完五十里路后到達步頭，雨停了，便開始步行。二里路后，進入山中，“峰索水映，木秀石奇，意甚樂之。一溪從東陽來，勢甚急，大若曹娥。四顧無筏，負奴背而涉。深過于膝，移渡一澗，幾一時。三里，至明巖。明巖為寒山、拾得隱身地，兩山回曲，《志》所謂八寸關也”

進入八寸關，四周是像城墻一樣的陡峭石壁。一處能容納數百人的山洞出現在徐霞客面前。“洞外，左有兩巖，皆在半壁;右有石筍突聳，上齊石壁，相去一線，青松紫蕊，翁蓯于上，恰與左巖相對，可稱奇絕。”走出八寸關，再登上一座石巖，也是方向朝左。來的時候，仰望就像相隔一線縫隙，待攀登到石巖頂上，才看清它很寬敞，可容納數百人。石巖中間有一口“仙人”井，雖是淺淺的一汪，井水卻并不會枯竭。石巖外又有一奇特的石頭，“高數丈，上岐立如兩人，僧指為寒山、拾得云。入寺。飯后云陰潰散，新月在天，人在回巖頂上，對之清光溢壁。”

初六，凌晨從寺里出發，走六七里路后到達寒巖。“石壁直上如劈，仰視空中，洞穴甚多。巖半有一洞，闊八十步，深百余步，平展明朗。循巖石行，從石隘仰登。巖坳有兩石對聳，下分上連，為鵲橋，亦可與方廣石梁爭奇，但少飛瀑直下耳。”徐霞客在返還僧人出用飯的途中，“覓筏渡一溪。循溪行山下，一帶峭壁巉崖，草木盤垂其上，內多海棠紫荊，映蔭溪色，香風來處，玉蘭芳草，處處不絕。”等他到達山嘴處，“石壁直豎澗底，澗深流駛，旁無余地。壁上鑿孔以行，孔中僅容半趾腳，逼身而過，神魄為動，自寒巖十五里至步頭，從小路向桃源。”桃源洞在已成為廢墟的護國寺旁，破敗已久，當時徐霞客向人詢問也沒人知道具體的信息。他跟隨云峰和尚在草木叢生的彎彎曲曲的山路上行走，直到黃昏還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只好再問路，幾經輾轉才終于到達坪頭潭。

初七，徐霞客自坪頭潭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行走了三十多里，路過一處名為桃花塢的房舍。渡過溪水進入五臺山。“深潭而行，潭水澄碧，飛泉自上來注，為鳴玉澗。澗隨山轉，人隨澗行。兩旁山皆石骨，攢簇擁巒夾翠，涉目成賞，大抵勝在寒、明兩巖間。澗窮路絕，一瀑從山坳瀉下，勢甚縱橫。”飯后，從桃花塢出來，順著山洼向東南方走，翻越兩座山嶺，去尋覓所說的“瓊臺”、“雙闕”兩處勝景，竟然沒有人知道。直到從這里走出去好幾里，徐霞客才得知這兩處景象在山頂上。

徐霞客與云峰和尚順山路攀援而上，才到達山巔。他寫道：“下視峭削環轉，一如桃源，而翠壁萬丈過之。峰頭中斷，即為雙闕;雙闕所夾而環者，即為瓊臺。臺三面絕壁，后轉即連雙闕。余在對闕，日暮不及復登，然勝風景已一日盡矣。”于是下山，從赤城的后面返回國清寺，總計旅程三十里。

初八，徐霞客離開國清寺，登上赤城山。山頂上圓形的巖壁聳起，很特別，看起來像一座城，而巖石微微發紅。巖洞被和尚們拿來住宿，天然的景趣完全被掩蓋掉。人們所流傳的玉京洞、金錢池、洗腸井，在徐霞客的眼里都沒有什么很奇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