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燕,黃金銀,寧香香
(寧波衛生職業技術學院,浙江 寧波 315100)
死亡焦慮(death anxiety,DA)作為一種與死亡直接關聯的負性心理情緒,對人的身心健康造成極大危害,其已經被北美護理診斷協會 (the North American Nursing Diagnosis Association,NANDA) 列為一種護理診斷[1]。 醫護人員因長期面臨死亡事件,常有挫折、乏力與無助感,容易引發死亡焦慮,其中護理人員與患者接觸最為緊密,且需要直接護理臨終患者,其發生死亡焦慮的可能性更大[2]。 實習護生作為臨床護理人員的重要儲備力量,從開始接觸臨床護理工作起,就可能會面對患者的死亡,也是發生死亡焦慮的高危人群。實習護生死亡焦慮不僅會影響臨床護理質量, 甚至會影響該群體未來的擇業, 不利于臨床護理隊伍的穩定和護理學科的長期發展。 本研究旨在調查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現狀并分析其影響因素, 為開展實習護生死亡相關教育提供借鑒參考。
1.1 對象采用便利抽樣法,于2018年2—4月選取寧波衛生職業技術學院2015 級高職實習護生323名為研究對象。323名實習護生實習醫院均為二級甲等及以上綜合性醫院,實習時間為2017年7月—2018年5月,自愿參與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調查的323名實習護生平均年齡(20.83±0.94)歲;男生7名,女生316名;少數民族4名,漢族319名;生源地為浙江省內312名,省外11名;有宗教信仰24名,無宗教信仰299名;健康狀況:健康127名,亞健康196名。
1.2 方法
1.2.1 調查工具
1.2.1.1 一般資料問卷研究者在參考國內外文獻的基礎上自行編制, 包括一般人口學資料和死亡相關背景資料。 一般人口學資料包括性別、年齡、民族、生源地、宗教信仰、健康狀況等;死亡相關背景資料包括是否接受過死亡教育或臨終關懷的專業學習或培訓、是否接受過學校開設的死亡課程教育、是否接受過社會機構提供的死亡教育、是否接受過死亡體驗教育、近5年內是否有威脅生命的事件發生、 近5年內是否有至愛的親人或朋友去世、實習期間是否遇到過患者死亡。
1.2.1.2 中文版死亡焦慮量表死亡焦慮量表(Templer-Death Anxiety Scale, T-DAS)由美國加州大學心理學教授Templer 等[3]編制,我國學者楊紅[4]將其引入并進行跨文化調適。 該量表包括4個維度,分別為:情感(6個條目)、壓力與痛苦(4個條目)、時間意識(2個條目)、認知(3個條目),共15個條目。 每個條目選項為是和否,回答“是”計1分,“否”計0分。 15個條目中包括反向計分條目6 項,即回答“是”計0分,“否”計1分。 該量表總分為0~15分,得分越高說明被測試者死亡焦慮水平越高, 總分≥7分視為死亡焦慮處于較高水平。中文版死亡焦慮量表內部一致性Cronbach’α系數為0.713,重測信度為0.831[4]。
1.2.2 調查方法采用問卷星線上調查的方式, 研究者將問卷鏈接發送給各實習醫院組長, 再由組長將鏈接發送給每位組員并指導其自行填寫。正式調查前,研究者對各組長進行橫斷面調查相關培訓, 調查時由組長采用統一指導語向組員說明本次調查的目的及意義,并督促其及時完成問卷填寫。共323名護生自愿參加本次調查,回收有效問卷323 份,有效回收率為100%。
1.2.3 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18.0 軟件進行統計分析。 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描述;計數資料采用頻數、構成比描述;采用t 檢驗進行單因素分析;采用多元線性逐步回歸進行多因素分析;以P<0.05 視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量表得分情況調查的323名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量表總分為(8.50±3.27)分,處于較高水平。各維度得分見表1。死亡焦慮量表中,得分為1分的條目中頻數最高和最低的3 項,見表2。

表1 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量表各維度得分情況(n=323)

表2 死亡焦慮量表得分為1分的條目中頻數最高和最低的3 項 (n=323)
2.2 不同人口學特征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的單因素分析見表3。
表3 不同人口學特征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的單因素分析(分,±s)

表3 不同人口學特征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的單因素分析(分,±s)
項目 例數 死亡焦慮得分 t 值 P 值性別 1.115 0.266男7 9.86±1.57女316 8.47±3.29民族 1.385 0.167漢族 319 8.52±3.27少數民族 4 8.51±3.29生源地 0.417 0.677浙江省內 312 8.38±3.00省外 11 8.51±3.29宗教信仰 0.187 0.852有24 8.38±3.00無299 8.50±3.29健康狀況 -1.253 0.211健康 127 8.21±3.33亞健康 196 8.68±3.22
2.3 不同死亡相關背景資料的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的單因素分析見表4。
表4 不同死亡相關背景資料的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的單因素分析 (分,±s)

表4 不同死亡相關背景資料的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的單因素分析 (分,±s)
項目 否 t 值 P 值例數 例數 死亡焦慮得分是否接受過死亡教育或臨終關懷的專業學習或培訓 216 8.43±3.41 107 8.63±2.96 -0.531 0.596是否接受過學校開設的死亡課程教育 202 8.38±3.37 121 8.69±3.08 -0.846 0.398是否接受過社會機構提供的死亡教育 33 8.18±3.49 290 8.53±3.25 -0.581 0.562是否接受過死亡體驗教育 27 6.85±3.52 296 8.65±3.21 -2.758 0.006近5年內是否有威脅生命的事件發生 22 9.64±2.57 301 8.41±3.30 1.701 0.090近5年內是否有至愛的親人或朋友去世實習期間是否遇到過患者死亡是死亡焦慮得分110 167 9.18±3.19 8.96±3.38 213 156 8.14±3.26 7.99±3.08 2.740 2.693 0.006 0.007
2.4 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影響因素的多元線性逐步回歸分析將單因素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作為自變量,實習護生死亡焦慮量表總分為因變量,進行多元線性逐步回歸。 自變量賦值情況如下,是否接受過死亡體驗教育:是=1,否=0;近5年內是否有至愛的親人或朋友去世:是=1,否=0;實習期間是否遇到過患者死亡:是=1,否=0。 多元線性逐步回歸結果見表5。
3.1 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現況不容樂觀表1 顯示,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量表總分為(8.50±3.27)分,處于較高水平, 且遠高于醫學院校學生的總體水平(6.75±3.04)分[3]。郭玉清等[5]對本科和專科實習護生死亡認知態度進行調查, 結果顯示50.9%的本科實習護生和49.6%的大專實習護生對死亡感到恐懼、害怕。 究其原因,一方面,臨床實習作為護理教學的重要環節,護生在實習過程中難免會遇到危重、瀕死患者,甚至需要進行臨終患者的護理, 容易引發其死亡焦慮等負性心理情緒,如果沒有及時進行心理疏導,其死亡焦慮水平會明顯增高;另一方面,實習護生較其他醫學相關專業實習學生接觸危重、瀕死患者的機會更多,故其死亡焦慮水平更高。 表2 顯示,87.31%的護生在“我一點也不害怕死亡”條目上選擇了“否”,84.21%的護生害怕痛苦地死去,82.35%的護生害怕患癌癥。 這可能與調查的323名護生實習已有8~10個月, 已經完成腫瘤科、ICU、急診等科室的實習,接觸癌癥、危重、瀕死患者較多有關。 此外,研究者在批閱該群體實習周記時發現,護生在第1 次遇到患者死亡時受到的心理沖擊最大,當死亡患者年紀較小或與她們同齡時, 死亡焦慮等負性心理情緒更為嚴重。 表2 還顯示,只有34.06%的學生害怕心臟病發作,30.65%的學生為時間過得飛快而感到痛苦,29.10%的學生受死后世界話題的困擾。 這可能與該群體已經學習了心臟病相關知識,對其有一定了解,且經過學校相關醫學教育,對死亡有一定認識有關。

表5 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影響因素的多元線性逐步回歸分析
3.2 不同特征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水平分析表3顯示, 不同人口學特征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得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均>0.05)。 其中不同性別、不同宗教信仰的實習護生死亡焦慮量表得分比較, 差異無統計學意義,這和陳玲玲[6]的研究結果有所不同。分析其原因, 可能與本次調查的323名高職實習護生中男生及有宗教信仰的人數較少有關。表4 顯示,從總體上看,接受過任何一種形式死亡教育的學生(包括學校的死亡課程教育、 社會機構的死亡教育和死亡體驗教育)和沒有接受過死亡教育的學生死亡焦慮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7-8]有所不同。分析其原因,可能與我校護理專業開設了臨終關懷選修課, 學習過該課程的學生誤將其歸為死亡課程教育有關。然而,臨終關懷教育只是死亡教育的一部分,兩者不能完全等同。
3.3 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水平的影響因素分析表5 顯示,是否接受過死亡體驗教育、近5年內是否有至愛的親人或朋友去世和實習期間是否遇到過患者死亡是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的影響因素。 接受過死亡體驗教育的學生死亡焦慮水平低于未接受過相關教育的學生,這說明死亡教育不能局限于課堂,應該探索更多形式的死亡教育,特別是死亡體驗教育。 有學者指出[9],參與親人或患者的臨終護理是一種很好的死亡體驗教育。 此外,近5年內有至愛的親人或朋友去世、實習期間遇到過患者死亡的學生死亡焦慮水平高于沒有相關經歷的學生。 這可能由于親人或朋友與其關系較為密切,有一定的情感依賴,他們的離開會給其帶來巨大的心理傷痛有關; 實習護生在實習期間真正面對患者死亡,而自身無法通過所學來改變患者臨床結局時,學生難免會有無助、焦慮等負性心理體驗,容易產生死亡焦慮。基于此,院校及實習醫院應實時評估實習護生心理健康狀態, 特別是近期有死亡焦慮高危因素暴露的學生,應及時給予心理疏導。
3.4 實習護生死亡教育的必要性“死亡焦慮”被認為是由死亡認知所產生的憂慮。國外有研究顯示[10],接受過死亡教育的人其死亡焦慮水平較一般人群低。 然而,我國大多數護理院校尚未系統、規范地開設死亡教育課程,護生實習期間更是缺乏死亡相關教育,當實習護生遇到患者死亡相關應激事件時, 很少能得到有效的心理疏導。表1 顯示,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狀況極不樂觀,甚至有學生因為患者死亡出現失眠等狀況,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其缺乏面對死亡時的自我心理調適和應對技能。作為護生的共同教育者和管理者,醫院和學校有責任了解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現狀并開展死亡相關教育和培訓,如開設心理工作坊,邀請有豐富臨床工作經驗的護士或心理學專家定期為護生進行心理疏導等。 此外,組織開展死亡相關體驗教育,如有計劃的安排實習護生參與臨終患者的護理, 鼓勵其參加臨終關懷志愿服務等, 可幫助該群體更好地適應臨床實習工作,為今后的執業打下良好的心理基礎,減少護理崗位從業人員的流失。
高職實習護生死亡焦慮現狀不容樂觀, 處于較高水平,且實習護生是否接受過死亡體驗教育、近5年內是否有至愛的親人或朋友去世和實習期間是否遇到過患者死亡對其死亡焦慮水平有一定影響。 院校和實習醫院需要引起足夠重視, 有針對性地開展實習護生死亡相關教育,對現存或有潛在死亡焦慮的實習護生,要及時給予心理疏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