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關于黨員學習思想的三重維度

于永國

[摘要]陳云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卓越的黨建工作者。延安時期，面對黨員隊伍和黨的建設出現的新問題，擔負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的陳云相繼發表了《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關于干部隊伍建設的幾個問題》《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到什么地方學習》《干部要嚴格要求自己》等文章，從“為什么學習”、“怎樣學習”、“學什么內容”三個維度闡釋了黨員、干部學習的重要價值。

[關鍵詞]陳云;共產黨員;學習思想;三重維度;黨的建設

1939年5月到1942年10月期間，陳云先后發表了《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關于干部隊伍建設的幾個問題》《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到什么地方學習》《干部要嚴格要求自己》等文章，從共產黨員“為什么學習”、“怎樣學習”、“學什么內容”三個維度闡釋了共產黨員學習的重要價值，對推動黨內大興學習之風，去除非無產階級思想，團結一致實現民族解放起到了重要作用。習近平在為第五批全國干部學習培訓教材作序時指出，“善于學習，就是善于進步。黨的歷史經驗和現實發展都告訴我們，沒有全黨大學習，沒有干部大培訓，就沒有事業大發展”，“我們黨依靠學習創造了歷史，更要依靠學習走向未來。要加快推進馬克思主義學習型政黨、學習大國建設。”①回顧延安時期陳云關于黨員學習的思想對新時代建設馬克思主義學習型政黨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

一、共產黨員“為什么學習”

重視學習是中國共產黨人一貫的優秀品質。中國共產黨從篳路藍縷中走來，不斷學習是其戰勝一個又一個困難、取得巨大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早在延安時期，陳云就高度重視學習，主要基于以下兩個方面的需要。

（一）實現中國革命運動勝利的現實需要

1938年，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六屆六中全會上指出，“我們的任務，是領導一個幾萬萬人口的大民族，進行空前的偉大的斗爭。”②面對艱巨復雜的革命事業，“沒有革命的理論，就不會有革命的運動。”③中國共產黨人并沒有唾手可得的經驗，只有通過努力學習革命的理論，并以此作為實踐的指導，才能在復雜多變的革命環境和革命運動中厘清工作的頭緒，找到正確的方向，從而爭取更大的勝利。“不然，就會在復雜的、不絕變化的革命環境中，迷失道路，找不到方向，不能獨立工作，也不能正確地實現黨的任務和決定。”④

（二）提高干部政治文化水平的迫切需要

陳云在《關于干部隊伍建設的幾個問題》中指出，邊區的老干部有著寶貴的經驗，是黨員隊伍的骨干，但是政治文化上的本領還不夠，需要努力學習來提升自己的本領。“文化政治是密切相聯的”，沒有文化也就無法讀懂馬列著作、搞不懂馬克思主義，政治水平難以提升，容易造成看問題沒有遠大的眼光，只顧眼前。“干部沒有文化，沒有知識，革命是革不成功的。”⑤在《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中指出，“學習理論既然是每個黨員的責任，那么黨內的老干部、高級干部首先要努力學習，成為學習的模范。因為你是老干部，因為你常常擔負獨當一面的工作，你就更有責任而且有必要提高自己的理論水平。”⑥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無產階級的先鋒隊，肩負著帶領中華民族走向復興的重任，干部特別是老干部則是這支先鋒隊中的核心，老干部有著豐富的革命實踐經驗，更容易吃透書本上的理論知識，通過學習一方面可以提高自己的理論水平，另一方面可以提高領導水平。陳云指出，“現在無論你怎樣忙，為了把握偉大而又變化多端的中國革命運動，必須增加一點革命的理論，增加一點歷史的知識。”⑦

二、共產黨員“怎樣學習”

共產黨員明白了“為什么學習”后，就要有合適的學習方法推動自己的學習，之于學習方法學習態度方面的問題，即“怎樣學習”，陳云進行了深刻的闡釋。

（一）學習要有信心

部分黨員出身于工農階級，“過去吃了地主資本家的虧”，文化水平比較低，容易讀不懂書。陳云認為這種情況下有的黨員會產生兩種態度，“一種覺得自己文化水平低，吃不開了，唉聲嘆氣;另一種是下決心來努力提高文化程度，一年不成兩年，這樣滿滿地學下去，就可以趕上來。”⑧陳云否定了第一種學習態度，肯定了第二種學習態度，認為有些書本一時半會可能搞不懂，但要有搞懂的決心和持續學習的耐心，堅持下去就會有收獲。特別是一些上了年歲的黨員對學習持消極態度，陳云對此是堅決不支持的，指出，“實際上是可以學習的，沒有一個人從娘肚里出來便是知識分子。”⑨有的黨員怕學習上落后于別人而心急，陳云指出，“這不要急，后來可以居上”，“應該要有信心，可以學好，而且可以成為全才。只要自己立志，黨可以幫助。”⑩一些領導干部，因為怕犯教條主義錯誤而不敢讀書，陳云指出，“我們反對教條主義，不是不讀書。現在我們的毛病，是馬列主義不夠。要反對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都需要認真學習馬列主義。”?但是，真正讀懂馬列主義需要一定的知識儲備，也正是由于這些黨員的知識基礎差，文化程度不夠，“上了人家的當，成了教條主義的俘虜。”針對怕教條主義而畏懼讀書的黨員，陳云指出，“讀書要有信心。讀得進的關鍵，是痛感知識少，下決心讀。”?

（二）良好的習慣

陳云指出，“讀書要做筆記。這有兩個好處，一是讓你多讀幾次，一是逼著你聚精會神，認真思索，使你了解深刻些，而不像隨便看過去那樣模模糊糊。”?還談到讀書最好有個小組，這樣幾個人便可以相互探討學習的內容，易產生思想的碰撞，達到互相啟發的目的，接受能力差的黨員可以得到接受能力強些的黨員的幫助，相互促進。他認為，讀書要與懶惰作斗爭，保持勤勞的習慣，制定切實可行的讀書計劃，按照計劃執行，做到堅持不懈。在《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里，陳云提出，“學習的敵人，是自己的滿足，或者不愿意學習。”?

（三）不懂就要問

當時的環境中，隊伍里很多黨員文化水平較低甚至沒文化，陳云主張個人應該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采取不同的辦法去讀書。“像我們這樣沒有什么底子，各種知識都很缺乏的人，要老老實實做小學生。要將現有的主要教科書一本本地讀，既不是弛怠，也不用著急，一步一步來。可以每星期讀三四十頁，每字每句都要讀懂，不懂的就要認真請教。”?可見，陳云之于學習態度的謙虛和實事求是。“一本一本書讀懂的辦法很重要。過去我們許多干部，書拿到手上，這句不懂那節不曉，而不曾想法一句一句地弄通。”?陳云對走馬觀花、似是而非的學習態度進行了批評，認為“這樣，沒有益處，而且不能堅持，必然半途而廢。”?陳云主張讀書就要認真把書讀懂，而不是一知半解。對待文化程度不高、初學習的黨員，他指出，“不要企圖每門功課讀很多參考書，那樣讀完一本書要延長幾倍的時間，倒不如一本書多讀幾次，逐漸增加參考書，逐漸加深理解，得益更多些。”?

（四）理論聯系實際

陳云反對學習過程中不能將理論與實際結合起來的態度，反對在讀不懂書的情況下急于“聯系實際”，這樣容易“搞得牛頭不對馬嘴”。他主張讀完書應該首先要把書上的內容讀懂，“讀懂就是消化。”?在吃透書本的內容之后，再與實際相聯系才能取得理想的效果。特別是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武裝起來的政黨，共產黨員對于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掌握是應有之義，正如毛澤東所說，“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偉大力量，就在于它是和各個國家具體的革命實踐相聯系的。對于中國共產黨說來，就是要學會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應用于中國的具體的環境。”?如果在還不能切實讀懂弄通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的情況下就盲目與實際相聯系，那么實際的工作就要變得沒有頭緒而愈加困難。盲目聯系、急于聯系不可取，讀書不聯系實際同樣不可取，那樣容易把書本上的知識當作教條，會對革命事業帶來不良影響。

三、共產黨員“學什么內容”

1938年，毛澤東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上做了《論新階段》的報告，在《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爭中的地位》部分中，談了共產黨員應該“學習哪些知識”，陳云在幾篇文章里重溫了這些內容，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一）學習馬列主義

受當時條件的限制，部分黨員不能夠正確對待馬列主義，把馬列理論當作教條;對馬列的學習僅停留在詞句層面，不把它當作革命的科學來學習，不能深入學習他們觀察問題和解決問題的立場和方法，亦無法將馬列主義和中國革命具體結合起來，而是離開中國的實際情況空談馬列主義，馬克思主義成為了抽象、空洞的理論;亦有的黨員按照“洋八股”的風格去解釋談論馬列主義，將馬列主義搞得死板，失去了“新鮮活潑的、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把國際主義的內容和民族形式分離起來，是一點也不懂國際主義的人們的做法，我們則要把二者緊密地結合起來。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隊伍中存在著的一些嚴重的錯誤，是應該認真地克服的。”作為中國共產黨的指導思想和理論武器，把馬列主義當作教條、按“洋八股”的方式去宣傳它是堅決要避免的。陳云在《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中，首先提到了這方面的內容，“我黨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戰斗的黨，首先，我們要學習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理論，才能培養自己成為一個真正有能力的有堅強黨性的共產黨員。”在《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中，他進一步指出，“掌握了馬列主義的原理和思想方法，就會自然地同自己的實踐經驗結合起來，把具體經驗提高到一般理論，再拿這種一般理論去指導實際工作。”對將馬列主義當作教條的行為進行了堅決的反對。

（二）學習中國歷史

“學習我們的歷史遺產，用馬克思主義的方法給以批判的總結，是我們學習的另一任務。我們這個民族有數千年的歷史，有它的特點，有它的許多珍貴品。對于這些，我們還是小學生。今天的中國是歷史的中國的一個發展;我們是馬克思主義的歷史主義者，我們不應當割斷歷史。從孔夫子到孫中山，我們應當給以總結，承繼這一份珍貴的遺產。”陳云主張在研究中國歷史的基礎上進一步指出要研究“時事政治的情況”，“不然也就不能規定當前的革命工作的任務和方法。”

（三）學習文化

陳云多次強調學習文化的重要價值。他指出，“文化與政治是密切相聯的。如果沒有文化的提高，要提高政治水平是不可能的。”“要提高文化。這是前進的關鍵。學文化是學其他知識的基礎，不學文化不得了，就會趕不上革命的需要。”黨是以馬列主義理論武裝起來的政黨，陳云認為如果沒有基本的文化知識，想要學懂馬列主義理論是十分困難的，不識字就讀不了報，就不能夠了解時事，也不能順利的開展工作，陳云勉勵這些黨員保持信心，積極學習基本的文化知識。他對老干部勸勉道，“在今天，延安和某些根據地的讀書條件比過去好得多了。我們這些老干部應該趁此機會讀些書，否則將來就悔之晚矣。”

（四）工作中的經驗教訓

陳云指出，“尤為重要的是，每個共產黨員都要隨時隨地的在實際工作中學習，向群眾學習。”隨著延安各項工作逐步展開，有些黨齡較長、工作經驗很少的老干部不愿意到組織部安排給他們的單位工作，要求進中央黨校學習，提出“讓我進學校學習，我要在政治上開展一下。”在這樣的背景下，陳云在1942年發表了《到什么地方學習》一文指出，“事實證明：真正政治上高明的革命家，只能在革命斗爭中培養，不能轉從學校里訓練。共產黨的真正領袖不論是蘇聯的或者是中國的，決不是毫無經驗、夸夸其談的人，而是既有豐富經驗又有真正革命理論的人。”“單靠聽講看書，甚至飽讀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原理原則，想在政治上真正開展是不可能的。因為使政治上開展的最基本的東西，是革命斗爭的實際經驗，沒有實際經驗，就沒有政治上開展的基礎。”陳云認為缺少工作經驗的干部，應該先要到工作中去學習。陳云認為，“真正的理論，只有在實際工作中才能逐漸深刻地領會，因為理論是實際的反應，歸根到底是來自實際，而不是來自書本。”

結語：

延安時期是陳云之于共產黨人學習思想形成的關鍵時期，他不僅提出了許多關于共產黨員學習獨到精辟的見解，而且事必躬親、親力親為，積極推動全黨大興學習之風，有力地提升了廣大黨員的文化水平和理論水平，為全黨上下團結一致取得革命的勝利做出了重要的貢獻，也給新時代的中國共產黨人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回顧和學習延安時期陳云關于共產黨人學習的思想，將其融入到新時代黨的建設中，對完善黨的領導、提升黨的領導力大有裨益。

[注釋]

①習近平為第五批全國干部學習培訓教材作序[N].人民日報，2019-03-01.

②毛澤東選集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年：第500頁.

③列寧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241頁.

④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77頁.

⑤⑥⑦⑨?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12頁.

⑧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11頁.

⑩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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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選集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年：第500頁.

毛澤東選集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年：第77頁.

毛澤東選集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年：第78頁.

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19-120頁.

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22頁.

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78頁.

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82頁.

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83頁.

陳云文選（一九二六 —— 一九四九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8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