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再擁有你一次

柒先生

我們分手很多年了。

高三那年夏天，因為報考志愿不同，我們和平分手。那時他哭著問我：“未來，我們還會見面嗎？”

我說：“我在未來等你。”

幾年后，我們在同一個城市的某個地鐵口偶遇。我拉著行李箱，先看見了他，便問他：“來了怎么沒告訴我？”他有點躲閃，又笑著說：“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告訴他，我要回家一趟；我沒告訴他，我的父母給我找了一份工作，安排了一個相親對象。

很多年以后，我時常做一個夢，夢見那個地鐵口，他拉著我的手。每一次我熬不下去，想要回家的時候，就去那個地鐵口走走。慢慢地，我習慣了這個城市的燈火。

后來他回國那一年，我奶奶病重，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我結婚。奶奶是最疼我的，我想滿足她這個愿望。那時候，我很想問他愿不愿意娶我。直到奶奶走，我也沒有問出口。因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愛我。

有一天晚上，我們一起在餐廳吃飯，吃完飯，他送我回去的路上，碰到一家面館，他說：“這里居然有一家刀削面面館。”我說：“一直都有啊！”他問：“要不要去吃一碗？”我回他：“我們不是剛吃完飯嗎？”

他說：“你還記得咱們高中學校對面的那個刀削面面攤嗎？有一個大鍋熬著臊子，上面漂著幾個紅辣椒，面一出鍋，舀一勺臊子澆上，再加一個鹵蛋，美味極了。”

我說：“記得啊。”

“下周末你有時間嗎？咱們回去看一看。”

“好啊。”我說。

那一個星期我好像遭遇了所有的不幸。原來上天給你一點驚喜的時候，是要你拿一些東西去交換的。我打電話跟他說：“要不我們改天去吧，這個周末我要加班。”他說：“好。”掛完電話，我一邊走一邊哭。

又一年，我過生日，他請我吃火鍋。我們很開心，喝了很多酒，他突然笑著說：“我們沒分手，那該多好啊！”火鍋店人聲嘈雜，我問他：“你說什么？”他說：“沒什么，你要好好的。”我問他：“這么多年，你為什么沒談戀愛？”他反問：“你呢？”

后來，我們33歲了。前幾天，我們開著視頻，一邊聽著奶茶的演唱會，一邊聊天。他說：“其實，你不知道，我來見你的這一路經歷了什么，可是，我從沒放棄來見你。”那時候，奶茶正在唱著《愛的代價》，我覺得鼻子好酸，卻不敢告訴他，這些年我等得好辛苦，慢慢變成一個不會期待驚喜的大人。

他說：“我們要不要結婚啊？”我一愣，然后笑著問他：“你怎么了？”

他很認真地說：“我能不能再擁有你一次？”

我笑著說：“你從未失去過我呀！”

然后，他在視頻的另一頭抹眼淚，我笑話他這么多年還是那么愛哭。他說：“我請你吃刀削面。”我想起很多年以前，我們倆第一次在學校門口吃刀削面，那個臊子真的好辣，他很認真地跟我說，唱歌可以解辣。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我好傻，居然信了他。我唱歌跑調，他笑得特別開心。

我們曲曲折折，終于走到了一起，是努力使然，還是堅持使然？其實都不是，是我們本來就是同一路人，才會繞了很大的一個圈，再見面。你笑起來眼角有細紋了，你的手粗糙了，可你一抱我，那個懷抱還是那么溫柔，像是隔壁班那個逃課的少年。

我好奇地問你：“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你笑著從身后拿出來一個大大的棉花糖，委屈地說：“我去追賣棉花糖的老頭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