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與青年（外二篇）

郜愛巧

我在繁華的大街開了家超市。

那天，一位七十多歲的老頭，把自行車放在超市門口，來買雨花石香煙……

正在這時，只聽見門外傳來“咣當”的聲音，我與這位老者都情不自禁地向外望了望，原來是一輛白色的小轎車把老人的自行車給撞倒了。門外頓時來了好幾位圍觀者。

這時，從車上下來一位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留著爆炸頭，染著黃頭發，帶著耳釘，文著龍形文身的小伙子，走到車后面，左看右看，看擦壞了車子沒有，看完了好像不怎么放心，就用手一會擦擦這里，一會擦擦那里，看看到底有沒有擦壞的痕跡。最后還是不放心，就在我們店買了一瓶百歲山礦泉水，用毛巾又是一陣子上擦擦，下擦擦，最后好像實在沒有看到有擦破的跡象，轉身就要走。

這位老者沖著小伙子喊道：“年輕人，請留步。你的轎車撞倒了我的自行車，你的轎車目前沒事了，我的自行車可在地上一直號啕大哭哪。”老者微笑著對小伙子說。

“大爺，別倚老賣老好不好？你老人家可要睜開眼睛看清楚了，我開的可是寶馬，價格你可聽說過？你這破自行車能值幾個小錢？難道還想訛我不成？你可知道我老子是誰？說出來嚇死你……”小伙子滿臉鄙視地對老者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伙子既然開這么好的車，有這么好的家庭背景，我相信你一定讀過好多書吧？”老頭再次笑著對小伙子說道。

“笑話，我可是海歸，剛從加拿大留學回來。”小伙子再次傲慢地說。

“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龜不龜的，反正你不給個說法，你就不能走……”老頭對小伙子說。

小伙子見狀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派出所所長就立馬開車過來了。

老頭并不示弱，也打了個電話，不大一會兒一個高大魁梧，戴著墨色眼鏡的中年男子也開車過來了。

中年男子摘下眼鏡直奔向老人喊了句：“蔡老，您沒事吧？”

小伙子喊了一聲“爸”，派出所所長也驚訝地叫了聲：“局長，他是？”

中年男子雙手攙扶著老人家：“他是我的老領導，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狠心的女人

我們家設有麻將場，也是大家愛八卦的地方，那天晚上我們聚齊在一起打麻將，牌友李霞說，咱們村里益民死了你們聽說了沒？

聽說死了大半年了，不知道咋回事。益民不是挺老實的一個人嗎？怎么這么想不開呀？有啥過不去的火焰山呀？非得要去跳河自殺？牌友舒敏撇撇嘴說。

益民那么老實的一個人肯定是被他媳婦逼死的，聽說益民出殯的那天，他媳婦一滴眼淚都沒掉哪，這媳婦心真狠哪。

最毒莫過女人心哪，古人說的話一點都不假，你看他那媳婦，自從益民死了之后，比原來穿的還要洋氣哪，聽說她還報了什么旗袍走秀班，書畫班什么的，那女人現在過得運得很哪，哎，這女人真狠心哪！

你們看過她拍的抖音嗎？你看她開心的那個樣，丈夫死了你說能開心起來嗎？你看她今天去那里走秀，明天去這里看書畫展覽的，生活過得美得很，這女人真狠心哪，哎，怪不得男人會自殺，無法想象……

你一句我一句的，七嘴八舌的邊打牌邊議論著，突然想起要給女兒借五年級下半學期用的語文書，明天早上上課要急用，所以就提前下了牌場，跟隨牌友舒敏家去拿。

當我與牌友舒敏走到胡同口拐彎處聽到有人講話的聲音：

麗穎呀，孩子，益民死了，娘不反對你再找一個，這些年你在我們家受苦了，在別人眼里，益民是個很老實很可靠的男人，別人不懂，我的兒子我懂，他喝醉酒發酒瘋打你，你從不作聲，他外面有女人，心煩了回家打你，你怕別人知道遭人笑話忍氣吞聲，娘知道你心里苦，可他近些日子又染上了賭博，輸了那么多錢，還說是你的錯，打你，罵你，你卻連娘家人也不讓知道，幸虧這次他想不開死了，要不然你啥時候是個頭呀？娘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益民死了，做娘的心里雖然不是個滋味，看到你終于不受委屈了，娘的心也算舒坦多了……

娘，別說了，我被益民折騰怕了，我感覺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挺好的，別再逼著我找人家了，好嗎？娘，你就讓我舒坦著過吧，娘……

這就是我們耳朵里聽說的那個狠心的女人嗎？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老王的心思

“元宵節快樂，生日快樂，爸。”遠在異地的女兒給老王發來了祝福短信。老王看著短信沒有回復。接著女兒又給媽媽發了一條短信：“媽，元宵節快樂。”媽迅速地給女兒回了短信：“你爸今天不知誰惹著他了，哭喪著臉，一句話也不說。我知道你爸愛喝小酒，我還特意給他弄了幾個可口的下酒菜，哎，他連筷子都沒動！”媽媽在這邊抱怨道。

那頭焦急的女兒立刻給父親打過來電話，老王看看電話沒有接，眼睛紅紅的，在抹眼淚。“老頭子，女兒的電話，你怎么不接呀？”老婆子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說。老王好似沒聽見，仍然不講話，隨之一滴眼淚劃過了臉頰。

母親嚇壞了，又給女兒發了一條短信：“乖，你爸咋哭了哪？”

女兒那邊也慌了腳：“莫非爸想我了，看我不能回家，擔心我了不成？我給爸發個視頻，讓爸隔著屏幕看到我也許就好了，媽，您別著急……”

視頻打過來了，老王不接也不看，還是兩眼無神地坐著。母親著急地說：“老頭子，女兒的視頻，快接！女兒給你視頻了，快接呀！”老王還是不動彈。

“死老頭子，你這是咋的了，今天遇上鬼了呀？”母親邊嘟囔著邊拿起老王的電話，開通視頻，那頭的女孩春光滿面地說：“媽，元宵節快樂。想你了，媽，原諒我不能回家。爸，我知道你怪我不回家，你看這新冠病毒這么厲害，這不是單位不讓回家嗎？爸，我知道你肯定生我氣了，其實，我也很想你們的！”視頻中的女兒說著說著哭了。

“老頭子，你看閨女都哭了，你倒說句話呀！”

老王這時抬起頭來看看視頻中的女兒，唯唯諾諾地說出幾個字：“孩子，你不用再騙我了。我知道你現在正在武漢搶救病人，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老王說著已是淚流滿面了。

（責任編輯? 徐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