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送回老家的動物

閔詩睿

我養了許多動物，不過它們最后都被送回了鄉下老家。這是我不愿看到的，但又沒有辦法，一來城里的家地方有限，二來處理它們的排泄物非常困難。我只好忍痛割愛，默許父母帶走它們，將其送到寬敞、舒適，且物料豐裕的鄉下。

那些被送回老家的動物中，讓我記憶最深刻的是白玉小兔和蘆花小雞。

小兔全身潔白，看起來富貴大氣，鑲嵌著兩只紅寶石般的眼睛，豎著靈活的雙耳，胖胖的身軀，走起路來顯得很“萌”，我習慣叫它白玉小兔。

它是我在四年級的暑假買的。之所以買它，是因為小區里的朋友們都買了一只小兔，我經常看見他們遛小兔，給小兔喂東西，我覺得它們太好玩了。

回到家，我立刻懇求爸爸給我買一只小兔，起先爸爸不同意，他說：“別人養，你也養啊。”于是我一直黏著爸爸，他沒辦法了，只好也去集市給我買了一只小兔。

從此以后，我放學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悉心照料小兔，喂小兔吃菜葉，幫它清理糞便。爸爸看得都有些忌妒，他問我：“什么時候你才能對我這樣？”我總是調皮地說：“等你老了才有這等待遇。”

在我的悉心呵護下，小兔一天一天長大了。它吃得多，拉得也多，整個陽臺都彌漫著難聞的氣味，這時我才理解爸爸當初為什么不愿意給我買小兔的心情。媽媽想把它放在衛生間，清理糞便的時候可以直接用水沖，但這樣一來一家人都無法順利上廁所。于是在一個周末，小兔被送回了鄉下老家。

外公把它安頓在一個籠子里，旁邊有鴿子陪伴。雖然沒有了我的陪伴，但它應該不會寂寞。籠子不大，但足以滿足它。

一個月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外公外婆下地干活，歹心的小雪（狗的名字）如疾風一般沖向籠子。其實，在小兔被送回家的時候，小雪就已經露出了歹意。好在我們將小兔放得高。小雪在籠外瞪著小兔，前爪不停地抓著地面，即使累了，它也面帶殺氣，似乎在告訴小兔：“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小兔蜷在一角不敢動彈。小雪佯裝離開，但還打著吃小兔的小算盤，躺在一邊假裝睡覺。

善良的小兔哪里知道小雪的心理，以為危險解除，便探著腦袋、晃著尾巴向外看，院子里很靜，除了豬叫，就是小雪的“憨睡聲”。小兔向前蹦了兩步，身子已經出來，屁股還在籠子里。瞇著眼的小雪懶洋洋地動了一下，假裝抖動身上的蚊蠅，遲疑的小兔感覺一切都很安全，便開始在院子里活動起來。小雪不急，它要等小兔完全放松警戒之后再行動。

善良的小兔中了小雪的圈套，在空曠的院子里撒歡，盡情享受陽光，它哪里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舞蹈。一直假裝沉睡的小雪，迅速起身奔向小兔，結束了小兔的性命。

我可愛的小兔被吃了，外公外婆打算去集市再給我買一只，但我拒絕了。

后來，爸爸去逛廟會，看見小雞賣10元3只，既便宜又好玩，就給妹妹買了3只。她沒有選3只小的，而是選了一只大的和一只小的。我看小雞十分可愛，便動了心，于是厚著臉皮向爸爸要，爸爸說：“你已經長成一個大姑娘了，還養什么小寵物啊？”我不甘心，絞盡腦汁先說服了媽媽，她又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爸爸，爸爸就給我買了。

為了喂養方便，我把以前養小兔的那個陽臺讓給了小雞。它們很樂意，整天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冷清的陽臺一下子有了生氣，讓人充滿期待。放學回家，我總要去陽臺轉轉，看看小雞，時不時給它們添加食物和水。

毛茸茸的小雞就像3個滾動的小絨球，穿梭在我的周圍嘰嘰喳喳，我總覺得它們在和我說話。

盡管我一直精心喂養，但是3只小雞，相繼有兩只死去，不知道是因為水土不服還是因為過于想雞媽媽，悲傷而死。妹妹的小雞也相繼死去，最后就剩下我的這只蘆花小雞。

后來，毛茸茸的小雞已經長成可以上下自由翻飛的英俊“小伙”。它頭頂紅冠，全身鑲嵌著橘紅色和金黃色的羽毛，白色的爪子，尾巴翹著，走起路來就像斗志昂揚的將軍。

每天晚上，我還沒上床，它就已經飛回我給它準備的小紙箱，提前入睡。清晨，我還沒起床，它就不停地啄著箱子，發出嘟嘟的聲音，如同一個熟練的鼓手敲著鼓點，生怕我起床晚了上學遲到。我走了，它會在陽臺上跑來跑去，像一名要爭奪獎杯的運動員。

見到我來，它會立刻扇動著翅膀，急速迎上來，就好像一個期盼媽媽懷抱的小孩，仰頭直勾勾地看著你。

炎熱的天氣催促著小雞成長，也催促著我從小學升入初中。我的學業一天比一天重，照顧小雞的時間也在逐漸減少，我和父母一合計，只好將小雞送回鄉下老家。

在一個周末的晚上，我們帶著小雞回到了鄉下。有了小兔的慘痛教訓，這回我仔仔細細做了安保工作，總算安頓好了小雞。外公開玩笑說：“怎么又帶動物回來？我連鴿子都不想喂，你帶的小雞誰喂？”說歸說，我相信外公一定會養好我的小雞。

臨走時，我還專門囑托外公照顧好小雞，千萬要看好小雪。小雪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只是遠遠地看著，并不靠近雞籠。我想一切就緒，小雞應該很安全。然而我的小雞，卻在3天后又成了小雪的盤中餐。

我想，難道外公和小雪是一伙的，怎么我送回去的動物都難逃厄運呢？難道外公有咒語，自己不想養就給小雪下咒，小雪中了咒，就變“聰明”了，便對我的動物下手嗎？

是小雪壞，還是小兔、小雞嬌小，仔細想想，小雪也不壞，整天盡職盡責地看家護院。唯一的責任在人，看護不嚴、照顧不周。通過這兩件事情，我徹底明白了責任是什么，責任是一份沉甸甸的愛，是一份不可敷衍的天職。

（指導老師：靳艷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