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闋生命的深情吟唱
——讀《山河都記得》

文/劉敬

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掩卷回想，《山河都記得》不恰是自然與生命中一闕至真至誠、婉轉悠揚的吟唱嗎？

基本信息

書名：《山河都記得》

作者：徐海蛟

ISBN：978-7-5598-1878-2

裝訂：精裝

語種：簡體中文

頁數：328頁

定價：58元

開本：32開

出版社：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9年10月

有人說，不管你經歷過怎樣的痛苦與憂傷，到最后都會漸漸地遺忘，因為沒有什么能敵得過時光。然而，對于有的人來說，那些生命的過往，如年少的歡樂與迷惘，成長的酸楚與惶惑，如至親的遠行與訣別，故鄉的炊煙與暮色……最終會化為倔強的種子，深植心底，哪怕暫時被遺忘，被記憶冷藏，但每每夜深人靜、反思內省之時，會驚覺那一粒粒種子，從來都不曾停止生長，甚至早已枝繁葉茂。作家徐海蛟正是這樣，他以自己細膩傳神的文字，寫就散文新著《山河都記得》，孜孜探尋人生來處，欲與時間相抗衡。

蘇東坡有詞云：“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作家少年失怙，倏忽已是26年過去。那樣一段慘痛到不敢回望的遭遇，那樣一個平凡而又真實的父親瞬間化成了夢里的虛擬，如何能忘？首篇長文《父親》，真摯、坦誠、暢達，緬懷之情蒸騰若云，彌漫于紙頁間，讓我們感受到了作家念念親恩近于狂亂的一記記心跳。

作家的父親生于大山，長于大山，雖為農民之子，心卻不曾“安分”——對于人生意義的追尋，對于美好夢想的踐行，他從來都是一路向前。采石、伐木、蓋屋、種草藥、育蘑菇、燒磚瓦，潛心自學，行醫鄉間，愛家助人。盡管只有小學文化，卻成就了一個村醫妙手仁心的傳奇。樂觀，不屈服于命運的安排，即便卑微如草芥，卻自有柔腸與擔當。可是，這樣的父親終究沒能避開1992年那個夏日之晨。是的，“死亡一錘定音，從來不容置辯不許說情和講理”。

然而，“寫下即是永生”，在作家心里，“父親是一位樂天派夢想家，一個唯物的有神論者，一個心慈手軟的叛逆者，一個膽小如鼠的大英雄。”他常常自問，“我和父親之間究竟錯過了哪些事？”并情不自禁地反復推測，以期和父親有一種重新在人間共歷世事、共享天倫的可能，譬如一場遠行，一次還鄉，一個典禮，一程風雨路，一次喬遷新居……而末篇《萬物帶來你的消息》更與首篇相呼應，對父親的憶念之情綿綿如江流灌注。

盡管，正像作家在自序中所言的，“這是我迄今為止，唯一一本一次次將自己寫哭的書”，但歲月多情，文字的底色終是暖的，如柔軟的棉，絲絲散溢著溫情的陽光，雖有淡淡的哀愁，卻并不頹喪，又如煦風拂面，讓我們感知到了作家在踏碎噩夢、越過低谷后，能直面心靈深處那些曾經最難忘的戰栗與不安、痛楚與溫柔，并最終在深情的回望里獲得的坦然與平靜，果決與勇氣。

全書16篇文字，或長或短，時時處處都閃現著父親的影子，潛蘊著對父親的至愛深情。記得動畫電影《尋夢環游記》中有一句臺詞：“生命的盡頭不是死亡，而是遺忘。”作家用自己的筆，讓父親借助自己的文字得以永不逝去。但在首尾篇章之外，他將更多的筆墨同樣留給了故鄉，留給了童年，留給了山鄉的四季風雨，親鄰的悲歡喜樂。樸素剛直、熱情良善的祖父，不識字卻堅韌努力、持家有道的母親；前桌女生暗送的甜涼棒冰，少年渴盼中的一雙球鞋，束之高閣的一盒核桃酥；山鄉入廁的尷尬與羞恥，購書抄書的窘迫與慰藉……

26個春秋的塵世磨礪，作家漸漸放下了悲傷，撫平了憤慨。回顧成長，那原本如影隨形的層層暮色，慢慢飄出少年沉重而凌亂的記憶，只留下了簡單的快樂，純真的美好。哪怕是一根茅草、一口豬油渣、一封手寫信、一本缺了頁的書、一只鳴唱于林間的小鳥……尤其是《黑暗里的愛與光》一篇，作者更是直抒胸臆，坦言因為文學啟蒙老師，“十四歲的我被附著于文字之上歷久彌新的美捕獲，躡手躡腳推開了靈魂宮殿里另一扇沉甸甸的門”，又因為一本本中外經典著作，“擺脫了臃腫和沉重，從冷而黑的現實的難堪里逃脫出來”，直至生命一次次蛻變，從大山而往大海，在文字里安身立命。

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掩卷回想，《山河都記得》不恰是自然與生命中一闕至真至誠、婉轉悠揚的吟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