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國父，一生充滿爭議

候濤

最近，加拿大蒙特利爾市爆發抗議活動，示威者推倒位于市中心廣場的國父約翰·亞歷山大·麥克唐納的雕像。一些媒體報道稱，這位加拿大國父（如圖）一方面在北美建立起一個新國家并成功抵御美國的吞并，但另一方面他大力鎮壓原住民，他批準處決梅蒂人（白種人和印第安人混血后代）領袖曾引發過巨大爭議。

貧困家庭走出來的國父

1815年1月11日，麥克唐納出生于蘇格蘭格拉斯哥。他的父親在蘇格蘭經商失敗后，帶著家人來到加拿大金斯頓闖蕩。在家庭經濟狀況不佳的那些歲月里，麥克唐納成長起來，10歲那年，他的家人湊錢把他送到金斯頓的米德蘭區文法學校上學。畢業后，他走上職業律師之路。1843年麥克唐納當選地方議會議員。接下來幾年，他迎來一場又一場選舉勝利。1848年8月，他的長子突然去世。為此，他開始大量飲酒。

在政治舞臺上，麥克唐納不斷向權力核心沖擊，1851年加拿大省聯合政府成立后，他成了司法部部長。1857年7月，他前往英國推動加拿大自治，在返回加拿大后，他被任命為加拿大省總理。然而，同年12月底，他的妻子去世，他再一次遭受重大打擊。19世紀60年代初期，美國爆發南北戰爭，英國和加拿大都擔心美國人會在內戰結束后揮師北上入侵加拿大。英國政府要求加拿大人負擔一部分駐加英軍軍費，反對黨反對承擔軍費，東加拿大代表則擔心法裔加拿大人會打一場英國人挑起的戰爭。焦頭爛額的麥克唐納又開始無節制地飲酒，由此遭到各方抨擊，他不得不引咎辭職。

1863年至1864年間，加拿大省政壇出現“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混亂局面，一些政論家表示，“所有人都明白，加拿大省憲制已死。”這時，麥克唐納的機會來了，他前去拜訪新總督，說服總督解散議會。麥克唐納提出，只有將加拿大更緊密聯合起來，向英國爭取更大的自治權，才能抵御美國的擴張。1864年9月1日，加拿大省各大黨派舉行一場大會，不久，魁北克會議上又達成“七十二項決議”，向建國邁出重要一步。麥克唐納的設想逐步得到實現。1865年，在經過長時間辯論之后，加拿大省議會批準成立聯邦。但在聯邦成立的最后關頭，麥克唐納又大量飲酒，激怒了大西洋地區的民眾。1867年3月8日，《英屬北美法案》通過。7月1日，加拿大聯邦正式成立，麥克唐納被任命為新國家的首任總理。

殘酷鎮壓原住民

許多加拿大人都認為，麥克唐納是加拿大國父，他不僅幫助創造加拿大，還對這個新國家的后續發展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他被稱為“國家建設者”，任期內把鐵路延伸到全國各地，他還實施高關稅的“國家政策”，以保護加拿大小公司不受美國企業沖擊。歷史學家托馬斯·西蒙斯稱，麥克唐納最大的成就是將英國和法國元素融合起來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國家。政治戰略家休·西格爾認為，如果沒有麥克唐納，加拿大不可能形成一個統一國家，或許會小國林立。但也有不少人對他持負面看法，認為他沒有遠見，也沒有創造力，只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他多次對原住民進行殘酷鎮壓，試圖強制同化印第安人。他還是一個有名的酒鬼。

加拿大建國后，麥克唐納兩度擔任總理，但他的統治建立在對原住民的殖民壓迫基礎上。為了同化原住民，他大力推崇寄宿學校，把印第安人的孩子同父母隔離開來。尤其在他第二屆總理任期內增加建造寄宿學校。1879年，他公開稱印第安家長是“野蠻人”，需要強制把印第安兒童從他們的父母身邊帶走，將他們送到中央培訓工業學校，培養他們的白人思維模式和習慣。然而，事實上這些寄宿學校類似集中營，很多印第安孩子在學校里遭受虐待。不僅如此，麥克唐納把饑餓當作對付原住民的一種武器。多年來，政府官員切斷原住民的食物來源，直到他們轉移到指定的保留地，迫使他們通過貿易換取口糧。在這種政策下，很多原住民營養不良、免疫力低下，他們紛紛患上結核病和其他疾病，成千上萬的人死去。

對于膽敢反抗政府的人，麥克唐納毫不手軟。1869年梅蒂人掀起紅河起義后，麥克唐納出動軍隊鎮壓，他說：“這些沖動的混血兒對自己的外表沾沾自喜，必須用一只強有力的手去壓制他們。”1873年，他創立正式的鎮壓力量——西北騎警隊，它對1885年鎮壓西北地區梅蒂人起義起到了重要作用。20世紀著名梅蒂人學者霍華德·亞當斯說：“騎警們不是派來保護印第安人的親善大使，他們是殖民者的占領軍，他們是印第安人和梅蒂人的壓迫者。”騎警無視土著婦女失蹤和被殺害，反而監視和追蹤反抗者。

1885年梅蒂人起義被鎮壓下去后，麥克唐納決定殺雞儆猴，他把梅蒂人領袖路易斯·瑞爾從溫尼伯轉移到里賈納，并且援引古老的英國叛國罪，瑞爾最終被判死刑，隨后他又對支持瑞爾的如潮請愿書不屑一顧。麥克唐納說：“就算魁北克的每一條狗都會吠叫支持他（指瑞爾），他也將被絞死。”麥克唐納還逮捕了克里人（印第安人的一支）酋長龐蒂梅克，并且在公眾場合大規模處決克里戰士作為威懾。他在寫給印第安人事務專員的一封信中稱，“大規模處決會使印第安人服從白人統治”。

對華人存在偏見

華人也是受歧視的對象，麥克唐納對來加拿大謀生的華人施加了種族主義人頭稅。麥克唐納宣稱，華人勞工并沒有帶家人一起來加拿大，所以他們只是打算賺夠錢就回中國，華人是“外來者”和陌生土地上的寄居者，他們同加拿大人沒有共同利益，因此不應該擁有投票權。在麥克唐納任期內，他還拒絕給予原住民、婦女、殘疾人和沒有財產的男性選舉權。

1891年大選之后，麥克唐納中風，這使他的身體部分癱瘓無法說話。6月6日深夜，麥克唐納死去，終年76歲。從1867年加拿大聯邦創立起，麥克唐納當了19年總理，在加拿大歷史上，只有威廉·萊昂·麥肯齊·金的任期超過他。與美國國父華盛頓不同，沒有任何城市或政治選區以麥克唐納的名字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