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
明朝末代皇帝朱由檢是個勤勉而多疑的君王。他在登基之初想要摒棄父兄弊政,按照傳統儒家道德理念來治理國家。然而理想主義敗于現實,同時也是內心性格使然,讓他一步步陷入矛盾之中。崇禎時期,一些國家大政方針出現劇烈反復。舉例來講,宦官專權是萬歷、天啟兩朝為人詬病的惡政,崇禎帝繼位后,大力清除以權宦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勢力,同時罷免了九邊軍鎮的鎮守中官,這為他贏得一片喝彩。然而沒過多久,出于對文官系統的懷疑和不滿,他又再次向各鎮派遣監視、鎮守內臣,甚至任命司禮太監張彝憲總理戶、工錢糧,職位凌駕于二部尚書之上,一直到崇禎八年方才告罷。這種矛盾與反復也體現在關于錢法的政令上。
天啟年間,京師鑄錢背后常帶有工、戶字樣。工代表工部寶源局,戶代表戶部寶泉局,后者于天啟元年創立之后,逐漸取代前者成為帝都鑄錢的主力。有一名主管寶泉局的戶部官員在奏疏中稱,錢背加鑄“戶”字是奉本部錢法侍郎的堂諭指示,目的是與工部鑄錢相區別,同時也為防止私鑄。[1]工部的想法大概與之類似,此種作法頗有些相互競爭的意味。
崇禎帝初登基時,戶、工二部呈上新鑄的錢樣供審閱。按照天啟朝鑄錢的慣例,最初的崇禎通寶錢背后仍帶有文字標記。“帝令每錢一枚重一錢三分,務令寶色精彩,不必刊戶、工字樣。”[2]皇帝的指令讓兩部措手不及,寶源局匆忙將錢模上的“工”字鏟掉,寶泉局則有極少量帶有“戶”字的早期產品流出(圖1,河北定州出土)。經此之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京畿及周邊地區的錢局所鑄銅錢都不再帶有局名。
天啟前期鑄行折十大錢,后因私鑄泛濫而停罷。工部尚書崔呈秀主張停鑄大錢,并曾試圖用工程款一萬兩收購低假大錢回爐,結果市面上的大錢越收越多,收購經費難以為繼。[3]崔是朝臣中依附宦官勢力得志的“閹黨”中堅,在崇禎初期受到清算,之后有人建言復鑄當五、當十大錢,崇禎帝的答復很干脆:“大錢向多窒礙,不必行”。[4]

圖1 崇禎通寶背“戶”【北京版】
鑄錢不必刊戶、工字樣,打破了二部錢局設置的壁壘,讓銅錢外觀統一,更有利于流通。虛值大錢不必行,顯示不與民爭利的人文關懷,同時也避免私鑄的瘋狂。在傳統道德家看來,這兩項皇帝欽定的錢法政策無疑都是政治正確的選擇,然而迫于財政上的巨大壓力,它們最后都被打破。崇禎末年北京各錢局鑄行的當五錢系列,不僅幣值大幅度提高,錢背還刊有戶、工、監字樣,可算是對之前政策集中體現的反例。
據《崇禎長編》記載,下令鑄行當五錢是在崇禎十六年十一月。[5]此時對于明政府來說,僅靠提升銅錢幣值并不能解決多大問題,而且天啟大錢的失敗還歷歷在目,這其實是一個更加野心勃勃的貨幣改革計劃的一部分。
崇禎十六年,農民起義的浪潮勢不可擋,李自成在襄陽稱“興順王”,轉頭攻下陜西全境,張獻忠在武昌稱“大西王”,隨即進軍湖南,關外滿清幼主初登基,萬千鐵騎正在等待入主中原的最好時機,大明江山岌岌可危。兩面作戰使得明朝軍費開支十分驚人,各軍鎮累積逋欠餉銀達數百萬兩之多。雖然明政府每年以補充軍費的名義加征高額附加稅,皇帝也盡力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來犒賞軍隊,仍然無法滿足需求。帝國財政此時已完全破產,朝廷試圖推行更加激進的貨幣政策來拯救危機,核心措施是要恢復明初舊制發行紙幣。
重行鈔法的計劃來自安徽桐城生員蔣臣的提議,戶部尚書倪元璐對其才學頗為賞識,推薦他出任本部司務。另一個倡議行鈔的主要人物是王鰲永,他在之前曾任通州巡撫督治軍務,也是在倪元璐薦舉之下,王鰲永兼任戶、工二部侍郎,提督錢局、錢法、鈔法。[6]倪是當時最受皇帝信賴的大臣之一,他的建議與謀劃對此次幣制變革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
崇禎十六年六月,蔣臣在皇城中左門面見皇帝,闡述自己的貨幣改革理論:“經費之條,銀、錢、鈔三分用之,納銀賣鈔者以九錢七分為一金,民間不用以違法論,不出五年,天下之金錢盡歸內帑矣”。[7]這個宏大愿景深深打動了崇禎帝,如果寶鈔可行,加派的三餉都可以取消了。九月,頒布新鈔式樣,命詳議鈔法。戶部尚書倪元璐稱:“度一歲有五千(原文誤為十)萬之入,籌國長計孰便于斯。”[8]閣臣蔣德璟反對行鈔,上揭貼提出異議。[9]十月,戶部以蔣臣所擬計劃書作為應對,其中包括:速頒榜文、詳算界法、制造宜工、倒換宜信、早開鑄局、和設官宜重等八條(另兩條文獻失載),疏入受到皇帝贊許。
在戶部建議下,皇帝命內府寶鈔司印制寶鈔。明朝內府是由宦官掌管的機構,共設有二十四個衙門,即所謂十二監、四司、八局。寶鈔司是四司之一,此前主要為宮中抄造粗細草紙。倪元璐等人本打算讓戶部侍郎監管造鈔,鈔面上加蓋戶部錢法堂印章,這個提議被皇帝否決。寶鈔印制全由內府宦官主導,隨后出面申請物料、工役的是司禮監掌印王德化,他同時還職掌東廠,是當時皇帝身邊最為權重的宦官首領。造鈔工匠計劃在京城內緊急招募二千五百名,戶、工二部負責籌集所需物料,并承擔相應的工本費用。[10]
明初推行大明寶鈔早已被證明是一個錯誤,崇禎末年匆忙上馬的行鈔計劃也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沒有強大的政府公信力作為后盾,沒有充沛的準備金支持兌付,高面額的寶鈔就像一張廢紙。京師百姓對于崇禎新鈔完全不能接收,募商發賣無一人應者,便如閣輔蔣德璟所言:“民誰肯以一金買一張紙?”[11]就連倪元璐本人也開始心生疑慮,雖然皇帝一再堅持,崇禎十七年三月,鈔法在短暫試行之后不得不終止。[12]
明太祖朱元璋曾為行寶鈔而禁金銀、銅錢交易,蔣臣的貨幣思想則是要構建一個寶鈔、銅錢、金銀相互兼容的復合貨幣體系。蔣臣認為“鈔之行先須廣鑄”。[13]他在計劃書中建議各省布政司以及各邊餉司都開爐鑄錢,以足量銅錢來支持寶鈔兌付。[14]在當時情況下,全國一體開鑄不太現實,但皇帝顯然認可他的理論。崇禎十六年十月正式行鈔之后,一系列關于鑄錢的圣諭、法令也密集出臺,在京各相關職能部門感受到巨大壓力。
首先要解決鑄錢缺銅的問題。崇禎十六年冬十月壬申,命搜括民間廢銅鑄錢。[15]圣諭稱:“今內外文武軍民人等,俱宜急公體國,共濟急需。著遵照律例,除鏡子、軍器,寺觀鐘磬、鐃鈸及柜箱等物,事件、鎖鑰、樂器、古銅免毀,其余定限三個月俱行銷毀。一切廢銅并赴官賣給價,不許違禁打造、收賣。其有捐銅助鑄的,悉照事例議敘。”[16]倪元璐覆疏建議專禁打造銅器者,民間已有的成形器皿不必銷毀,皇帝表示認可。當時各錢局用銅多為召商采買,銅商領取買銅價款后往往供貨不及時,甚至攜款潛逃的事情也屢有發生,皇帝命各省直專設官員機構嚴查追討。
京城內本來允許低錢流通,但不準私自販賣,崇禎通寶制錢六十五文值銀一錢,其余的雜錢兩文準制錢一文,重量五分以下的低薄小錢四文準制錢一文。[17]為保證官錢通行順暢,錢法政策進一步收緊。十一月庚戌,圣諭戶、工二部及都察院,要求將市面上一切低薄小錢禁止通行。五城都察御史奉旨收買低錢,每十日匯報一次。廠衛和五城衙門嚴查京城內外經營兌換業務的錢市、錢桌,緝獲低錢數目每月一回奏。所有收到低錢立刻舂碎銷毀,完成之日匯總上報。[18]
崇禎十六年十一月乙卯,頒行崇禎通寶當五錢,命各錢局增爐廣鑄。[19]明初頒行的五等錢制包括小平、當二、當三、當五和當十錢,但除了太祖的大中、洪武錢之外,完整的五等錢序列只有在世宗嘉靖通寶上有過曇花一現的體現。在鑄行當五之前,崇禎通寶最大面額為當二錢,主要由北京、南京以及個別地方錢局鑄造。
十二月乙丑,因為收購低錢消耗的制錢太多,上諭戶、工二部,再次要求寶泉局和寶源局多設爐座加快鑄造,鑄成銅錢按爐計數,每十日匯報一次。[20]
率先開爐鑄當五錢的是工部寶源局,崇禎帝對其鑄錢質量并不滿意。十二月戊辰,諭工部:“鑄造當五錢原有定式,必不愛惜工料,始可通行無阻。該部所進與式相合,在外行使者銅低,工有懸絕,著察實以聞。”[21]
自從天啟年間戶部寶泉局興起之后,工部寶源局在帝都鑄錢事務中的地位日漸式微。崇禎十七年初,這個老牌機構的鑄錢爐僅剩10 座,產量遠遠達不到要求,而此時其它錢局當五錢還尚未開鑄。當年正月,李自成率領農民起義軍自陜西進軍山西、河南,東征直指京城。正月甲午,心急火燎的崇禎帝斥責錢法侍郎王鰲永,要求立即傳令各局“刊造母錢進覽,一面多購爐座,雇募匠役精工鑄造,不得再延取咎。”[22]與此同時,他還命令寶鈔司按照舊庫中的六等鈔式加緊印制新鈔。
十七年三月丁卯,鈔法停罷,銅錢的鑄造仍未停止。[23]但一切已經失去意義,李自成的農民起義大軍就要兵臨城下。
三月丁未,京師內城淪陷,崇禎皇帝自縊殉國于煤山,后人尊封他為莊烈帝。城破之日,倪元璐在家中自經而亡,蔣臣趁亂削發遁逃,太監王德化站在德勝門指著投降的官員大罵誤國賊。蔣德璟因為反對行鈔得罪了皇帝,此前已經去職離開京城。王鰲永先是被捕入獄,輸銀得免,之后又投降滿清,最終還是在青州死于闖軍之手。崇禎寶鈔隨戰火灰飛煙滅,當五銅錢承載著莊烈帝最后的掙扎與怨念存留于世間。
崇禎通寶當五錢,全部為精黃銅質地,直徑34mm 左右,重量10 ~12g 不等。它們的面文統一采用示禎、雙點通、缶寶文字結構,錢背穿左右分別鑄有:“工·五”、“戶·五”、“監·五”字樣。三種錢版式存在差異,各自還有一些細微的變化,但整體的形制與文字結構、布局高度統一,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五錢“定式”。另外還有一種崇禎背“監·二”錢,直徑30mm 左右,重量6 ~8g,風格與背“監·五”錢絕似,也采用同樣的錢文結構、布局,應是屬于同局同時期鑄造的當二錢。
從這些錢幣實物可知,崇禎年間共有三個錢局參與鑄造當五銅錢。“工·五”出自工部寶源局,“戶·五”出自戶部寶泉局。按照類比對應關系,“監”字也應該是某個政府部門的簡稱,但其所指為何文獻中未見有記載。

圖2 崇禎通寶當五錢序列
回顧崇禎通寶當五錢的鑄造過程,一開始并不順暢。率先開爐的工部寶源局產品質量不達標,因為爐座太少產量也達不到要求,這恐怕是背“工·五”錢存世較少的主要原因。皇帝對當五錢的鑄造進度很不滿意,表現異常焦慮,屢下圣旨催促戶、工二部增爐廣鑄。崇禎通寶背“監·五”和“監·二”錢的存在,說明當時在兩部之外又增加了一個新的鑄錢機構,這是能夠立竿見影提升銅錢產量的作法。新增錢局在鑄當五錢的同時還加鑄了部分當二錢,以此來補全自身產品序列,但產量應該不高,目前看來“監·二”的稀少程度與“工·五”大致相當。
如前文所述,在崇禎末年的行鈔計劃中,宦官職掌的內府機構起到了關鍵作用,負責印制寶鈔的是內府寶鈔司。鑄造當五銅錢本是為輔助行鈔,主要由戶、工二部錢局承擔。皇帝對二部行動遲緩不滿,自然會考慮讓內府開設錢局作為補充,從銅錢背后的“監”字推之,新增設的錢局應與內府中的十二監有關。
鼓鑄銅錢需要具備場地和相關技術條件,十二監中有過鑄錢經驗是御用監。明代御用監是一個生產部門,主要負責為宮中打造各種器物,大到御前擺設的圍屏、床榻、箱柜,小到盤匣、扇柄、棋子,各種材質皆造辦之。[24]明代京師錢局的一個重要職能是為宮中鑄供奉制錢。據《萬歷會計錄》記載,嘉靖年間寶源局開爐鑄新錢,先要由御用監鑄造2000文樣錢,一部分交給寶源局作為鑄錢的式樣,另一部分交給司鑰庫作為驗收的樣本。[25]由此看來,崇禎通寶背“監·五”和“監·二”錢很可能就出自內府御用監之手。
從崇禎十六年十一月頒行,到十七年三月北京淪陷,工部寶源局鑄當五銅錢的時間上限不超過四個月,戶部寶泉局和內府監錢局因為開爐較晚,最多只鑄了兩個月左右。通常如此短的生產周期意味著產品數量較少,清人撰寫的《明史.食貨志》甚至誤認為當五錢未來得及開鑄。但從存世實物來看,該系列錢幣現今并不算特別少見,其中最稀少的反而是鑄期最長的背“工·五”錢。造成這一反差的原因,應是在皇帝親自干預施壓下,各錢局拼命趕工增加產量所致。
明代鑄錢局的基本生產單位稱為“爐”,每座錢爐有各自獨立的爐房,如同一個小的封閉生產車間。每間爐房配備一組工匠,有翻砂、看火、省眼、銼邊、磨錢等工種,為首者稱爐頭。據洪武年間的鑄錢則例,一名鑄錢工匠每天可以鑄當五錢162 個,或者小平錢630 個,兩者效率之比為1:3.89。明末京師錢爐每天“可鑄銅一百斤”,[26]“例交錢八十六斤十三兩”,[27]折算成小平錢約10000 余文。按此粗略推算,寶源局十座錢爐如果全鑄當五錢,每天的產量最高可達25000 個,當然實際情況可能并沒有這么多。“戶·五”和“監·五”存世數量相當,兩者都遠多于“工·五”,可知當時戶部寶泉局和內府監局的規模遠大于工部寶源局。新設立的內府監錢局讓人刮目相看,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建立投入生產,并且達到與寶泉局大致相當的鑄錢規模,明代宦官機構的執行能力不可小覷。
明代每一次幣制變革都從帝都開始,高面額的大錢總是最先鑄自京師錢局,然后再向全國推廣。官方檔案中記錄的大錢共有五種年號,大中、洪武五等錢以及天啟折十大錢鑄地較廣,存世數量也相對較多,嘉靖通寶計重錢淺嘗輒止,算是不太成功的試驗品。崇禎通寶當五錢序列是晚明最后時刻鑄造的虛值大銅錢,它們本是為行鈔計劃所作的鋪墊,不想卻成為帝國皇朝錢的絕唱。參與鑄造當五錢的部門,包括文官職掌的工部、戶部,以及宦官掌管的內府,在皇帝不斷催促施壓下,三個錢局都在極短時間內開爐,鑄出了相當數量的產品。即使在王朝大廈將傾的前夜,思宗對于銅錢面額的容忍度也僅到折五,這一方面是受到天啟折十大錢失敗的影響,同時也可能是皇帝內心殘存的驕傲作祟。雖然準備時間如此倉促,崇禎當五錢的形制、材質以及錢文書寫都有明確把控,反映出明代中央錢局較高的鑄幣水準。這些遺存下來的實物和相關歷史資料,為我們研究明代貨幣制度留下了寶貴例證。
注釋:
[1] 《寶泉新牘》卷二 批究捉獲假錢緣繇 (明)陳于廷
[2] 《崇禎長編·藏鈔本》卷四 天啟七年十二月丙辰條 (清)汪楫
[3] 《明熹宗實錄》卷七十一 天啟六年五月癸丑、己未、甲子條
[4] 《度支奏議》新餉司卷十八 覆錢法堂條議三款疏 (明)畢自嚴
[5] 《崇禎長編·痛史本》卷一 崇禎十六年十一月乙卯條
[6] 《倪文貞奏疏》巻九 鼔鑄大計疏 (明)倪元璐
[7] 《崇禎實錄》卷十六 崇禎十六年六月戊辰條
[8] 《崇禎實錄》卷十六 崇禎十六年九月甲寅條
[9] 《春明夢余錄》卷三十八 寶鈔局 (清)孫承澤
[10] 《崇禎長編·痛史本》卷一 崇禎十六年十月丁丑條
[11] 《三垣筆記》附識下 崇禎 (明)李清
[12] 《崇禎實錄》卷十七 崇禎十七年三月丁卯條
[13] 《倪文貞集》奏疏卷九 臚陳生節疏 (明)倪元璐
[14] 《崇禎長編·痛史本》卷一 崇禎十六年十月丁丑條
[15] 《崇禎實錄》卷十六 崇禎十六年冬十月壬申條
[16] 《倪文貞奏疏》巻九 鼓鑄大計疏 (明)倪元璐
[17] 《倪文貞奏疏》巻九 鼓鑄大計疏 (明)倪元璐
[18] 《崇禎長編·痛史本》卷一 崇禎十六年十一月庚戌條
[19] 《崇禎長編·痛史本》卷一 崇禎十六年十一月乙卯條
[20] 《崇禎長編·痛史本》卷一 崇禎十六年十二月乙丑條
[21] 《崇禎長編·痛史本》卷一 崇禎十六年十二月戊辰條
[22] 《崇禎長編·痛史本》卷一 崇禎十七年正月甲午條
[23] 《崇禎實錄》卷十七 崇禎十七年三月丁卯條
[24] 《酌中志》卷十六 內府衙門職掌(明)劉若愚
[25] 《萬歷會計錄》卷之四十一 錢法(明)張學顏
[26] 《寶泉新牘》卷之一 酌議補偏救弊疏 (明)陳于廷
[27] 《寶泉新牘》卷之二 批詳約法十條 (明)陳于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