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微博│白玉京在馬上_
二零一七年我入職某偶像公司,與一個又一個少女偶像有過交集。她們比我想象的簡單,也比我想象的復雜。無論何時、何地見面,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恪守規定,盡量不與她們有超出工作的關聯,甚至談話。
她們于我,僅限于工作中精致、復雜而又脆弱的一部分罷了。
我沒想過會遇見她。
二零一八年握手會,公司集體出動去現場做staff(工作人員),而我恰好負責她這桌。
她帶著一支軟筆,候場時寫字消磨時間。字寫得很漂亮,我目不轉睛地盯了許久,而后忍不住,拿出本子跟著一起寫。
她看過來,訝然道:“你也練字?”我點頭,問她:“可不可以寫一句詩給我?”
“你說。”她用漂亮的眼睛,溫柔又生怯地望我。
“一片冷香惟有夢,十分清瘦更無詩。”
她便寫。
我看著她秀麗端雅的字說:“這句詩很像你。”
閑暇時我們聊天,她談及自己如何出道,不吝剖白家庭與心事。我本該詫異,萍水相逢,她為何對我這般心不設防?可自己也如見老友般傾訴諸多,竟未曾生出困惑。聊到末了,她知我出書寫曲,我知她習字作畫,她知我痛楚,我亦知她行藏。
就在那一刻,我忽而明白,何謂白首如新?何謂傾蓋如故?原來這便是。
我經歷過數次握手會,竟頭一次不舍。她是廣州團的愛豆,我是上海的staff,未來做節目遇到的機會不多,這一別或許是天涯海角。可是我知道我該走了。我放慢穿外套的速度,抬起頭,看到她朝我張開雙臂。我哽住呼吸,走過去用力和她擁抱。
她說:“你要好好的。”我紅著眼眶說:“你也是。”
從世博館到北外灘那么久,我不愿回家,隨便去哪里都好。我要想一想,想她會不會和我一樣覺得,只相處了一兩天,卻仿佛認識了彼此一生那樣久。
我在常去的部隊鍋店靠角落坐下,拿出手機,這才發現微信有許多未讀消息,都來自她。
原來她擁抱我的時候也在忍淚。
原來她和我一樣,有無法形容的恍惚感,像做夢一樣。
她說:“特別特別感謝你的出現,我相信你懂我的那種感受。看到你的時候又好像看到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就像在不同時空里存活著的一樣,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你,雖然我們接觸不到四十八小時……”
原來這世上真的會出現某一人,與你不同命運,相同呼吸。
我流著淚打字回復,第一次那么暢快淋漓地同人傾吐心緒。
我知道她會懂,沒來由地篤定。
那天之后,她回到廣州,我仍如常工作。想起與她相識相知,仿佛一場綺麗而凄然的夢。因為世上有另一個她,我原諒了我自己的存在。
又過了許久,忘記是哪一天,她搞怪地在新年結束很久后發來新年祝福,我問她是祝福延遲了嗎?她答得可愛:“只是不知道要找什么話題和你聊天。”
那段時間我仍然低迷,恐懼人,甚至厭憎自己。她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讓我好起來,絞盡腦汁地說了半天,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你覺得我好嗎?”
我于是不吝贊美:“你很美好啊。你要相信,你如果想起我覺得美好或感動,那么我想起你時是一樣的。”
她似乎料準了我的答案:“就等你這句話啦。在我看來,你和我就是一個人。你覺得我美好,你也應該覺得自己很美好。我甚至連夸你都不好意思,覺得在自夸,哈哈哈……”
我無法不原宥自己的存在,因為厭憎自己仿佛在厭憎她。
我與她的交談只有寥寥數次,卻每次都直戳臟腑。我們仿佛深海中潛行的獸,只在即將溺斃時渴求對方的存在,以證明自己的存在值得。我想,這一生,我們應該都不會忘記對方的吧?
關于她,我幻想過許多不切實際的“如果”。如果我是土豪,想砸錢看她登頂,又想將她帶離這個紛繁復雜的圈子。可我們對彼此的悲喜都太無能為力了。
也沒有別的什么。只是這一刻,突然覺得想念她。
希望像你帶給我篤定一樣,我也依然能帶給你篤定。
希望這一生你我平安。我愛你,許是因為我愛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