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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珍珠你似風

2020-09-10 07:22:44林鹿詩
花火彩版B 2020年7期

林鹿詩

七月初,喻歡回到了海島上。

瑤山島呈橢圓形,樹木蔥籠,像海上的一塊綠寶石。剛過夏至不久,太陽和北回歸線還難舍難分,熾熱的陽光里,她拖著行李箱,像蝸牛一樣順著柏油馬路往山上走。

她穿著簡單的人字拖和碎花吊帶長裙,頭戴一頂輕便又俏皮的草帽,寬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粉潤的唇和小巧的下頜。

走了半晌,她停下來喘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明明說好來接我的,這個不靠譜的弟弟又坑我,讓我逮到我非——”

她話沒說完,一陣突如其來的海風吹過,她的草帽一個不小心就被掀上了半空,乘著風便朝后方飛去。喻歡連忙回頭去追,只見草帽像是成了精,打著旋飛了二十多米,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個人懷里。

那是個青年,身姿挺拔,穿挺闊的白襯衫,發型清爽,連鬢角也修得整整齊齊。

青年驟然收到一份“天降之物”,怔了怔便抬起頭,對上喻歡的目光。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帽子!謝謝!”

喻歡跑過去接過調皮的草帽,彎腰真誠地道謝,余光卻瞥見一個長方形的物體歡快地順著路面滑了下去,她花了一秒鐘思考這是什么東西,然后像被燙到一般跳起來。

“哎!我的行李箱!”她拔腿便追。

她穿著人字拖跑下坡,沒跑幾步腳趾就被卡得生疼,還是青年古道熱腸,三步并作兩步追上“逃逸”的行李箱,將它帶了回來。

“謝謝……”喻歡紅著臉握住行李箱拉桿,低著頭囁嚅道。接二連三地在陌生人面前出丑,饒是她平時大大咧咧的,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青年輕聲笑了笑,對她說不客氣。

按理說,她的帽子追回來了,行李箱也物歸原主,這場萍水相逢應該結束,可不知為何,兩個人誰都沒有動。海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氣氛有些凝滯,喻歡按著咚咚直跳的心臟,大膽開口:“你——”

“姐!”遠處忽然傳來嘹亮的一聲呼喊。

喻歡轉頭看去,她的弟弟喻懷總算出現了。十七八歲的少年,皮膚被曬成健康的小麥色,一排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他跑過來,驚奇地問道:“咦,秋醫生,你怎么在這里?”

“我剛才去取信回來。”青年溫和地答。

喻歡脫口而出:“你就是秋洛?”

青年揚了揚眉,問:“你認識我?”

“不、不認識。”她連忙擺手。只不過方才船上郵差整理信件,她坐在一旁瞟到寫著他名字的信封,因著這個姓不常見,名字又典雅古樸,她才記了下來。

秋洛沒有追問下去,因為喻懷三下五除二就揭了喻歡的老底,從她小時候爬樹掛破了褲子,說到她現在一頓能吃三碗米飯,林林總總許多事,一路上都被他抖落了個干凈。

喻歡簡直顏面掃地,極其后悔讓喻懷來接自己。

回到家第一件事,喻歡單腿踩到條凳上,氣勢十足地“審問”喻懷有關于秋洛的一切。

喻懷狡黠地問:“姐,你好像對秋醫生很感興趣啊?”

喻歡伸手便去揪他的耳朵,在他“哎呦哎呦”的叫喚聲里,心虛地糾正:“他都了解我這么多了,我也得了解他才行,這叫公平,公平,懂不懂?”

秋洛是三個月前來到瑤山島的。島上先前的醫生年老退休,他在網上看到招聘信息,便收拾了行李從遙遠的北方啟程,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之后,再換船,才到達這里。

瑤山島上總共二十幾家人,人們伴著海風長大,也伴著海風老去,時光靜謐安然,仿佛是一隅色彩艷麗的世外桃源。

“他看起來很年輕,怎么會想到來這種‘養老’的地方?”喻歡捏著下頜嘀咕。

喻懷滿不在意地說:“那我可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問他啊。”

可她和他說到底也只有一面之緣,這么冒冒失失地去找他,會不會太“司馬昭之心”了?她咬著唇琢磨半晌也沒想出個好辦法,沒想到第二天機會就來了。

家里的熱水器壞了,喻歡正碰上每個月抵抗力最差的那幾天,硬著頭皮洗了冷水澡,本以為不會有什么事,不料早上醒來就開始發燒。

“姐,給你退燒藥。”喻懷好心好意把藥片和溫水遞給她,卻遭到無情拒絕。

“不用,我要去看醫生。”喻歡斬釘截鐵地往額頭上貼了個藍色的降溫貼就出了門。

沿著山路往下走,路邊繁花星星點點,她邊走邊采,到達診所時手上已攢了一小把。玻璃明亮,日光傾城,喻歡透過窗戶看見秋洛正在給宋阿婆開緩解痛風的藥。他身穿白大褂,寫病歷時鼻梁上架一副半框眼鏡,握筆的手指修長有力。

宋阿婆又習慣性地給自家孫女拉紅線,秋洛不得不苦笑著聽她絮叨。清風將花香送入屋內,秋洛鼻翼一動,轉頭就見喻歡站在窗外。

他如釋重負般招呼她:“喻歡?快進來。怎么,發燒了?”

喻歡點點頭,乖巧地進了屋。秋洛把宋阿婆送走,坐回診臺后面,用壓舌板按住她的舌頭看了看喉嚨,問了幾句身體狀況,然后取出一支體溫計甩到底遞給她。

喻歡順從地夾著胳膊測體溫,秋洛則垂眸認真地翻病歷,他的眉眼生得分明,這個角度看去,劍眉星目格外英俊。

“秋醫生。”喻歡突兀地開口。

秋洛淡淡地應了一聲,抬眼看了她一下。喻歡的舌頭打了結:“這些,隨手采的花,送給你。”

秋洛聞言,頓了頓才從她的手中接過了花束。他道了謝,起身從架子上拿了個醫用玻璃瓶灌上水,將花安放進去,擱在了窗臺上。

喻歡望著他的一舉一動,目光像黏膩的蜜糖,看得入了神,在他轉過身時忘了避開,四目驀然相對,她的腦海里像夏日煙火般紛呈。

“拿來吧。”

“什、什么?”

秋洛笑了笑,摘下眼鏡,笑容猶如云彩的尾巴,自然又淺淡。

“體溫計,到時間了。”

喻歡回過神來,狼狽地轉過臉,取出體溫計奉上,秋洛看了看,便道:“溫度不是很高,先吃點兒藥。”

“不用打點滴嗎?”她略顯急切地問。

秋洛意外地歪了歪頭,笑道:“喻懷還說你怕打針,我看你膽子倒大得很。”

喻歡感覺得到自己的臉“騰”地紅了,她雙手在膝蓋上摩挲著說:“那……麻煩幫我開些藥吧。”

秋洛站到藥柜前,背對著她,似乎在盤點藥品庫存。他直言道:“前些日子喻懷感冒,我幫他開過藥,應該是有剩的。”

喻歡無地自容地捂住了臉。

“不過,若是找不到了,我也可以給你再開一些。”秋洛話鋒一轉,解圍道。

喻歡的呼吸頓時窒住,她望著他頎長的背影,久違地體驗到了坐過山車的感覺。她從不知道,一個人的話語看似輕飄飄的,卻可以載著她在萬里高空輾轉騰翔。

她忐忑又欣喜,惴惴也歡悅,像第一次被放入天空的風箏,風不知從哪里來,卻無處不在。

喻歡按掉清晨五點半的鬧鐘,渾渾噩噩地起床,半個小時后,她踩著點出門,順著馬路跑了不遠就看到了秋洛的身影。喻懷說他每天早上都會按照這個路線晨跑,果然不錯。

喻歡深呼吸幾口氣追上去,裝作驚喜的樣子打招呼:“秋醫生,好巧。”

秋洛點點頭,游刃有余道:“早上好,你也晨練?”

喻歡今年大一,學校要求學生每天早上都要跑步,可她愛睡懶覺,總是拜托室友幫忙打卡,自己真正去跑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此時是不能說出真相的,她邊跑邊吹噓一通,然而強撐著跑了不過兩千米,喻歡就四肢著地,上氣不接下氣地宣告自己不行了。

秋洛看了一眼運動手環上的里程數,微笑著揶揄:“喻歡,你真的每天都跑五千米?”

喻歡喘得說不出話,欲哭無淚。

“其實你不用勉強的。”秋洛說。

喻歡搖搖頭,推推他的胳膊,說:“你先跑,我會跟上的。”秋洛每日有固定的運動量,她不想他因為自己的加入而耽誤。

此后喻歡每日風雨無阻地跟著他晨跑,從一開始落下幾百米,到慢慢能跟在他的身后,她驚奇地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跑這樣遠的路程。

她感嘆地對秋洛說起時,他想了想,開玩笑道:“我覺得我好像一只胡蘿卜。”

從前,為了讓驢子勤奮拉車,主人會在車前頭掛一個胡蘿卜當作誘餌,胡蘿卜一直在前頭,驢子便不停地追。

喻歡知道這個故事,她點頭贊同,而后忽然反應過來,鼓著腮幫抗議道:“我才不是驢子!”

“是,”秋洛仔仔細細地洗著手,頭也不抬道,“你不是驢子,可是驢子也不及你倔強。”

正在拖地的喻歡聞言氣結,卻找不出反駁的話語。

自從她和秋洛熟悉起來后,便每天厚著臉皮,沒病也要來診所賴著。診所是鋼合金板的二層小樓,一樓看診,二樓住人,喻歡偶爾幫他打掃衛生、整理病歷,后院一塊小小菜地也是她幫忙照顧。

秋洛委婉地規勸過,讓她不必分神在這里,可喻歡有自己的主意,依舊照來不誤。

這天喻歡買了新鮮的魚提到診所,秋洛不在,寫了字條留言說他出門去給一位行動不便的老人檢查身體去了,喻歡便按照原計劃燒午飯。

菜刀割破她的手指時,秋洛剛好回來。

他聽到她的驚呼聲,一個箭步便沖進廚房,迅速幫她處理傷口并包扎起來。他的眉頭緊緊皺著,纏紗布時眼神里滿是責備。喻歡卻無辜得很,眨巴著眼睛問:“秋洛,你是不是在躲著我?”

她本以為秋洛會顧及面子,不料他干脆地答了是。

“為什么啊?”喻歡咬著唇,明知故問。

秋洛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喻歡,我眼睛不瞎,心也不瞎。”

喻歡笑起來,也對哦,這么明晃晃的暗戀,他看不出來才奇怪吧?可她發誓,一開始的時候,她只想偷偷喜歡他,無關其他,但秋洛實在太過優秀美好,像懸掛在天上的太陽,讓她忍不住想要變成希臘神話中飛向太陽的伊卡洛斯,一點點兒地靠近他。

秋洛收拾好剪刀和紗布,輕輕嘆了一口氣。

“喻歡,一個人愛上小溪,是因為沒有見過大海。”他說,“未來還很長,有朝一日,你總會忘了我。”

喻歡拖長聲音,得意地說:“那可不一定,秋醫生,我的記性可好得很呢!”

秋洛沒有回答。海島四季如春,他的眼睛里卻好像下了雪,那樣悲憫又溫柔的目光,紛紛揚揚地落進喻歡的心里。

喻歡起初并不明白其中意味,直到她更換床單時,在秋洛的枕下發現了她回島那日見過的那封信。信封口被整齊剪開,喻歡拿起時,里頭的照片掉出來。那是一張合照,地點在D市醫科大學門口,秋洛和一個短發女孩并肩站立。

“喻歡,你在發什么呆?”秋洛路過房門口時,忽然出聲。

喻歡慌亂了一瞬便鎮定下來。她轉過身來,捏著照片,了然地問:“這個,你是故意放在這里讓我看到的吧?”

秋洛沒有否認。

猜想得到確認,她揉了揉眼睛,鼻音濃重地強顏歡笑兩聲。

“能和我說說她嗎?”

“只說她?”

喻歡呼吸深重,半晌抬眼道:“不只她,還有你和她。”

她叫然曦。

“我們已經分手了,就在一年前。”天窗落下一方陽光,秋洛坐在其中,把玩著照片說。

這是他和然曦唯一的一張合照。他們都是D市醫科大的學生,秋洛追求了她三年,她終于在畢業那天答應了他,于是兩個人在校門口留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上的秋洛比現在更加清俊,他微微紅著臉,沒敢去牽然曦的手。畢業后,他們兩個人合租了一間房子,見面的時間卻很少。他們在不同的醫院實習,每天忙碌得見不到對方的人影,有時候白班和晚班錯開,更是連話都說不上。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年,然曦率先提出了分手。

“她說我們根本不像戀人關系,她生病時我在照顧別的病人,下雨時我不能去接她,她好不容易做頓飯,我甚至沒有空吃。”

喻歡問:“所以你就同意了?”

秋洛搖搖頭,陷入回憶里,喃喃道:“其實我只是被單方面通知的。我看到手機上的消息時,已經是十個小時之后了。那時我剛下了一臺手術,我以為她在開玩笑,卻再也沒打通過她的電話。”

秋洛一直不知道,平時溫和沉靜的然曦怎么會突然這么決絕地離開,她走時什么都沒帶,除了那張合照。那之后秋洛心灰意冷,因實習表現不佳,沒能留院,偶然看到瑤山島招聘醫生,便抱著逃避現實的心思來到這里。

其他的勿需明言,喻歡看得出來,即便嘴上不說,他依舊愛著然曦,這個事實不會因時間和地點而改變。

那個晚上的月亮很圓,很大,它晃悠悠地爬上天空,又慢悠悠地落入地平線,海水在潮汐的作用下漫漲,像她心里亂撞的,找不到出口的情緒。

她從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可她看到的秋洛是海里的月亮,真正的月亮眷戀的是夜空,而不是大海,從一開始,她喜歡的就只是一個虛影。

大海沒辦法拒絕倒影,月亮也永遠不會墜落下來,不是嗎?

喻歡坐在岸邊的礁石上,晃蕩著纖細的小腿,海風將她的長發向后高高吹起。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秋洛來了。

“總算找到你了。”他開口道。

喻歡哂笑著問:“找我做什么?”

秋洛走到她身邊站定,答道:“這么晚了,喻懷找不到你都快要急瘋了。”

喻懷急瘋了,那你呢?喻歡很想這樣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其實有些答案她心里已經足夠清楚,卻還是不死心。

她拍拍屁股站起來,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淚光閃閃的眼睛,遮掩之際,海水忽然大幅度退去,片刻之間,一道白線從遠方迅速滾來,喻歡還沒反應過來,月光忽然便消失了,極其短暫的時間里,巨浪拍擊而下。伴著一陣轟鳴的聲響,耳朵被海水灌入,咕嚕咕嚕的聲音中,她睜開眼睛看到秋洛痛苦的神情,意識到他根本不會游泳。

好在喻歡自小熟識水性,翻涌的海水中,她奮力把秋洛往上托,海水冰冷,喻歡面色蒼白,咬著牙堅持做他的浮木。

“你……”秋洛話未說完,便被涌入口中的海水打斷。

四下茫茫,全是海水,喻歡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像被繃緊到隨時會斷的線吊著,她使了一把力將他托得更高,啞著嗓子說:“秋洛,我決不會讓你有事。”

秋洛的心臟猛然一震。

這樣性命攸關的時刻,求生才是人的本能,他從前只覺得她的喜歡是三分鐘熱度,現在看來竟是他不能承受的重量。

體溫流失得很快,在身不由己的浮沉中,她牙關直打戰,眼睛里卻閃著希望的微光,她斷斷續續地問他:“島上的橘子快……熟了,回去以后,我們去采好……不好?”

這愿望有如絕境中的螢火,秋洛深深地望著她,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底滑坡引發的海嘯,席卷了半個瑤山島之后悄然退去。

喻歡是在醫院里醒來的,病房里很安靜,她睜開眼睛,天光明亮,恍如隔世。喻懷守在床邊,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秋洛……秋洛呢?”她抓住弟弟的手臂,一開口便是這個問題。

喻懷抹了一把臉,直截了當地說:“姐,他已經死了,我到的時候只找到了你。”

喻歡沒能理解他的話,一臉茫然。

“……死了?你沒找到他,怎么知道他死了?”

“姐!你好好想一想,那種情況下,他不會游泳,怎么可能活得下來?”喻懷一把把要下地的她按回床上。

喻歡怔怔地陷在枕頭里,過了很久,眼淚才順著眼角流下。溫暖的陽光里,她渾身冰冷,覺得自己依舊身處夜海之中,根本沒有回來。

電視新聞里播報著關于海嘯傷亡的最新消息,喻歡一把奪過遙控器,按到最大音量。電視畫面里,瑤山島的橘子樹林在海嘯之中蕩然無存,原本風景秀麗的小島遍地瘡痍,損失慘重。

她不相信秋洛就這么死了,吉人自有天相,他是那么善良的一個人,是該長命百歲的。

“喻懷,他不會死的,他只是失蹤……而已。”她緊緊攥著床單,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她不接受他的死亡,可也知道自己是在騙自己。她沒有別的辦法,即便是假象,也是她在真實世界里活下去的重要支柱。

她開始習慣性地看電視新聞,期待著聽見找到失蹤之人的消息,日子一天天過去,如同潮水退卻,關于海嘯的新聞漸漸連浪花也沒有了。

活下來的人們得到一筆補償款另置新家,沒過兩個月,聽說有地產商買下了島嶼,準備開發成度假勝地。這個地方,她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燦爛的野花,安靜佇立的診所小樓,站在白云海風里的身影,從此只能是回憶。

轉眼三年過去,喻歡從大學畢業,選擇去了D市發展。

她還是忘不了秋洛,無數個夜晚,她一閉上眼睛就是他的模樣,聽到他說:“未來還很長,有朝一日,你總會忘了我。”

心理醫生告訴她,如果忘不了,是時間還不夠久。

天空寂寥曠遠,她抬頭仰望,心想,一生總該夠久了吧。

D市氣候干燥,起初她很不適應,喉嚨出了問題,總是嘶啞得說不出話,只得請假去醫院檢查。

醫院里人來人往,她捏著掛號單坐在椅子上,等待的過程枯燥又漫長,她無聊之際四下觀望,卻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他戴著口罩,挺拔頎長,鬢角整齊,雙手插在衣兜里,站在上行的扶梯上側頭和人說話。

喻歡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一下比一下快,簡直要跳出胸膛。

她拔腿便追上去,分開扶梯上的人群朝上跑,那人已經拐進走廊,她腳下一滑,扶著墻險險地站穩,啞著嗓子篤定地大喊一聲:“秋洛!”

走廊上的護士和患者都看過來,可她只盯著他一個人。

他沒有回頭,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頓,繼續往前走去。

喻歡跑去拉他的手腕,眼淚不知不覺就已經落下。他轉過身來,一雙棕褐色的瞳仁溫柔地望著她,眼神充滿無奈和嘆息。然后他伸手取下口罩,露出了那張她朝思暮想的臉。

“喻歡,好久不見。”

時至今日,喻歡才知道,當年喻懷對她撒了彌天大謊。

當時喻懷趕到后,救回了喻歡和秋洛兩個人。喻歡因為脫力又脫水昏迷了,秋洛的情況則稍好一些。在喻歡還沒有醒來的時候,秋洛選擇了離開。

病房外頭,喻懷揪住秋洛的衣領質問他:“我姐是為了救你才這樣的,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秋洛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誠如喻懷所說,喻歡是被自己拖累,他不告而別的原因正在于此。他不想再因為某些不可預知的事情連累她,他欠她的已經夠多,并且他知道自己還不起。

他心里有別人,沒有辦法回應她的喜歡。他感激喻歡舍命相救,感動于她的純粹喜歡,可唯一無解的是,他并不愛她。

秋洛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望去,喻歡寂然沉睡,稍顯稚氣的臉上眉頭還皺著,仿佛正苦惱于解不開一道數學題。

多么遺憾啊!如果愛情有開關,他愿意為她點亮璀璨燈火,可惜他只是個路過的旅人,一夜風雪過后上路,她安放在他身上的這份感情,他應該如數歸還。

“我得回去找然曦,她還在等我。”秋洛轉回目光,冷靜地對喻懷說。

喻懷簡直不可置信,他一直以來信任的秋醫生竟做會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他松開手,指著樓梯的方向,憤怒地說道:“你走,你走了我就告訴她你死了。”

這樣的威脅也沒能挽留秋洛的腳步,他是打定主意要消失在她生命中的人。

就這樣,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從不知道,你會這樣心如鐵石。”醫院草坪前的長椅上,喻歡望向坐在另一端的秋洛,喃喃道。

秋洛淡淡地說:“除此之外,我還有很多缺點。”

喻歡苦笑:“比如?”

“比如我其實很頑固。”

喻歡不說話了。草坪上有一群孩子在打鬧,五顏六色的泡泡飄上天空,她忽然問:“你和然曦,結婚了嗎?”

秋洛頓了頓,輕輕地搖了搖頭。

喻歡頗為意外。然曦會寫信給秋洛,證明她依舊愛著他,兩情相悅的人早該終成眷屬才對。秋洛靜默一會兒,拿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說:“我帶你去見她吧,見到她你就都明白了。”

當年那封信并不是然曦親筆,是她與秋洛的一個共同的朋友代寫的。秋洛在出發去瑤山島之前,曾把去向告知這位朋友,叮囑對方,若是然曦回心轉意,請立刻聯系他。

汽車停在安定醫院門口,喻歡有些惴惴不安,她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里面的氣氛嚴肅而荒誕,透過鐵門上的氣窗,她看見然曦的手在空氣中亂畫,嘴里還念叨著什么。

“她……一直這樣嗎?”喻歡遲疑地問。

秋洛平靜地回答說:“不,只是偶爾,她好的時候和正常人一樣。”

然曦那年因為查出這種精神類疾病,和秋洛提出了分手,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她在一次清醒的時候說漏了嘴,那個朋友才知曉真相。

“她在念你的名字。”喻歡低聲說。走廊里足夠安靜,她終于聽清了她的絮語。

秋洛“嗯”一聲,嘴角微微翹起,看向然曦的目光溫柔如海。當年他回到D市之后,用盡所有方法讓然曦解開心結,重新與他在一起,這一次他們再也不要分開。

這一刻,喻歡不得不承認自己輸得一敗涂地。他從未用這樣的目光看過自己,卻對已經變成這樣的然曦,依舊傾注所有愛意。

喻歡覺得奇怪,當她認知到這個事實時,既不覺得失落,也不怨恨秋洛,她只是想家,不是后來新買的房子,而是舊日蒼翠的瑤山島上的家。她想順著整潔的柏油馬路朝家里走,一路哼著歌,摘著花,背后是碧藍的天,還有巨大的城堡一樣的云。這次采夠的一捧花,她誰也不給,只放在自己床頭,任由它們自由地開落在時光里。

或許只有這樣,她才能甘心對自己說一句,喻歡,太好的夢別信。

喻歡飛去加州的那天,喻懷來送她。

候機廳人來人往,電子屏上閃爍著航班信息,時間還早,姐弟兩個坐在一起話別。

“姐,到那邊注意安全,有事情打電話給我。”已經長成大人模樣的喻懷叮囑道。

喻歡輕笑:“知道了。不過就算打電話給你,你也幫不上忙罷了。”

喻懷窒住,半晌才不忿地說:“姐,你答應我了的,再也不許想他。”

“知道了。”喻歡垂頭應道。

“我都還沒說是誰!”喻懷又奓了毛。

喻歡趕忙舉雙手認輸,好說歹說才把他安撫下來。飛機開始登機了,她拖著行李箱去排隊,臨走前回頭對弟弟認真地說道:“放心吧。”

她的雙眸澄澈,從容又沉靜,朝他揮了揮手。

飛機呼嘯著攀升上萬里高空,D市變成了火柴盒那樣大,喻歡靠在窗邊,額頭頂著微顫的機身內壁,從包里掏出一顆金黃圓潤的橘子。

這是秋洛踐行了當年的承諾,帶著她去郊區的果園里采的。天氣陰沉,然曦也一同去了。她是個溫和穩重的姑娘,交談時談吐也很大方得體,和那天在醫院見到的完全不同。

她知道喻歡和秋洛有過命的交情,處處都很照顧喻歡。

果園是在山上,地面凹凸不平,喻歡不小心失去平衡時,然曦去扶了一把,結果沒扶住,兩個人雙雙摔倒在地。

秋洛見狀連忙跑過來,當先扶起了然曦,確認她沒事,才把手伸向了喻歡。

沉默蔓延,然曦心竅玲瓏,借口去衛生間,留下他們兩個人。

喻歡握住他溫暖干燥的手,仿佛握住一把鋒利的刀,痛卻也快樂著。她想,所謂飲鴆止渴,大致便是如此吧。

他們沿著林間的小路慢慢地走,看到成熟的橘子就停下來摘,山風颯颯,她忽然問:“秋洛,你說,故事的結局里,那只驢究竟有沒有吃到胡蘿卜?”

秋洛遙望著凝翠的遠山,想了想,說:“誰知道呢?或許吃到了,或許沒吃到。我更希望的是,最后它能夠擺脫枷鎖,不用再受人擺布,隨心所欲地過想過的生活。”

他說得很認真,喻歡也聽懂了。

山腰的寺廟里傳來杳杳的鐘聲,香煙裊裊,世間多少信男愿女,求而不得的事情多如香爐里積年的香灰,靜默著沒有下文。

白襯衫的衣角紛揚在風里,像逐云而過的飛鳥,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她想,原來她一直在等的,是這場謝幕的大雨。

那之后,喻歡再也沒見過秋洛,她在陽光熾烈的南加州交了許多朋友,在他們口中,她是一個灑脫無拘的人。

她想,她應是做到了。

小毛驢滴滴答答,一路拾起嶄新的月光,在風里奔向遠方。

(編輯:八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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