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婧茸



我認識很多新蘇州人,大多都是因為嫁給蘇州人,或是娶了蘇州人,來到蘇州的。為了“蘇州紅顏”定居在蘇州,這不禁讓人思考,蘇州人究竟有著怎樣的魅力,能如此地吸引人呢?
白居易曾有詩云,“闔閭城碧鋪秋草,烏鵲橋紅帶夕陽。處處樓前飄管吹,家家門外泊舟航。”蘇州人是因水而生的一群人,他們吃著水稻,枕著小河,溫柔隨和,柔中帶剛,靈活機智……把水的特點完全融入了性格當中,蘇州人可以說是“水構(gòu)成的骨肉”。
最懂生活的蘇州人 似水溫柔,風流倜儻
元朝的時候,馬可波羅來到蘇州,他這一來便把“東方威尼斯”這一美譽傳播到世界各地。除此之外,他還這樣評論了一番蘇州人:“蘇州人民,民性善良,大多從事著工商業(yè),非常能干。但如果他們的勇敢和他們的機智一樣優(yōu)越,就憑他們眾多的人口,不僅可以征服全省,而且還可以放眼圖謀更遠的地方。”看出了什么?沒錯,蘇州人性格不是“猛”,而是一個“柔”字。
蘇州山溫水軟,這里的人兒優(yōu)美、柔和、文靜、高雅,特別是蘇州女人,更是被譽為小家碧玉、大家閨秀。這些你只要看看從蘇州出去的那些女明星,無論是出生在桃花塢弄堂的劉嘉玲,還是蘇州市第一中學畢業(yè)的韓雪,亦或是金庸的夢中情人完美女主角演員夏夢,她們哪一個不是似那“純凈水”,白里透紅,鶯聲燕語,溫柔可愛,遠離浮華,值得人細細品味。
蘇州男人們,也逃不開一個“柔”字。你看唐寅兄風流倜儻,“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愛著花的男子,用自己的藝術(shù)細胞把家園打扮得花團錦簇。再看那蘇州鬼才金圣嘆,被斬首臨行前遺言竟是“豆干與花生米同吃,大有火腿滋味”的食譜,天下哪里還能找到這樣風流瀟灑倜儻講究的人嗎?
都說“情愿和蘇州人吵架,不愿與某某地人講話”,這句話的后半部分有很多版本,但是前半部分始終不變,強調(diào)的就是蘇州話好聽,軟軟糯糯。的確,蘇州人性格溫和,處事低調(diào),待人客氣,即便是兩個人有了沖突,聽他們用吳儂軟語吵架也是那么婉轉(zhuǎn)動聽。北方人吵架要動手時,便高喊“你個王八孫子,看我不揍得你滿地找牙!”蘇州人吵架要動手時,卻說“阿要撥倷兩記尼光搭搭(要不要給你兩個耳光嘗嘗)?”動手之前還要禮貌地先征求對方意見,還只是嘗嘗,想想也不會下手重,你看這架都吵得那么溫柔,這蘇州人能不“柔”嗎?
真的很戀家的蘇州人 安逸隨性,吃住講究
曾有人做過一個有趣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蘇州人考大學似乎都不會跑得太遠,最多是省內(nèi)或長三角一帶,很少的人會考慮跑去北方或是更遠的地方,這么說吧,明明能去北大清華,蘇州人可能就選擇個復旦同濟了,沒什么別的原因,就是單純地不想離家太遠。沒辦法,蘇州人打骨子里就是很戀家。
這個時候,就要搬出“陸蘇州”——知名作家陸文夫了。陸文夫一生在蘇州創(chuàng)作,雖說祖上是泰興人,但自打渡江戰(zhàn)役時進入蘇州后,陸文夫便一個猛子扎進了蘇州的民居小巷子里,一輩子不肯出來。他說,蘇州人生活優(yōu)雅,吃住都很講究,就連早晨起來吃碗面都強調(diào)要吃頭湯面,對于面的軟硬、澆頭和姜絲粗細,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肯放過。所以這樣的他,這樣環(huán)境,成就了震撼文壇和美食界的《美食家》。
蘇州人就如同那些名滿天下園林里的金魚,安心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遨游,有荷香、有清靜,偶爾還有昆曲、評彈悠揚。有這樣的家,還想要去哪里呢?守著這一片藍天和愜意,還要去自尋什么不愉快呢?蘇州人就是喜歡這種篤悠悠過日子的感覺。外界的塵世與己無關(guān)。吃面、喝茶、游園、穿巷子走弄堂,閑觀流水潺潺,誰家別院看個半天,時光就在這些柔軟中慢慢流淌,安逸感幸福感一點點積累沉淀。
這讓我不免想起了蘇州作家陶文瑜,辦公室門口那副讓作家荊歌都不禁贊嘆的經(jīng)典對聯(lián):“春姑娘敲門,陶爺爺在家。”“家”,是蘇州人的最在乎的一生所戀。蘇州作家范小青也說,“我從來不會寫也不習慣寫驚天動地的人物和事件,更愿意在家常的平淡中去敘述生活的韻味,這是我的文學追求”。
蘇州人的一切,似乎都圍繞著“家”去展開,這是他們平生最執(zhí)著的追求了。
如水般柔韌的蘇州人 柔中帶剛,厚德載物
你看那“蘇”字,說起這水鄉(xiāng)蘇州,繞不過“水文化”“稻米文化”,水是柔和的,稻米是高產(chǎn)的,在溫和的氣候條件下,那肥沃的土地上一年四季都有產(chǎn)出,高產(chǎn)和精耕相連。一年四季有收獲,一年四季從不停息,二十四節(jié)氣時令讓蘇州人勞動持續(xù)不斷,且富有韌性。
讓人佩服的,諸如“不時不食”這件事,至今為止,蘇州跟著時令飲食這一習慣,兩千五年過去了,依舊不曾改變。這就是蘇州人的耐心細致,充滿韌性,有頭有尾。
蘇州人不是沒追求,不上進的。或許,從一個“爬”字上,你能看出這其中的端倪。蘇州人修房建屋叫“爬房子”;做家具,添陳設(shè)叫“爬家什”;侍弄盆景叫“爬盆景”,不停地做事就是“勿停格爬”,就連鄰里街坊之間的對話:“你最近在做啥?”“嘸啥,瞎爬爬。” 也道盡了蘇州人做事情的風格。
爬不是奔,速度可能不快,可卻細致、踏實、永不停息,是一種“韌性的戰(zhàn)斗”。蘇州人并不高大偉岸,但是這種爬行的姿態(tài),屬于一個戰(zhàn)士。世道再艱難無趣,就算是爬著也要完成自己的目標。這就不難解釋,為什么蘇州在城市的競爭中成績卓越,在高質(zhì)量發(fā)展的道路上不斷進階,躋身中國新一線城市。
蘇州人是安適,是柔情,但向水而生的他們,有著如水一般厚德載物的柔韌力量。子貢曾問孔子:貧而無諂,富而無驕,怎么樣?孔子說:挺好,不過,不如貧而樂,富而好禮。弱而有德,猶如窮人精神自得,富人謙虛謹慎。相比其他地方的人,以水為鄰的蘇州人對儒道之學或許更有心得,曲則全,枉則直,洼則盈,敝則新,少則多,多則惑。
恰如《現(xiàn)代蘇州》雜志之前的卷首語中所言,“蘇州人的謙卑,變得寧靜,能知道自身之篤定,也能明白‘山外有山’之道理。強橫之氣會被收斂,取而代之則是良好的精氣神與篤篤定定的態(tài)度。而篤定,需要的不是肌肉和骨骼,而是氣度和膽量。”
或許這就是“無形”,卻又“萬形”的水,帶給蘇州人的性格饋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