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營
坊間戲言“看書只看封皮,看報只看標題”。一本書的名字,很大程度影響了它的傳播范圍。
比如,有這樣一個笑話,有本書,名叫《如何在30天改變你的老婆》,一星期之內竟然售出200萬冊。這時候,作者才發現書名被拼寫錯了,于是改為正確的書名《如何在30天改變你的人生》。結果,整整一個星期,只賣出3本。
書名的重要性,可見一斑。不過,書的本質是內容,書名再好,也不可能改寫其傳播規律:內容為王。
也有的書,內容很經典,但因為書名要么有歧義,要么不準確,要么太晦澀,差點耽誤了一時的傳播。所幸,硬核的內容,還是讓這些作品經受住了時間的檢驗,成了“慢熱型”的經典。它們對人類認知的影響程度與它們的公眾知名度存在巨大的鴻溝——它們是經典里的“遺珍”。
《有限與無限的游戲》——比贏更重要的
看到“游戲”兩個字,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可能是關于游戲的理論或方法論,即便延伸思考,最多也就是勵志或生活哲學。若真如此,這本《有限與無限的游戲》為什么會被稱為經典中的遺珍呢?開篇第一小節的兩段話,或許已給出答案:
世上至少有兩種游戲。
一種可稱為有限游戲,另一種稱為無限游戲。
有限游戲以取勝為目的,而無限游戲以延續游戲為目的。
原來,兩種不同的“游戲”,是身為哲學家的詹姆斯·卡斯觀察真實競技世界的經典模型。沿著“兩種游戲”這條線索,卡斯將世界、時間、社會、文化、權力、語言、性、疾病、死亡、戰爭、自然、機器、宗教、神話等我們每個人都會遭遇的重要主題,都重新思考了一遍。
作者認為有限游戲是一場競技,目的只有取得勝利。比如考試、升職,競選。而無限游戲是一種生存模式,目的是將游戲延續下去。比如愛情、家庭、企業、國家。
對想要準確而又深刻地理解世界、改變現狀的人,最迫切需要的,是“游戲觀”的轉換,即從有限的游戲轉向無限的游戲:
有限游戲是畫地為牢的游戲,旨在以一位參與者的勝利來終結比賽。這種游戲觀,會外化為戰爭、專制、封閉、瘟疫等結果,是一種零和博弈的思維。而無限的游戲里面,沒有勝利者,人們會互利共贏。這種游戲觀,通往合作、共贏、寬容與民主。
本書是卡斯影響力最大的一部著作,也是他首部譯為中文的作品,首次出版于1987年。盡管距今已經有近四十年的時間,但像所有人類的經典一樣,時間的推移只是愈發地見證了它的生命力。
《西方的興起》——“大歷史觀”的鼻祖
如果只看這本書的主標題“西方的興起”,我們也許會以為是一部探討大航海以來,以歐美為主線來書寫歷史的書籍。但其實副標題“人類共同體史”,才是本書主旨所在——這是一本視野橫貫人類幾千年的全球通史,而主書名可能引發的誤解,恰恰是作者極力反對的。
本書出版前,歷史學界尚不存在“文明是相互關聯”的史觀和研究方法,主流學界因襲的是湯因比所強調的“世界文明是相互隔絕發展”的論斷,認為歷史研究最合適的單元是民族國家,最多也就是大洲的歷史。
正因為作者威廉·麥克尼爾第一次用全球的視野看待西方的興起過程,《西方的興起》成為公認的全球通史開山之作。更因此書對歷史的突出成就,麥克尼爾與斯賓格勒、湯因比合稱為二十世紀三大歷史學家。
他在書中創造性地使用人類學、文化學、生物學等多領域的最新資料解讀歷史,黃仁宇等“大歷史觀”研究者即得益于此書的啟發;麥克尼爾將瘟疫等因素的影響引入歷史的觀點,直接啟發了賈雷德·戴蒙德《槍炮、病菌與鋼鐵》的寫作;《全球通史》更得益于麥氏的全球史這一新概念而大火,30多年來一直暢銷不衰。
正是這本書,讓之前隔離、孤立的世界史,變為動態、交互的世界史。
《科學的反革命》——警惕理性濫用之殤
提及“科學革命”,我們都知道是指18世紀以來,科學技術對世界的三次革命性改造。當下,第四次工業革命已經開啟。《科學的反革命》,顧名思義,似乎是一本要革科學之命的書,甚至會讓人誤以為是要反對科學的書。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誤解,是因為“科學”一詞,從一百年前的“德先生”“賽先生”開始,就已經和真理劃上等號了——科學不僅可以用來強國,還可以用來指導社會發展。
遺憾的是,這是對科學的誤解。科學首先是一種思維方式,但卻是一種被濫用最多的思維。
所幸,有一位思想家一針見血地指出:不根除科學思維在社會學科的濫用,悲劇和災難就永遠不可能避免,人類要想擁抱繁榮與自由,科學革命之后,還需要有一場科學的反革命。他就是《科學的反革命》一書的作者——20世紀最重要的思想家,1974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哈耶克。
在《科學的反革命》一書中,哈耶克指出:科學的研究觀察對象,都是擁有確定的、具體屬性的物,比如地球、月球、鐵元素等等。在一定的觀測條件下,它們的屬性與性質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這是科學研究的前提。
然而,人文社科研究的對象是人,人性是復雜多變的,人的行為是永遠不可能準確觀測的,人類社會是一種自下而上的“涌現現象”,從根本上說是不可精確預測的。
哈耶克當年在寫罷本書后,曾作出異常悲觀的預言:“人類天然具有崇尚理性和烏托邦的沖動,將無法擺脫濫用科學對個人自由的永恒詛咒!”
潛心研究哈耶克十多年的劉業進老師說:“科學越進步,用‘科學與工程思維’組織人類合作秩序的人類理性自負,就永遠不可避免,因此,哈耶克的《科學的反革命》一書將具有永恒的價值。”
責編:馬京京